“去看看!”

    楚君越大手一挥,带着宁珂风风火火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只有一名太医在当值,一看见楚君越这尊大神来了,吓得瞌睡虫都没了,连忙参拜行礼,“下官见过摄政王!见过......”瞅了宁珂一眼,顿了顿,才补上,“见过王妃娘娘。”

    宁珂在京都的名声现在是十分响亮的,尤其是医学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她与摄政王的佳话,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成亲,但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叫一声王妃,那也没错。

    “唔,免礼。”楚君越听见那一声“王妃娘娘”,脸上的寒气果然消了不少,淡漠抬了抬手,开门见山,“本王今夜前来是有事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一听如此严肃,太医也打起了精神,连忙认真点头,“下官务必知无不言。”

    楚君越回头,用眼神示意了宁珂一眼,宁珂上前,把写着解药方子的纸递给太医看,“今晚有谁来领过这上面的药?任何一种都算!”

    太医凝眸看了一会儿,稍微愣了一下,这不是某种毒药的解药?

    然而,这宫闱之中的事情何其复杂,他深知此道,自然不敢多问,老实地去翻了一下记录,才回来如实说道:“就在小半个时辰以前,太子派人来拿过药,正是这个药方不假。”

    “太子?”宁珂皱着眉,看了楚君越一眼,楚君越也拧着眉头,觉得奇怪。

    太医回忆着说道,“确实是太子的人,下官还多嘴问了是否有人中毒,但是太*里的人脸色阴沉,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好,知道了。”

    宁珂交待他别声张,便和楚君越离开。

    走在宫道上,宁珂还是觉得奇怪,止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想?”

    “太子......”楚君越沉吟道:“他也有问题。”

    宁珂忽然想起太子最近也老是去废宫这件怪事,越发觉得不对味,到底是为什么?他去那里到底在缅怀什么?是有隐情或者其他?

    他这一次又去拿解药,到底是帮谁?

    她把这事和楚君越说了,楚君越面色越发沉吟,“今夜那人,你觉得会是太子么?”

    “不会。”宁珂摇头,“太子不会武功,我了解他的身体。而且今夜那人是女子。”

    她被那人捏住脖子,她自然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体态特征,肯定是女子!

    “走!去东宫!”

    楚君越当机立断,不仅仅带着宁珂,也叫上了一队人马,以抓刺客的名义,直奔太子东宫。然而太子却不在,宫人回禀说是在皇后那里。

    两人又领人匆匆赶往皇后住处,那时,太子听见宫人来报,匆匆迎了出来,脸色冷肃而带着几分抗拒,“不知道皇叔深夜带人前来母后这里,到底是何意?”

    “今夜废宫走水,本王亲眼见到刺客出没,故而前来查看,以免刺客潜入而伤及无辜。”楚君越语气更冷,声音不大,却淡漠得让人心底发寒。

    太子表面上温和地笑着,话语里却是带着冷意,“刺客?本宫一直在这里,不曾见到有刺客潜入,皇叔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说着,转身便要回屋。

    宁珂大步走了上去,朗声叫住了他,“太子请留步!民女刚才在太医院,听说太子抓了一副解药,不知是何人中毒了?”她挑眉,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太子如今看起来无恙,莫非是皇后中毒了?此毒乃是刺客所有,看来还是有必要要检查一下。”

    “珂儿?”太子这才发现她也在,眸光掠过一丝愕然,“你怎么也在?”

    宁珂挺直脊背,清凌凌地回答,“奉旨剿灭毒蛇,无意发现刺客踪迹,所以特来彻查,还往殿下配合。”

    太子对宁珂是不同的,她好像是他黑暗中潜行的光,是内心里无法触碰的柔软,所以此刻她提出要求,他一时也无法拒绝,迟疑了。

    “珂儿,这里真的......”

    “那是谁中毒了?”

    “这......”

    太子一时词穷,没回答上来。

    楚君越接话了,“既然殿下安然无恙,那么便是皇后吧?”他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殿下推三阻四,莫不是心虚?”

    “皇叔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子急了,语调也高了许多,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心虚似的。

    楚君越不再和他废话,大手一挥,冷肃下令,“搜!务必将刺客捉拿归案!”

    “是!”

    禁卫军齐刷刷地涌入,气势威严冷肃,纵是太子想拦,但也拦不住了。

    这天下人谁不知摄政王是个什么存在?无人知道皇帝太子是谁,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知战神!

    他连皇帝的脸色都可以不看,更别说是太子了!

    太子脸色难看之极,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虽然贵为太子,手里却半点权利也没有,当真是无法和这位皇叔抗衡的!

    不多一会儿,禁卫军迅速搜查完,纷纷出来回禀,却都说没有刺客,甚至连皇后都不在。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唇角笑意森凉,“太子殿下,你可以解释为何皇后不在宫中么?”

    “母后......”太子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咽了口唾沫,才底气不足地道:“母后今日出宫礼佛去了,这几日毒蛇频频出现,她说是凶兆,故而出宫祈福。”

    楚君越唇瓣笑意更深,眸子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寒光,“哦?真的好巧。”他下巴冷冷一点,侍卫拿出一碗刚喝了一半且温热的药来,“那么这个解药呢?”

    太子捏住拳头,硬着头皮道:“是本宫喝的,本宫今夜路过废宫,被刺客所伤。”

    此时再傻的人也都听出来了,太子这是在自圆其说,刚才还说没有刺客,现在又改口了,不是有鬼是什么?

    可是,这宫里找不到皇后,楚君越也不能真的掘地三尺地找人,毕竟这是后宫,也没有实质证据。

    最后,也只能整队离开。

    临走前,宁珂忽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有时候,愚孝并非善举。”

    太子肩膀一震,张嘴想说什么,宁珂却已经与楚君越并肩走远了。

    她那个眼神......是叫不屑?失望?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将手放在了心口的地方,在大殿前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宫人唤了几声,才转身回到宫殿里。

    斥退了所有宫人,他径自走到皇后寝宫深处,在梳妆台上按了一下,轰隆一声,床边墙壁移开,里面一个人影滚落在床上。

    “都走了。”太子没有上前,远远地站在梳妆台前,目光复杂。

    床上的人慢慢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正是皇后。

    “太子......”她喘着气,柔弱地把手伸向他,“母后难受,扶母后起来好么?”

    太子冷冷看着她,却没动,眉心紧蹙着,困惑而痛苦,“为什么?”

    “你,你说什么?”皇后微微一愣,苍白的脸色更是柔弱了。

    太子瞧着她,越发觉得不认识似的,冷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再像是当年那个母后了,一场大火葬送的不仅仅是当年宫人们的性命,还有你我的母子情分。”

    “太子!”

    太子低着头,用拇指摩挲着左手上那烧伤的淡淡痕迹,虽然已经看不清,但记忆深刻。

    “儿臣还是喜欢大火之前的母后,她善良却不迷信,她宽厚而不虚伪,她的疼爱是真的疼爱,她的温柔是真温柔.......”

    皇后脸色变了变,“太子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也不相信母后吗?母后今夜不过是去废宫附近散步,恰好撞见那个黑衣人刺客才被误伤的,但是为了避免摄政王怀疑,母后才出此下策。”

    她噙着满满一汪的泪,“你为何就是不懂母后的苦心?你才是太子,他是王爷,如今处处高你一等就已经够委屈了你,若是他再借题发挥,把脏水泼到母后身上,那你该怎么办?”

    太子微微动容,唇瓣嗫嚅了一会儿,才道:“皇叔不是那样的人!”

    “是......”皇后虚弱地苦笑,“他不是坏人,母后才是。你不相信吧?那就去把他们叫来,告诉他,母后才是刺客,你去,你去啊!”

    说到最后,她激动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个度,一时动气,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终究是母子,太子再是不满,也看不得她受苦,连忙坐过去,给她顺气擦汗。

    皇后眼睛红红地看他,“你连母后都不信,母后真的好难过......”

    “母后别想太多,还是先好好养身子吧!”太子没有看她的眼睛,语气淡淡地抚慰了几句,便站了起来,“听说外面有刺客,儿臣还要去处理,您好好歇着。”

    说完,淡漠地扭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榻上,皇后眯了眯眸子,原本温柔如水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沉,手指抓着一张人皮面具慢慢地收紧,再收紧。

    有些事情,看来真的不得不做了!

    *

    宁珂和楚君越离开了皇后的住处,也没有别的心思再去搜索了,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不过是狗咬刺猬不知道何处下嘴而已。

    “太子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宁珂抿着唇,缓声道:“也许我们可以从他这里下手。”

    楚君越点头,“近年来,虽说皇后经常出宫礼佛,说是给太子祈祷,但知情人都知道,太子与皇后关系并不亲近。”

    自己的儿子病成了这样,不好好在身边伺候照顾,常年出宫礼佛,算什么母亲?

    再者,这个皇后曾经与清隐寺走得那么近,那么多事情都与她有关,只怕真的干净不了。

    “可是太子刚才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皇后肯定在宫里,他却偏袒她。”宁珂说道:“我们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我有法子,只要你配合。”楚君越意味深长地一笑,宁珂瞧着他这个狐狸一般的笑容,就觉得这事儿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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