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是说?”王安一听,心中一紧,连带着瞳孔现下都收缩着,他厉声着看向顾靖风与之道。

    “若是轻舞无事,鞭尸算是小的,若是轻舞有事,我把她余下的那些族人,一个个的吊在城门楼子那儿天天的鞭打,我看她如何,都成了过街老鼠却还不知悔改,还在往阎王路上走,那就好好的让人给我款待她一下!”

    顾靖风现下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凸起,整个人阴鸷的让人觉得不敢靠近,在王安的话出口之后,顾靖风直咬牙切齿的吐口着,恨恨道。

    现下这前头后院,除却他们的人,更有大理寺少卿,礼部侍郎,户部侍郎家的人在这儿寻找着自己夫人或是自家小姐的下落,哭声吵闹声不断,吵的人现下头痛的厉害。

    自天黑后,山间的冷风犹如一匹呼啸着的巨兽一般在剧烈的喘息着,风自猛烈吹着的同时,雨却也一同迎面的噼里啪啦的扑打着砸在了地面之上,山涧之中的树木被狂风暴雨侵袭着,打的左摇右摆,不住的发出着嗡鸣之声,所有人面对这恶劣的天气,现下便是连眼都睁不开,只眯着眼睛的在那儿将碎石瓦砾搬开。

    雨下的越发的大了起来,连带着地上都已经开始淌起了水,一众人行走在这泥水之间,道路已经开始显得泥泞不堪,点起的火把被浇熄,而落下的雨却顺着众人搬开的缝隙,一点一点落到了底下,滴在了紧抱在一起的几人脸上,当霓裳的脸上滴落到雨水的当下,她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仰起头,竟然在原本的密不透风的碎木之下,看到了一点点的空隙。

    “哥哥……哥哥……”霓裳放声大叫,顾不得许多的喊叫着,声音惊起了已经有些觉得喘不过气的其他人,在感受到打在身上的雨水之后,连带着沈夫人,秦涟夜,也一并的大叫了起来。

    废墟之下的一通大喊大叫让上头还在不住挖掘救援的人心中一暖,尤其是沈敬轩,在听到那一声哥哥后,赶紧的趴在了地上,贴着耳朵的不管地下多少脏污的便回答着“小妹,哥哥在这儿,你们都还好吗,别害怕,我们马上把你救出来,别害怕!”

    比起被压在这断壁残垣之中等待着救援的人,沈敬轩在上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现下,季北宸亦是跟在一旁的大叫着“涟夜,涟夜,你还好吗?你别害怕!”

    在听到下头的呼叫声后,上头的人动作越发的迅速起来,哪怕大风大雨,一个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饶是如此,这上头的积压着的木头石块想要全部的搬开,还不伤着里头的人,也是从天黑又一次的搬到了天亮,一众人身上的衣衫从湿透了到自己焐干,只等到天上在一起的挂起一轮红日之后,总算在这上头搬开了一个大洞。

    一人宽的洞,在影卫系上绳索想要下去搭救的当时,顾靖风干脆直接把绳索挂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落入那一方洞口之中,将霓裳,沈夫人一个一个的救了上来,当沈轻舞再一次跌入顾靖风的那个怀抱时,死里逃生的那种委屈与难受,让她只扑倒在顾靖风的怀里,哭得无比的委屈,而顾靖风只动手,轻轻的拍着她,无声的安慰着。

    被救出的一众人当即接到了沈府中由太医精心照料,提心吊胆一天一夜之后,在回程的路上,所有人再也熬不住,沉沉的睡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水月庵的这一场坍塌,葬送了尽数百条的人命,庵中的主持以及一众的女尼,还有那些前来参拜礼佛的各家夫人小姐丫鬟,以及住在这庵中许久的前朝后妃,尸体排成一排的当下,只让人看的心惊肉跳,这些还不包括,已经压在底下,再也救不上来的人。

    这一次事故,有主的尸体已经让人领了回去,各自安葬,无主的则有皇帝派了人亲自在京郊圈了一块墓地出来,由大理寺的人负责,亲自主持丧仪,前前后后处理后事,料理水月庵坍塌的地方,将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

    那一个月,整个京城之中的官宦之家,都处在一片如丧考妣的气氛之中,内城之中满眼的素白,让人瞧着便心觉难捱。

    沈轻舞与霓裳一直住在沈府之中陪着嫂嫂小宋氏一起休养,顾靖风原是打算着把沈轻舞接回去亲自照顾的,可沈夫人说什么都不乐意,非要留着沈轻舞在沈府之中,这一个月,沈夫人可是把沈轻舞与霓裳以及小宋氏都养的晕润了一个圈,说不出的富态与福气,而沈府之中亦是沉浸在自己的欢声笑语之中,沈夫人整日里除却搂着自己的小孙女,便是带着两个女儿一并的去到太夫人的院子里,太夫人眼见着自己一下多了个双胞胎似得孙女,且不再像那一日剑拔弩张,心口的气都顺了许多。

    沈轻舞现下挺着将近六个月的肚子,显得有些吃力,尤其又是在让沈夫人养胖了一圈之后,现在的她像极了一个包子,脸上贴着的黑色膏药为着那一日一天一夜不曾换药,黑斑有些扩散,膏药已经贴住了脸颊的一大半。

    为着水月庵的事件,沈婉静小丫头的洗三礼,满月宴都不曾大办,只府中的人与小宋氏的母家这些人简简单单的聚在了一起用了一顿饭,算作为沈婉静过了满月宴,不过那一日,未免小宋氏吃心觉得这宴席太过寒掺,沈静岚还是特意的带着人微服出了宫,赶在沈尚书府为着沈婉静过了满月宴。

    皇后娘娘亲自莅临,不仅给的是小宋氏的面子,也是让宋氏一族不敢怠慢了小宋氏,沈静岚来到沈尚书府中的时候,沈轻舞与霓裳正为着谁去赴宴而在房中推拒,虽说水月庵毁了,可这两个沈轻舞的事情却不曾,来的人中除却自己所熟悉的,旁的人中,便是宋氏一族的人,霓裳不愿出去凭白的添了麻烦,沈轻舞也避讳着。

    到了最后,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干坐着,自干对眼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气质上总有不同,霓裳内敛沉静,沈轻舞身上则是另一番的伶俐泼辣之风,端坐着,一个是阳春三月的微风拂面,另一个则是六月火热天里的气息**。

    “你们两个既然都不想出去,那便不出去就是,我留在这儿陪着你们一块吃就是。”沈静岚入内时,看着干对眼的两人,浅笑声声道,手随后狠狠的在沈轻舞的手上,向着沈夫人那一日一样,狠狠的打了一记道“没良心的臭东西,白叫了这两年的姐姐,我也白疼你这两年,自回来后,你可回宫来看过我,成天的躲着,还要我借着机会来看你,你可真行,这一比帐,你可给我记好了,我可是要双倍的要回来的。”

    话语里满是嗔怪,可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宠溺,随后对着一旁的霓裳亦是狠狠的一记“臭丫头,你是把你母亲,把你姐姐都当成瞎子聋子,出了那样大的事情,你从来不说,什么苦都自己受着,弯弯绕绕的吃了这么都的苦,你呀……”

    一番斥责之中,却又满是心疼,话音落下,姐妹三人便就这么直接抱在了一起,这是一种特殊的关系,沈轻舞的身体有着那一份的血缘,而霓裳却有着二十多年割舍不去的亲情,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竟然那样的不确定!

    三人抱着哭了好一阵子,素歌素心端着饭菜入了门,每一道都是沈轻舞亲自去厨房盯着厨娘们做的,里头都是沈静岚爱吃的,沈静岚只一看,便在沈轻舞的脸上给掐了一下“臭丫头!”之后,便不再说,颇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话音在其中。

    沈轻舞嘴馋贪杯在喝了两杯桂花甜酒之后,脸颊之上便泛起了一阵的红晕,沈静岚吓得再不敢让她吃了,她便躲懒的直接倒在了身后的长榻上,说要睡觉了。

    沈静岚与霓裳只看着她那无赖的模样,不住的笑,而沈静岚则是直接一掌拍在了沈轻舞的腚上,却见沈轻舞真的已经睡了过去。

    “当真是个好睡的,这怎么眼睛一合,就这么睡过去了。”在沈轻舞睡去之后,沈静岚失笑着开口道。

    “她最近总这样,嗜睡的很,早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算,好不容易懒洋洋的起来了,用了一顿早膳,又能够睡过去,你只看她身上的那两斤肉,就知道,她最近养的好着呢!”霓裳为沈静岚又添了酒,自饮了一杯浅笑道,眼里头没了冰冷,现下一片柔色。

    “傻丫头,你想通了吗?”沈静岚伸手摸着霓裳的脸,心里头有着那一份的心疼,开口道。

    霓裳自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在说什么,眉眼之间黯淡了几分,可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释然道“那一天,我亲眼看着顾靖风将她抱在怀中安若珍宝的模样,那种失而复得的心,那种恨不得揉到骨子里的爱,我还能想不通什么,我所有的自尊,姿态早就已经放下让人践踏到一文不值,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姐姐,那一天,我就跪在那地上,抱着顾靖风的腿,苦苦的哀求,面子里子我什么都不要了,可最后……”

    “我输了,输了就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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