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我看你还能蛮横到几时!等到了时候,本宫一定把你扒皮拆骨,让你好看!”

    瓷器迸裂的声音自馆娃宫中脆生生的传出,回到宫内的丽妃心下火气难消,在大宫女将沏好的新茶端上来的那一刻,尽数的被她摔碎,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大宫女的脚背上,差一点让宫女惊叫出声,可面对丽妃现下的怒气,大宫女亦只能紧抱着手中的托盘,吓得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娘娘现下何必与那将军夫人置气,虎威将军都没了,她就是个寡妇,剩下个空壳子在那儿,她还能够蛮横几时,娘娘现下有了身子,该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了才是,等把皇子生下,往后所有的事情还不都娘娘您说了算,皇上那样的宠娘娘,娘娘不日就要晋封贵妃,等得了贵妃,在把皇后拉下来,还不是意料中事!”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捡了好听的与云氏说话,希望能够平息了云氏的怒火,最终,在听得云氏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宫女总算才将端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把东西整理了出去吧,一会皇上来了,看着不好。”丽妃望着地上碎裂的瓷瓣,心中算是舒坦了些许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大宫女得了令,悉心的将地上所有的碎片尽数的捧起后,便转身而下,退出门的那一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得了解救一样,如释重负。

    退出门的当口,却闻得外头传来通报,说是云尚书求见,大宫女不敢怠慢,将手中的碎瓷片交到了一旁的内监手中,随后提着裙子再一次回到了丽妃的身边,向着丽妃禀告道,丽妃怒了努嘴,深吸了一口气,命人通传了云尚书。

    现如今的云尚书云培清意气风发,走到哪儿都是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今儿个请旨进宫,亦是送了无数滋补的物品进来,为云氏调养身子。

    “老臣参见娘娘,愿娘娘福寿康宁,长乐未央。”跪在地上请着安的云尚书,和颜悦色,堆着笑,与之讨好道。

    “云大人前些天刚刚来过,今儿个又来,本宫这库房里的滋补品放不下了,再说,太医已经开了安胎药,若再喝些旁的,没得冲了药性,反而得不偿失!”丽妃到现在都没忘记他的父亲怎么形容她的词眼,对于现下他所表现出的殷勤,她看不上。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见,她见,看着把自己的女儿形容成玩物的父亲,丽妃的嘴角永远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冷漠着。

    “今儿个,为父不单单只是带了滋补佳品给娘娘,为父还希望能够与娘娘做一笔交易,力保娘娘坐上后位,娘娘的孩子坐稳帝位的交易!”知道丽妃对于自己的不屑,云尚书亦没有过多恼怒,脸上照旧带着那一抹算计的笑,只与丽妃这般道。

    看着已经自觉站起的云尚书,丽妃只是扬起了唇瓣,冷漠的笑着“孩子不过两个月大,还在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云尚书都已经能够确定他会是皇子,能够坐上皇位,尚书大人未卜先知的本事倒是很好,不过,我的记性也不差,前些时候,我还记得,大人与我说过的一些话,那时候,大人可是打算谋和了晋王来举事,自己做皇帝的,怎么现下,又想通了,我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怎么能够让尚书大人又一次另眼青睐的!”

    丽妃心里头憋着一股恶气,在对着云尚书的当口,直接倾泻而出,五年来被当作傻子一样的凌辱,现下她用话尽数的回馈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这个不配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

    “是否是皇子这个娘娘用不着担心,就好像娘娘用了苗疆蛊毒,在皇上的身上一样,情蛊这样的东西,娘娘都敢用,只是一个孩子对于我而言,又何其的简单!”

    “你!”

    云尚书对于她现下的愤怒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生气一样,未曾放在心上,只一言回复之后,便已经让丽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手甚至因为惊惧都已经开始发抖,气结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看到丽妃那样的神色之后,云尚书很是满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娘娘的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会有出纰漏的时候,不过娘娘放心,大家都是自己人,娘娘为皇帝这个人,我们为权,只要娘娘同意,云家会不顾一切的帮助娘娘您和您的孩子登上大宝,凤临天下!”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沈轻舞,还是沈静岚,都只能够配匍匐在娘娘的脚下,仰仗娘娘而活,要她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这样的画面,娘娘只需要在脑子里过一遍,便觉得,十分的有趣吧!你妹妹一辈子不服气沈家的两个女儿,你只当是为她报仇,也该答应!”

    丽妃尚处在惊诧之中并未回神,情蛊这样的东西用在皇帝的身上也是她迫不得已而为之,那一日,她问及皇帝,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皇帝的回答,让她十分的失望,他有太多太多的女人,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永远霸占他的心,既然如此,倒不如寻个东西来,他的蛊便是自己亲自种下的,自己为皇帝的宿主,皇帝的心只能够在自己的身上,对自己言听计从。

    怀孕的事情是她从不曾想到的,皇帝自从用下情蛊便对自己关怀备至,见她日日梦魇,无法安睡,便找来了温夙为她诊脉,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时隔这么久,太医断定了不能生育的身子,竟然又有了孩子,现下,这个孩子,却也成了堂下之人的目标。

    “若是女孩,云尚书想把这个女孩儿至于何地,一把掐死?”拧着眉,丽妃咬唇问着堂下的云尚书道,对于这个男人的心狠,丽妃习以为常。

    “毕竟是娘娘的亲生骨肉,知道娘娘舍不得,这一点娘娘只管放心,微臣要的是权,娘娘从前没有孩子,微臣才回去走晋王那条弯路,现下娘娘有了孩子,皇上又让您用蛊毒一手掌控,那微臣何必再去舍近求远,帮旁人做嫁衣,娘娘只需哄了皇上写下退位诏书,扶持娘娘腹中孩子为帝,到时候,娘娘只管与皇上双宿双栖,旁的并不需要来管!”

    云尚书知道现下丽妃在担心什么,现下有着孩子的丽妃在他而言便是个金疙瘩,从前皇帝精明他没法下手,现在,丽妃的一个举动,简直如有神助,少跑了这么多弯路的云尚书只管把丽妃一人哄好了,天下便尽收手中,那个晋王,马上便可以一脚踹开,还需要为他效力什么。

    与其为一个狼子野心的晋王效力,倒不如直接捧了襁褓之中的稚子上去,到时候做掉了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就是实打实的太上皇,简单而快捷,比之扶持了晋王自己在取而代之,容易的许多!

    “云尚书可当真是个老狐狸,和您比算计,晋王只怕都要自愧不如,他估摸着都没成想到,您已经开始反水,打算窝里斗了吧,您现在是已经在打算着怎么把晋王弄死了吧,呵……

    本宫可真想知道知道,这世上谁人不是你算计的对象!”面对于云尚书现在所表现出的热络与殷勤,丽妃的嘴角始终挂着轻蔑的笑,讽刺着道。

    “算计不算计我都是为了云家,只要云家好,旁的又算得了什么。”云尚书听着女儿的讽刺,不置可否。

    丽妃轻笑“为了云家,这话云尚书说的可真的高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膨胀到无以复加的权欲之心!”

    “那么娘娘的意思,是不打算考虑微臣的建议?”云尚书未曾发怒,只淡淡道。

    “我累了,你退下吧!”这件事情,她需要再想一想……

    初夏的六月,荷风送香,阳光普照,一碧如洗的蔚蓝天际上,白云朵朵不时流动,变换姿色,沈轻舞早早的起身在祠堂之中为顾靖风添了一株清香,坐在蒲团上陪着他用完了一份早膳,又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出了祠堂。

    回来的那么多天,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里早中晚三餐在祠堂对着顾靖风的牌位用完膳,自己对着自己说会话,随后在这园子里各处转悠一圈,想象着顾靖风在时,该是什么模样。

    花园子里的丁香花现下开的正艳,这里头的花还是从前原身刚嫁过来时种下的,成串的珠蕊颜色各异,在六月的时节里散发着扑鼻的幽香,不似牡丹耀眼夺目,到在这满是绿植的映衬下,十分喜人,让人瞧着心旷神怡。

    许是景色怡人,沈轻舞不自觉的走近了些许,有些入神的她不曾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在她惊声大叫的那一刻,一双宽厚的大手将其拉住,沈轻舞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一个她异常熟悉的怀抱。

    “顾靖风……”失神时,沈轻舞欢喜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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