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舞拦不住,秦涟夜却已经踩着步子登上了花台,秦涟夜跳的是白纻舞,手中白袖偏飞,似如白鹄在飞翔而闻名,底下几个看中了秦涟夜的公子哥儿在秦涟夜刚摆出姿势的那一刻,便已不住的拍手叫好。

    未有曲声秦涟夜只凭着记忆中的曲调,抛起长袖,步伐轻缓着随风舞动,手中长袖长袖飘曳生姿,形成各种轻盈的之态,俏丽的容颜之上含笑流盼,如诉如怨,勾人心魄,舞姿轻盈飘逸,长袖似雪花般上下偏飞,流转轻盈,底下围观的众人已经随着她的舞姿痴痴如醉着,身前花篮中的鲜花已然过半,那一盏走马灯,眼瞧着便是囊中之物。

    偏在此时,在沈轻舞怀中的季念青不禁的拍手着,大叫道“娘亲,那位姑姑好美,娘亲和那位姑姑就像是仙女一样的……”

    话音一落,被冷落了一路,心中满是怒意已无法在装下的阮若欢,只将胸前挂着的一长串南海珍珠项链,用着巧劲在手中拧断,不动声色之间,那圆润的珠子已落了一把在她的手中,她的脸上噙着戾气冷笑,就这么站在人前,手下一洒,一把珠子就这么随着花台的弧度,突突的滚向了秦涟夜的脚边。

    彼时轻舞慢转的秦涟夜根本没能注意到脚下的滚落的珍珠,而沈轻舞看的仔细,数粒珠子滚落下的那一瞬间,她便飞快的将怀里挂着的季念青直接塞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顾靖风手中,就在秦涟夜即将在旋转着落下,踩中那地上的南珠时,沈轻舞已上前,稳稳的接住了她,没让她滑倒在地。

    秦涟夜心中亦是一惊,心中只道若不是沈轻舞那样正好接住了自己的,自己这样一跌下来,不说伤筋断骨,躺在床上十多天下不来床是一定要的,顺着沈轻舞的视线,秦涟夜看到人群之中那个满脸不甘的阮若欢,直言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丫头,那样恶毒!

    好在前头花篮之中花朵已满,沈轻舞在接住了秦涟夜后,二人只狠狠的瞪了阮若欢一眼后,便走向了摊主那儿,那摊主自然是个守信的,在花篮中花满以后,便将那一盏尚在转动着的走马灯交到了沈轻舞的手里。

    台下,季北宸自然也瞧见了台上适才滚落的珍珠,又顺着沈轻舞狠厉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边厢的阮若欢,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沈轻舞将手中的走马灯递给了季北宸,一旁心心念念许久的季念青一下挣脱了顾靖风的怀抱,两手费力的提着那盏走马灯笑的合不拢嘴。

    一晚上,所有的风头自己一个没争到,白白当了陪衬的阮若欢心有不甘,眼中满是戾色的瞧着沈轻舞,却不想沈轻舞早已上前,把适才花台之上的珍珠捡了起来后,尽数的扔在了阮若欢的脚下。

    “你那样恶毒,怪道倒贴也没人要,这笔帐,你觉得我该怎么跟你算。”热闹看尽,人群渐渐散去,沈轻舞咬牙切齿着看着阮若欢,心中一阵恶寒。

    “胡言乱语,你发的什么疯?”阮若欢看着那些掉落的珍珠满脸的尴尬,脖颈之间一整串的珍珠链子早在让她扯破之后,便让她顺势的拉下,稀稀落落的掉落在人群之中,故而现在,她只咬着牙,十分硬气的对沈轻舞故作不知着。

    “我说什么你心中清楚,不敢承认也没关系,大理寺里头走一遭,让那些个郎官敲掉了牙齿,一切就都好说,我身边的人你都敢碰,你是没打听清楚了我沈轻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不是!”

    沈轻舞是当真怒了,满脸厉色的她此刻毫不客气的对着阮若欢出声恐吓着,阮若欢一向窝里横惯的,哪里没打听清楚过沈轻舞,早在季北宸想着要让沈轻舞给季念青做娘的那一刻,她便找了家里头的人,把沈轻舞打听的清清楚楚,将军府的夫人,大周的郡主,家世又是过硬的人物,最要紧的还是那时候的那位外室,别裸吊在城门楼子轰动了整个京城的事情,现如今,看着沈轻舞眼里的肃杀之气,她不禁的畏惧着,脚下惶惶退了两步。

    “你……你想做什么?”

    “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好的给你整整骨,把你的心肝脾肺肾都清洗清洗干净,你这么黑心肝,你到是不怕天打雷劈啊!这么一摔,好的伤筋动骨,坏的再从那么高的花台上摔下来,那可是要命的,你懂不懂,你拿人命当儿戏,我现在就能够绑了你送你去大理寺好好的静静心!”

    看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阮若欢,只厉声怒骂着她,吓得那阮若欢眼里噙着泪,凄惨可怜的看着一旁冷着脸的季北宸,嘴里喃喃着“姐夫……”

    她一个自幼养在深闺的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沈轻舞的一句大理寺便把她吓得蔫儿住了,只不敢动弹。

    “若欢,还不快跟秦姑娘道歉!”到底是亡妻亲妹,季北宸还是开了口,希望沈轻舞放过了她,只让她先道了歉。

    众人心中此刻再有多少的不甘,阮若欢到底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还是向着秦涟夜福身道了歉。

    秦涟夜拉着沈轻舞的手,只道自己现在没什么,还是别把事情弄那么尴尬,沈轻舞今天一天的心情都糟透了,只狠狠的瞪了阮若欢一眼后,便搀着秦涟夜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街市,自与秦涟夜一道上了马车,由着顾靖风先将秦涟夜送回了南絮楼,随后自己回到了尚书府。

    回去的路上,顾靖风一句话都未说,到了尚书府门前,亦只默默的目送着沈轻舞进了门,随后驾着马车离开。

    而回到季府后,季北宸原是有话要对阮若欢说的,可阮若欢却只做不见的抱着季念青回到了她们所居的侧院,由着乳母与丫头帮着季念青梳洗,打算哄了季念青上床睡觉,奈何小丫头玩着手中的走马灯正在兴头上,说什么都不肯去睡的,在一旁哭闹的起来,嬷嬷本想把那走马灯收了,小丫头死死的护在手里,直嚷着那是她娘亲给她的,让一旁的乳娘很是头疼。

    娘亲……娘亲……小丫头叫了一路的娘亲,让阮若欢此刻憋着的一肚子火,瞬间倾泻而出,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双眼因为愤怒而充血满目通红的阮若欢一把夺过了季念青的走马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使者劲儿的双脚上去便将那盏走马灯给踩的稀巴烂,不禁如此,更是对着她一向疼乳珠宝的季念青厉声大骂道“娘亲,娘亲,你哪里来的娘亲,你娘早就死了,就是为了生你这个扫把星才死的,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整日带着你那么久,就没见你喊过我一声娘亲,你若喊了我,你爹就会娶了我了,我就是你娘亲了,你喊我呀,喊呀,啊!”

    犹如魔怔了一般的阮若欢一扫人前的娴静端庄,此时此刻满是戾气的她,面容狰狞扭曲,只对着懵懂不知的季念青破口大骂着,季念青看着被踩烂的走马灯,心里头着急又委屈,忍不住便嚷着大哭了起来,嬷嬷们亦是吓坏了,抱住了季念青不住的轻哄着。

    季念青的哭声越发让阮若欢的心里头烦躁,气急的她上前便想把季念青扯过来,那嬷嬷却说什么都不能够,只死死的把季念青抱在怀里护着,亦不住的出声嚷着“二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啊,小小姐还小,什么都不懂……”

    “什么二小姐,这府里哪里来的二小姐,我是夫人,季夫人!你把这扫把星给我,我今儿个就掐死了她,送她去给我姐姐陪葬,要不是她害死了我姐姐,这会我早就嫁给季北宸了,当初我姐姐答应了我的,就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

    阮若欢此刻彻底的丧失了该有的理智,整个侧院之中哭闹的叫嚷声一下惊动了整个后院的人,刚刚换下锦袍的季北宸,在听得侧院内的吵闹声时,匆匆赶来,在见着几个丫头死死的拉住了疯了魔的阮若欢,又见地上被踩烂的走马灯与在嬷嬷怀里面不停哭泣的女儿人,一个扬声,恨恨道“阮若欢,你闹够了没有,再发疯,我明儿个就让人套了马车,送你回阮府去!”

    话音落,季北宸只让乳母抱了阮若欢离开侧院,而阮若欢在听得季北宸的话语之后,只嗤嗤的笑着,眼神空洞,像是让人把心脏都掏空了一般“季北宸,你没有良心,自我姐姐死后,我亲手照顾着你的女儿,一个大姑娘家夜里头帮着你女儿换尿戒子,青青涨到哦这么大,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炒操持的,你把我的付出只视若不见,对一个有家室的女子却追得那样紧,你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九泉之下的姐姐死不瞑目吗?”

    “那你这样对待一个四岁的孩子,你觉得你的姐姐会对你放心吗?青青是你一手带大的,可你看看,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那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我从十七岁的便跟着你,为你照顾孩子,现在都二十二了,你把我的付出当成了什么,我的要求不高,我只希望你娶我,哪怕就像那几个后院的女人一样,你只把我当成姐姐的影子你都不愿意,可你却让青青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唤娘亲,季北宸,你怎么对得起我付出的青春,你没良心!”

    “好,你既然想把我赶走,那我就找姐姐,亲自去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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