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话,我没想到是这么个回事。或许很多人就是这样,表面对你好的,不一定真关心你,反而那些看上去凶巴巴的,落难的时候会拉你一把。

    不过,看的出,猴子多少是知道些内情的,突然间,我对琴儿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短暂的沉默后,猴子告诉我,琴儿姐也算个苦命人。

    早在十来年前,琴儿姐的父母就去世了,只留下琴儿姐和她弟,那会儿,琴儿姐也算花枝招展,成绩又好,大伙儿都说,这丫头早晚是要去到大北京的。

    可天不遂人愿,爹妈去世后,琴儿姐家也就塌了,家里没个主心骨不行。眼见弟弟也上了初中,开销那是越来越大,虽说乡里乡亲的平时也多少救济着,可杯水车薪呐。

    不得已,琴儿姐做出了个惊人决定,辍学打工,供弟弟上学!

    几年下来,她厂子做过,保姆干过,能挣钱的拼了命都要干,为的就是唯一的弟弟。

    不过好在弟弟也争气,上了高中后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考上了中山大学。琴儿姐很是欣慰,毕竟这些年的苦没白熬。

    姐弟俩商量好了,等弟弟毕业后,琴儿姐就彻底歇下,一家人总算能有个好结局了。

    可没想到,就在弟弟毕业的前一年,悲剧发生了。

    “车祸?!“

    猴子点点头,语气沉重,“是,而且是很严重的车祸,琴儿姐为了救命,没日没夜的干,可也凑不够那么多钱,最后,她遇到了萍姐,跟她入了这行,不过,他弟弟终究还是走了!“

    我唏嘘不已,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那么多故事。

    猴子之前和我讲过,一旦入了传销,想逃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当时为了救弟弟,琴儿姐还和萍姐签了一份合同。说是说合同,其实就一卖身契罢了。

    算起来,这几年琴儿姐也为传销出了不少力,换句话说,也坑了不少人。

    唯一的例外就是猴子,那是因为在这帮人里头,猴子年纪最小,或许琴儿姐不忍心这么做。

    听了猴子的这段讲述,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叫琴儿的女人,多了几分同情,什么是坏,什么是好,有时候真的没法说清。

    往后的日子里,我明显对琴儿姐客气了许多,当然也就私底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估摸着再过半个来月,老朱他们也该开学了。

    越是到开学,我心越乱。说实话,这样监牢的日子我受够了,要不是期间琴儿姐暗中给萍姐说着好话,我和猴子恐怕早就给人废了。

    正当我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有一天,琴儿姐突然走到我跟前,“阿朋。”

    我回头一瞅,琴儿姐死死地盯着我看。

    “晚上十点,你带着猴子离开这里。”

    琴儿姐说话永远那么冷冰冰,似乎从来不带感情,不过,我知道,这次她是要救我。

    要知道,就我们这间屋子,平常一般都是反锁上的,能有钥匙的,不过三人,琴儿姐,萍姐以及花姐。

    这时,我一想到终于能脱离这个魔窟,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十点,我把猴子叫起来,“好了,我们该走了!”

    漆黑的大厅里,一个人影一动不动,我知道那是琴儿姐。

    她走过来,把背包给还了我,那里有我所有的证件,“快走吧,别磨蹭了。”

    我望了望琴儿姐,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自打第一天进来,她就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没改变过。

    一扇铁门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此刻对于我,就是涅槃,就是重生。

    终于,我一猫腰出了门外,可猴子此时却没有出来。

    “猴子,走啊!”

    我真有点急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关键时候磨蹭啥?!

    “哥,你走吧,多保重自己!”

    我寻思着这小子是不是疯了,都这时候了,还胡言乱语?!事实上,琴儿姐这时也急了,不再面无表情,“猴子,你搞啥?快走啊!”

    猴子摇摇头,突然,他笑了,“琴儿姐,你终于不面瘫了,嘿嘿。”

    要说这时候,我杀人的心都有,当场就要强行把猴子拽出来,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我们的谈话,显然把屋子里头的人给吵醒了!这会儿,再不走,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思来想去,我气的直跺脚,终于一个转身下了楼。

    一路上,我跑的飞快,这要是放在百米比赛时,我想比博尔特也慢不了多少。好不容易到了闹区,这时我才放慢脚步。

    此时,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老朱他们打电话,而他的号码是我脑子里为数不多能记得的几个。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就算到了夜深人静,还是有些店铺彻夜不休,慌乱中,我好说歹说,总算找一家小超市借了个手机。

    借着路边昏暗的路灯,我拨通了老朱的电话,嘟,嘟,嘟。

    我心里那个着急啊,这小子倒是快点接啊!

    终于,电话那头通了,老朱懒散的,很是不耐烦,“谁啊,哪个孙子,大晚上的,勾魂要?”

    “老朱,是我!”

    老朱一听,陡然就惊醒过来,“我靠,丫丫的,你这孙子跑哪儿去了?我们都报警了!”

    这会儿,我也没功夫和他细说,“哥哥诶,有嗑咱以后慢慢唠,跟你也不拐弯抹角了,身上有钱吗?快点给我卡里打个几百块来,我连路费都他妈没了!”

    “行,卡号报我,呆会我就下楼转去!”

    搁下电话后,我冷的不行,还真奇了怪了,这大热天的,又是广东,晚上怎就温差那么大呢?!”

    一个小时后,我去附近的银行查了下,钱已到账,不多不少,整好500块。

    我不知老朱这孙子走哪弄来的这么多钱,不过这会儿,我也没功夫细想,马路上直接拦了部的士,便是直奔长途客运站。

    客运站里大门紧锁,黑灯瞎火,很显然,还没到发车点。

    就这会儿,我取下背包,想找点纸出来,干脆席地而坐。

    刚把拉链拉开,突然我愣住了。

    不知何时,背包里多了个黄色信封,硬邦邦的,像是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好奇中,我撕开了封口,就这时,里头一张白纸飘然落下,还夹杂着几张老人头!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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