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布金语向着门口叫了声。

    “我觉得你之所以平时不怎么喜欢跟我们说话,是不是因为在医院把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一个熟悉的带着调笑的声音传进布金语的耳朵里。

    布金语抬起头看了看,对他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你怎么来了?”

    楼星澜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扬了扬手上的诊卡:“既然是到你工作的地方来找你,肯定是因为我不舒服啊。”

    布金语挑了挑眉,不太相信,但还是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我这胸口最近老是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布医生,你帮我看看呗。”楼星澜笑吟吟的看着她。

    布金语考虑着他话里的真实性,无果,缓缓把手放上去:“你有没有心脏病史?”

    “没有。”楼星澜非常确认的摇头:“不过我曾经这里中过枪,跟我的心脏很近,差点就没救回来,据说当时可是抢救了整整一天两夜!”

    楼星澜抓着布金语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说着不知真假的话,感觉着电流进入身体的感觉,还挺舒服。

    布金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默默感受着他胸腔内的异常。

    楼星澜趁热打铁,厚着脸皮说着:“金鱼,你说这是不是触电般的心动感觉?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对不对?”

    布金语叹了口气:“不对,那就是我当时没控制好身体里的电流,一不小心电着你了,不是什么触电般的心动感觉。”

    “我说是就是!”楼星澜在这件事上格外执着。

    布金语不再说话了,仔细探查着他的状态,良久才皱着眉收回手,他说的话倒是不假,抢救一天两夜能救回来都是运气:“你这是后遗症,之后要注意休息调养,熬夜什么的还是尽量避免吧。”

    这些话她自己都不信,职业决定了楼星澜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按时休息。

    楼星澜倒是没想太多,愉快的点头答应:“行。”

    布金语看着他:“你的病我看完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她话未说完,楼星澜的手机就响了,同时响的还有布金语的电话,两人对视一眼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挂完电话之后,楼星澜沉默了两秒:“我想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嗯。”布金语点头:“走吧。”

    她想她确实是需要辞职了,这样坐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太不负责了。

    布金语跟着楼星澜上了车才问:“你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案子吗?纪主任只说雅风小区出了命案,具体就没说了。”

    “灭门案,一家三口全死了,死状很诡异。”楼星澜简单说了一下,他也只从电话中得知这些消息。

    雅风小区是临渊市仅次于九龙庄园的一个小区,里面住的人也差不多非富即贵,能让非正科集体出动的除了死者本身的身份尊贵之外可能就是他们的死状太过惨烈诡异,不然这样的案子派不到他们这边。

    一路上,楼星澜都在想这件案子因为什么而被派到了非正科,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他需要第一时间直观地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别人的叙述或多或少都会加入自己的判断以及情感,这个有时候会影响他做出准确的判断。

    市人民医院到雅风小区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楼星澜和布金语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死者一家住在13楼,楼下已经停了几辆警车,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还在进进出出拿着仪器,和他们一起坐电梯到了13楼,整层楼都被拉上了警戒线。

    在外面给死者录口供的司屿率先看见了他们打着招呼:“老大,布医生,你们来了?他们都在里面。”

    “什么情况?”楼星澜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像他这样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人简直要吐了。

    他一眼就将里面的现场看得七七八八,这样的作案手法确实是可以归纳为变态杀人了,难怪会被转过来。

    里面法证、法医都在拍照取证,做简单的尸检,有条不紊。

    司屿扫了眼笔录:“死者分别是柯兴业,乔娜,柯诗琪一家三口,报案的是他们隔壁的邻居,据说早上在他准备下楼买菜的时候,路过死者的家门口闻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他凑上前去看,刚要敲门,就发现门其实是虚掩着的。”

    “于是,他礼貌的敲了两声就进去了,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好半天才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报警,然后出勤过来的兄弟一见现场直接就给我们转过来了……”

    司屿对此很是郁闷,现在好像但凡碰上死的人大于等于三就会把案子转到他们这边,凭什么!他们是非正科,专门调查非正常死亡的案子,其中不包括一般的谋杀案。

    楼星澜听了个大概点点头:“嗯,我和布医生进去看看,你继续给附近的人录笔录,里面的各种摆设看起来并没有错位损毁,应该是熟人作案,都没有发生过挣扎。”

    “好。”司屿应了,继续去找刚刚的大爷录口供。

    楼星澜和布金语踏进了柯兴业的家里,他家是个复式,而柯兴业就躺在进门不到五米的地上,脑袋几近被砸到无法辨认,鲜血流淌了一地。

    另一边的楼梯上依旧流淌着不少鲜血,并且顺着楼梯流了下来,楼星澜和布金语对视一眼,避开血迹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楼星澜顿住了脚步,阶梯上面居然放着一只被砍下的右手手臂,看指关节以及皮肤能判断出那就是个中年女人的手,是女主人乔娜的。

    布金语跟在楼星澜身后,见他停了下来,疑惑的越过他往前看,然后就狠狠地皱起了眉,纵使见过了比这还要惨烈的现场也依旧让人不舒服。

    但她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继续跟着楼星澜往上走。

    在楼梯的尽头放着一颗人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让人感到惊悚,她的视线方向就是楼下柯兴业的地方。

    在离头颅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躺着她的身体,乔娜的尸体被肢解成了三部分,分散开来,她的死状是三个人中最惨烈的。

    看来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对她抱有极大的怨恨,憎恶。相比之下,她的女儿死状便显得要安详许多。

    在卧室里,柯诗琪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那刺眼的血迹,她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头上虽然有明显的击打伤,但致命伤却是胸口的那一刀,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布金语看着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眼中饱含惋惜,深吸一口气,调节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楼星澜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无声地安抚她。

    布金语轻轻摇头:“我没事。”她缓缓走到柯诗琪床边蹲下。

    法医室的一个男生看见她打着招呼:“布医生。”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布金语点头,轻轻将手放在柯诗琪手上,没有人看见手套下那些电流在缓缓流淌。

    一口气将三具尸体看完,布金语才收手,有些疲惫的靠在门框上,脸色显得过于苍白了些。楼星澜适时的走过来:“你还好吧?”

    “还行。”布金语淡淡地应着。

    楼星澜微微皱起了眉,开始有点后悔遇上案子一定要把她带出来了,在过电的时候她一定很痛苦。

    布金语避开了他担忧自责的眼神缓缓叙说着:“我没有发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除了他们昨晚吃得不错。”

    “嗯……”楼星澜沉吟着:“吃得不错?是不是可以代表他们昨晚在宴请什么人,或者昨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值得纪念有意义的日子?”

    虽然他并不关心他们昨晚具体吃了什么,但布金语还是详细的跟他解释了:“他们昨晚是定的聚宝斋的私房菜,那里的菜普通情况下是不会外送的,这个你查查那边的订单就清楚了。”

    聚宝斋的私房菜是临渊市最有名的一家,里面的菜肴几乎没有差评,服务态度也是一流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天只出一定数量的菜,并且没有一样是重复的。

    如果想要定聚宝斋的菜就必须要提前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楼星澜在听见聚宝斋的时候脸色有点怪异,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开了:“这个你也看得出来?”

    “我曾经吃过那边的菜,配方是独家的,跟一般用料有本质上的差别,一看就知道了。”布金语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还有一件事,柯诗琪的脖子上有几滴眼泪的痕迹。”

    “眼泪?谁的?”楼星澜皱起了眉。

    “不清楚。”布金语摊摊手,推理不在她的专业范畴里。

    非正科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看着投影仪,布金语依旧是坐在最后,听着他们梳理案件。

    司屿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翻阅一边详细地介绍着死者的情况:“死者有三个人,分别是柯兴业,46岁,男,创投公司董事长;乔娜,40岁,女,家庭主妇;柯诗琪。14岁,女,初二学生,就读于城南附中。”

    “我走访了死者附近的邻居,都声称这家人向来为人和善,不像是会结仇家的样子。”

    顾西风顺势补充自己的调查方向:“我去柯兴业的公司看了,经济状况良好,不存在亏空欠债的情况,竞争公司有是有,但利益的争端不大,还不至于下杀手。”

    司屿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据邻居说,昨天晚上柯兴业是跟自己的大哥柯兴华一起吃的晚饭,柯兴华下午和柯兴业一起到家,晚上才离开,但中途似乎是起了争执,只不过没一会儿就平息下来了,现在我们已经派人去请这个柯兴华回来谈谈了。”

    楼星澜点点头看向阮萌:“阮萌,说说你的发现。”

    “好。”阮萌故作深沉地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根据纪主任给出的死亡时间,昨晚10点前后,所以我查看了昨天一整天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两组比较可疑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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