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谢平田、林氏、谢平安,带着谢志诚谢志远都上山继续挖何首乌,谢青山带着谢萱,背着一背篓炮制晾晒好的何首乌,还有炮制好的三七、夏枯草、连翘、沙参、黄精等几味药材,准备卖与百草堂。

    一路颠簸,进了临漳县城,顺原路到了百草堂。

    刘一帖见谢家认得这许多药材,而且有些炮制的正好,那些不会炮制的都晒干了带来,也十分省事。仔细看那熟首乌,成色竟然比他们百草堂炮制的还好,不由得惊讶,问谢宣道:“这是你们炮制的,如何炮制的这等成色?”

    谢萱笑嘻嘻的说:“刘爷爷你们有秘方,我们家也有秘方啊!”

    这方子是经千百年来先人的智慧凝结而成,当然不是区区一两代人就可以简单总结出来的。用什么东西切片?切什么厚薄度?用什么来中和里面的毒性?用什么比例浸润?蒸到什么火候?这些都是后人经过千百次的研究试验总结出来的经验,药效当然比医生个人自己琢磨出来的要好得多。

    正说话间,从百草堂内堂转出两个人来,一老者颌下黑须三寸,头戴羽冠,身着纻丝直领天青鹤氅,脚登乌履;旁边一个总角小少年,头上却束了发,插一根碧玉簪,身着月白直裰,脚踏白绫粉底靴,原来却是上次的傅老道与其孙儿傅君之。

    傅老道朗声笑道:“刘一帖,这回可知天外有人了吧?你一向自信自己的医术和方子天下少有,这一次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炮制的何首乌给压了过去,哈哈哈哈……”

    傅君之见了谢萱,微微一笑,双手轻轻作揖道:“谢家妹妹,咱们又见面啦!”

    “傅小哥哥你好呀!”谢萱笑眯眯的回道。

    傅老道看向谢青山和谢萱,哈哈笑道:“咱们上次说挖到了上年份的何首乌就卖于我,你们挖了百年首乌偏要卖给刘一帖,后来还是我从刘一帖这里买到了,何不直接卖与我,还能多挣的几个银钱,白白让刘一天帖从中赚个抽头儿!”

    谢萱只是笑眯眯的不说话。

    刘一帖无奈道:“你这傅老儿,一日不打趣我你就浑身不舒服!”

    转头向谢萱爷孙俩说道:“你们今后挖到了上年份的何首乌,可直接卖与傅家,我知你爷孙两人的贤德,老朽领情了,只是卖给这老道可以挣得更多的钱,这个抽头儿老朽拿着烧手啊!”

    谢萱歪头想了想,就答应了,然后说道:“刘爷爷,既然如此,你刚才夸我家炮制何首乌的方子炮制的好,我就把这个炮制何首乌的方子告诉你如何?”

    刘一帖大喜道:“真的?”转头却去看谢青山。

    方子是记在谢萱自己脑子里的,谢青山自然以谢萱的话为是,只得点了头。

    傅君之插言道:“这可是医家不传之秘,你真的白白的送给了刘大夫?”

    谢萱道:“我家又不开医馆,也不靠这个过活,把这个方子告诉刘爷爷,能多挣得几个钱财,还能多救得几个病人,为何不能告诉他?”

    刘一帖撸着胡须,赞道:“真是大善之人,大善之家!”

    傅老道也不由得赞叹的点头。

    等药店伙计称好了药材,总共卖了四十五两银子。

    刘一帖又让伙计去钱庄取一百两银子,对谢青山爷孙二人说道:“你谢家仗义献出方子,我却不能平白受惠,此事不能让你一家独美,这一百两银子只是老朽聊表谢意而已!”

    谢青山原本想要推却,家里那几锭明光灿烂、耀人双目的银子却突然闯入心间,他一时不由得有些心动,脸上就显出挣扎的神色来。

    谢萱却笑呵呵的说:“刘爷爷,说好这个方子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怎么能言而无信、说了不算呢?难道你看我是个小孩,便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么?”

    谢青山听了谢萱的话,也就按捺下心间的贪念,应和道:“正该如此!”

    爷孙两人的神色与说话,都被刘一帖,傅老道傅君之三人看在眼里,刘一帖与傅老道两人相觑一眼,不由得笑了。

    傅君之弯腰微笑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买到什么东西?”

    谢萱转了转眼睛,看着他笑道:“能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能裁好多漂亮的衣服,还可以买十亩良田;普通的四合院,在临漳县城可以买两栋!”

    傅君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心里是明白这一百两银子的价值的,他不由得惊讶道:“既然你知道……”

    谢萱却笑说道:“即便我能买到良田十亩,能买到两栋四合院,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裁好多身漂亮的衣裙,也不过一日三餐,肚子也就那么大,晚上睡觉也只需要一张床,天气再冷也不过穿一身棉衣。而如果这一百两在刘爷爷手里,却可以救好多吃不起药看不起病的人……”

    “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谢家女童小小年纪,便知我道家至理,可谓是慧智天生。吾不敢信有人天生知之,今日所见,吾信哉。更难能可贵的是既慧且善,难得!实在难得!”傅老道大声赞叹道,看向小姑娘的眼光,充满了惊异赞扬之意。

    傅君之看向谢萱的眼光,也充满了惊异,毕竟能让他爷爷大声夸赞的人实在不多。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谢萱作伪,毕竟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学会成人之间的圆滑世故呢?

    谢萱不由得心中暗道惭愧,实在是装逼过头了。她不要这一百两银子,把方子白送给刘一帖,不过是为了落个人情,拉拉关系,要知道刘一帖医术精湛,相交莫不是富贵官宦之家,如果能得到刘一帖的好感和青睐,以后办事看病岂不是方便之极?!

    听了傅老道这番夸奖,内心有愧,脸上就不由得红红的。

    刘一帖傅老道傅君之三人却只当她听到夸奖有些害羞,只是打趣。

    最后,谢萱和谢青山答应了,以后挖到上年份的药材就卖给傅家,并告知了傅家山间别墅的地址,乃是在清虚观的后山。刘一帖也不再强给那一百两银子。

    收了卖药材的八十五两银子,谢萱狡黠说道:“刘爷爷,我也不是单纯的大公无私呀,却是正好有件事求你,前几日我爷爷去牙行打听买卖田地的事儿,差点被那里的牙侩给骗了。所以你能不能推荐一个名声好的牙侩,上一次我们卖百年首乌挣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还在家放着呢,整日介胆战心惊的守着,还不如去换几亩良田呢!”

    刘一帖不由得大笑:“萱萱,一百两换一个消息可真是亏了呀!”

    一百两能换得你这个连接各种人脉、并且医术精湛的大夫,这是我赚了呀!谢萱心道。

    刘一帖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在他这里看过病、开过方子的牙侩,名叫韩正业,并指引了方向,让他们去找韩正业的时候提他刘一帖的名字,想必不会欺瞒他们爷孙。

    最后出门的时候,刘一帖忽然想起来,告知他们前几日也有一个姓吴的干瘦男子来卖何首乌,说是在山上挖到的,卖了三十两银子。问他们可认识,谢青山就说了在山上挖药被人跟踪的事情,刘一帖叹了口气,嘱咐他们今后小心。

    谢青山与谢萱与刘一帖、傅家爷孙拜别,自去找韩正业不提。

    按照刘一帖的指引,两人来到韩正业的牙行,说明是刘一帖介绍他们来的,算了算手中的银两,就说想买二十亩良田。韩正业听说是刘一帖介绍,就热情非常,并且保证附近谁家有好的田地典卖,一定给他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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