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就讲,他和他爸摆积木。他爸突然说了声妈妈,就起身向门外走。他追上来讲说我回家了。他爸气的就摇头,拉开门就冲向市场大门。过去一瞧门是锁得,急的就手拍,边拍边说走了!走了。

    儿子就跑回宿舍给我打电话。等挂了电话出去,他爸则在市场后墙根,要翻墙出去找我,可是墙两米高,光流流的,爬了三次上不去。

    儿子生怕他爬墙摔跤,急得哭着劝,说我马上就回来。

    冯伟不信,还摇头,转身看到整齐码的韭菜箱,掲了盖子一把一把往地上扔。

    儿子劝他不能扔,他不听。

    讲完,正在洗手的冯伟却望着我傻笑。我装出生气,叮嘱冯伟以后再不能这样,他懂,他笑着使劲点头。

    擦手的儿子却讽趣,妈妈偏心,要是我干了错事,早打我屁股了。

    我瞪他一眼问,你爸我能打吗?

    冯伟听了居然手指着儿子说:“,我是爸……爸。”

    儿子高兴的叫,妈妈,爸爸知道了,他是我爸爸。他马上就好了。

    我心里难受,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他爸爸离婚三个月了。

    晚上十点,他和儿子都躺下了,等儿子睡着,他却爬上我的床,把头依在我怀中酣然如睡。

    我睡不着,想冯梅和任豪伟如果进市场,我带冯伟离开市场,回村子种大棚。任鹏才能死心。

    冯伟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而他生怕我离开他,我算帐的时候,他在办公桌前,拿个笔乱画,我在市场整理菜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和工人码菜箱。抱着菜箱的时候,他鼓着腮帮子,笑容满面,还高兴的小跑几步。

    工人们就开他玩笑,冯伟,你不用卖力挣钱,许艳挣大钱呢!

    他听了,就扭过头,憨憨地望我傻笑。我朝他笑笑,他却高兴的叽哩哇啦,手舞足蹈的指挥工人们干活,一副指挥家的样。

    工人们逗他,好好,我们听你的。等菜箱码好,他又踱着步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手点着数数,嘴里嘀咕的啥,我也不知道。

    冯伟乐的时不时望我笑。

    工人一下班,他会在市场转一圈。转的时候,看到一只死老鼠,他居然提着老鼠过来,就给我讲,在哪儿捡的?说完又手指死老鼠,脸皱着,蹙着眉,吸着鼻子,摇头,意思臭了。

    我给他做个扔的动作。他就笑着点头,走向厂墙根,在扔的时候,还扭头望我。看我点头了,他手一挥,腰一扭,一道黑色的弧线划过天空,随即消失。他就在那啪啪拍手。

    我走过去,指着毒诱盒,告诉他这个千万别动。他摆手,并点头。我又告诉他,以后看到死老鼠不能用手抓,恶心。他一脸严肃,向我点头,以示他懂。

    刚好儿子过来了,他拉过儿子,手指毒诱盒,吞吞吐吐讲,不能动。

    儿子却笑,说他早就知道。

    回到房子教他洗手时,任鹏拿着一沓帐单进来,让我等会算算,存入电脑。

    我和他并肩弯腰低头看电脑这月的销售情况,看到图标每日上增的趋势。任鹏高兴的讲他的打算。

    冯伟看到我和任鹏说说笑笑的样子。阴着脸过来,硬站在我和任鹏中间。

    任鹏给了个不好意思,朝冯伟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出去了。

    我告诉冯伟,我们在谈工作,以后不能捣乱。

    他居然使劲地摇头。

    我气的笑出声,问他想干什么?

    他说我不喜欢他。说完望门口,我知道,他不希望任鹏和我说话。

    我睨他一眼,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又抓起桌上刚才任鹏放的单子,右手敲健盘。

    他懂了,手摸着桌沿过去坐下来。

    我输销售数据,他一手支着下巴,傻愣愣望着我。我被看的紧张,干咳了起来,他赶快取了纸杯接水递给我。我接时,看到他的眼神是关心,是心疼。

    我的眼睛湿了,生怕泪流下来,端起水杯就喝。

    冯伟却抬手拍我后背。

    我的泪水躲眶而出,一下抱住冯伟哭。脑中浮现的是冯伟健康的时候,我们一起幸福的场景。

    可是这一切已成了过去式,我不知道冯伟啥时候能好过来。他这个样子,我放不下他,我的良心受着煎熬。

    我哭的时候,听到冯伟在说,不哭,不哭,头摇着,并伸手给我抹泪。

    “妈!妈!姑姑回来了!”随着儿子的喊声,门开了,阳光白花花一泻而入。

    我快快离开冯伟的怀抱,左右抹把泪站起身。

    在冯梅和任豪鹏向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冯伟居然紧张的拽住我胳膊,双眼中是迷茫,是不安。

    我拍他的手,说是冯梅。

    他既不说话,也不摇头,两眼不眨地望着冯梅。

    冯梅一走近,就含泪叫喊:“哥,我是梅梅!我是冯梅。”

    我看到冯伟的嘴唇在颤抖,拽我胳膊的手也伸开了,半响叫出,梅梅。

    早已泪流满面的冯梅一下扑进冯伟怀中,抱住他哥哭: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想到冯梅的这句话刺激冯伟了,他居然流泪了。

    见我含泪望他,他居然扭过头。我渴望这一刻发生奇迹,冯伟彻底恢复。

    但冯梅说哥,我们回家,妈在家等着呢!他一下推开冯梅,又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显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原本帅气,健康,阳光的哥哥冯伟变成这个样子,冯梅想不通呀!她一下又抱住我,问我:“嫂子,你为什么不说。”

    我的苦,我的痛,我怎么说。

    冯梅现在能原谅我,我已经知足了!

    她在我怀中哭着说前些天的事,一再说让我原谅。

    我说以后还是一家人,不要嫌弃嫂子。

    这话一出,我的眼泪也下来了,冯梅哭的更凶。冯伟看到我哭,伸过大手又给我抹泪,我看到他撇嘴,向他笑。

    一旁的孙豪伟擦把泪,喊冯梅回家。

    冯梅就讲,晚上一大家人家中聚餐,她现在就回去做。

    她想把冯伟带走,谁知道冯梅伸出手拉她哥时,冯伟把手躲到身后,还后趔着身子,眼睛望我。

    我知道冯伟的意思,就让冯梅先回去。

    冯梅这丫头也依,说冯伟:“哥,我们回家,妈在家等着呢!”

    冯伟则摇头拒绝。

    “你这个样子,让嫂子怎么工作!走!”冯梅再次伸手。

    沒想到冯伟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坐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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