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恨不得叫安青夏吃个大亏,最好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甚至想不开去上吊跳河才好。

    女人家的名声要紧,遇到这样说不清楚越抹越黑的糟心事,大多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王大富是真没想到,赵青夏竟然敢把事情闹大!

    到底有没有脑子?

    这就特么不是个女人!

    王大富地上躺半天盼不着想要的结果,眼瞅着事情越来越失控,再耽搁下去就要蹲局子去了,只好把肚子里有仇当场报的小算盘放下,先把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掰扯出来再说。

    至于捎带着连那女人也给洗白,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住自己再说,以后想收拾这小娘们还愁没机会?

    有的是人想整她呢,他就算啥都不干,坐山观虎斗都能报仇,先便宜她嘚瑟两天!

    王大富暗自磨牙逼着自己做不记仇的大度君子,硬挤出干笑光棍到底。

    “呀,我这手指头怎么了?谁给弄破的?哎哟疼死个人了,十指连心哪,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啊这是!丫的谁打老子不得好……”

    安青夏唰地一个眼刀子丢过去!

    王大富本还想浑水摸鱼地过下嘴瘾解气,眼角瞥见安青夏冰凉又恐怖的眼神,脑子一嗡,全身上下自骨头缝里又开始痛起来。

    真不是他怂,实在是她太吓人!能叫衙门里的同志把这货带走吗?

    实在不行,他主动自首,叫同志把他带去衙门里避避风头保平安行么?

    王大富眼神闪烁,哭老天似的哀嚎噎在嗓子眼,下意识往一腔正气极有安全感的两位同志身边凑了凑,嘴一张差点就招了供,好在及时回神闭嘴,又不小心咬到舌。

    王大富唰地热泪盈眶,小眼睛惊恐地瞪大!

    不会真招惹到克星了吧?回头就揍村西头的算命老瞎子去,都是他那张破嘴给咒的!

    安青夏垂下眼睫,遮掩住精光闪烁的眸子。

    不出所料,就算换了具身体,她的精神异能还在,只是更为衰弱。

    即便如此,震慑一个太平盛世下欺软怕硬的农村无赖,也是绰绰有余。

    安青夏疲惫地捏捏眉心。

    重生伊始便瞬间发动精神威慑,透支的程度比她想象得还严重。

    这个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

    “到底怎么回事?”

    赵老娘拧紧眉头,也是没料到王大富一张嘴就喊冤,还帮自家闺女说话。

    可闺女明明把他给告了!他真这么好心不记仇?

    难道背地里使坏的真不是他?可闺女见天在村里呆着,也没跟谁结这么大仇,谁能下这样的黑手祸害人?

    “我真是冤枉的!我都被人打成这样,绑得跟头死猪似的,能干啥坏事?都是别人陷害我的!”

    “总不能是我想欺负赵青夏没成,反被她一个年轻小媳妇打成这样的吧?”

    王大富转着心眼,胆大包天地拿实话来反问。

    村民看看俩人对比过于明显的身量,内心更加动摇,信了王大富的鬼话几分。

    王大富再混也是个有把子力气的大老爷们,能把他揍成这个熊样的,少说也得是个壮实汉子才行。

    于家小媳妇细皮嫩肉的,浑身上下连点油皮都没擦破,别说是跟人干仗了,怕是连玉米地都没下吧,不然怎么能这么齐整?

    安青夏似笑非笑地睨了王大富一眼,没拆穿他的小聪明。

    收拾这么个废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没必要搭上委托人的清白名声。

    “闺女哪难受了?吓着了是不是?别怕,有衙门里的同志在,坏人别想跑!妈背你回家歇歇。”

    赵老娘及时发现自家闺女冷汗密布的苍白脸色,着急地一把扶住她,半蹲着要把闺女掀在背上驮回家去歇着。

    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也真够恶心人的,她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但眼下还是闺女要紧,别的都能放一放。

    安青夏盛情难却,趴在赵老娘厚实的后背,颠颠地被背出去好几步,再次确认亲妈可靠后,便执意下地来自己走。

    精神力透支的感觉确实疲惫又难受,但不是不能忍,她反而更不习惯跟陌生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再说了,如此暌违已久的清新美好世界,她巴不得脱了鞋子光脚站着接地气!

    “闺女,真没事?你别心疼妈,妈身板结实,你小时候妈成天背着你在生产队干活,把你往脖子前头一挂,身后背上一百多斤的柴禾都不叫事。”

    赵老娘不放心地仔细打量闺女的脸色,大嗓门放低了依旧响亮。

    “妈我没事,就是,心里不舒坦。”

    安青夏揉着太阳穴,被赵老娘搀着胳膊,几乎脚不沾地地拎回了赵家。

    院门屋门一关,赵老娘把闺女往炕上一塞,关上窗户又倒了一茶缸水,还特意放了些白糖,端上炕挨着闺女要喂她喝。

    安青夏自己接过来一口口仔细抿着。

    清凉甘甜的滋味漫过味蕾,直滑入五脏六腑,滋润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水!

    这么多的水!

    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喝多少喝多少,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这么难受呢?不行我喊你三大爷来给你瞧瞧?”

    赵老娘一见闺女眼圈红了,心疼坏了,立马就要挪下炕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

    “妈我没事,你坐。”

    安青夏恋恋不舍地暂且放下嘴边的搪瓷缸子,惊讶地抬手摸摸自己湿润的眼眶,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竟然奢侈地流眼泪!

    安青夏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有了重生的感觉,就连脑袋里针扎似的刺痛也全然抛在一旁。

    “妈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不好受。”

    安青夏百感交集,控制不住地又捧起搪瓷缸子,珍惜地小小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糖水,然后眉眼弯弯地递过去。

    “妈你喝水,可甜了,可好喝了。”

    赵老娘怔怔看着自家闺女红着眼使劲冲她笑的乖巧模样,一时间悲从中来,一把抱住闺女呜呜痛哭!

    “闺女,不行你就回来吧,妈养你!老于家不是个玩意儿,看把你欺负成啥样了?连口水都稀罕成这样。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安青夏浑身僵硬地被她牢牢抱住,肩头很快湿透。

    几秒之后,她呆呆地眨眨眼,目光下意识落在右手里掉瓷的搪瓷缸子上,望着里头清粼粼的糖水咽了口口水。

    呃,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于建斌家再不待见赵青夏,也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喝。

    她好像不小心黑了婆家一把?

    可她并不想解释呢。

    “妈,那我要是真跟于建斌离婚了,你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啊?”

    安青夏话才出口,赵老娘身子一僵,哭声戛然而止,松开她一脸紧张地问:

    “女人家活着不易,青夏啊,能不离还是别离。那啥,于建斌真不跟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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