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尨还是在四年前认识的芮楚,那时候芮楚还只是公主身边骄横的侍女,懂武却不熟,还年少斗气,跟句尨简单的斗武过,输的一塌糊涂。

    芮楚习武的决心就是那时候坚定的,原来因为芮楚是赵芸郁贴身侍女,宫里的禁卫没人敢堂堂正正的跟芮楚比过,所以芮楚先前对自身的武艺观念都是模糊的。

    那时候句尨是奉命守卫赵芸郁寝宫夜里的宿卫,芮楚常常半夜溜出来请教句尨武艺,一来二去的,两人无意中就成了挚友。

    芮楚自怀里摸出来手帕擦汗,走到句尨身边跟她一起凭栏望月,继而发觉句尨面色霜重,是她练功走火入魔的旧症犯了。

    芮楚一手搭在句尨背后给她渡过去些真气,句尨滚皱的眉头舒缓多了,叹气道:“麻烦你了。”

    “没事,旧病多年,没想过试试治疗吗?”芮楚都能感觉到句尨体内流窜着一股寒厄的气息。

    句尨强压下喉头的一丝甜味,摇头道:“我本来天赋平庸,习武只是逆天改命,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命数,早已经在我习武那时候就注定了,只要运功,寒气就源源不绝,换而言之,没有那股寒气,我就没有这一身功力。”

    诚然,句尨修习的内功心法都是依靠体内的寒气加持,阴毒狠辣,那一门内功改变句尨的习武天赋,也断绝她日后长命的路。

    有得必有失,原本句尨一身武艺都靠自伤身体换来,多年来她武艺步步登高的同时也想明白许多事,对治病谋生没了妄想。

    芮楚渡过去点真气帮句尨挨过阴寒反噬的痛楚,只是贴着句尨背,手掌就已经冰凉起来。

    “我觉着你可以到紫袍道长那里看看,毕竟公主那样的先天绝脉都给治好,你的伤无非是内功心法引起的。”芮楚说道。

    句尨拉着芮楚的手宽慰道:“算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生手里消亡过多少命?该还的,逃不过,剩下的时日活的舒坦就好了。”

    芮楚知道她心思,昔日句尨如果不是身患急症,风头正盛的她怎么会忽然到皇城司当差呢?

    皇城司能在她发病体弱时提供保障,只需不死在一般的仇敌手里,句尨便觉着万幸,皇城司待的时间长她也没了争锋好胜的锐气,只希望能安稳守着差事等待命中注定的那一刻。

    “说不得你,好吧,不说这个。”街边空巷无人,夜里静悄悄的,芮楚忽然笑了起来,转头对句尨道:“想不想知道,公主她怎么就会遇着谢徒呢?”

    句尨自然点头,赵芸郁那边疑点重重,毕竟是难以理解的关系。

    芮楚笑着道:“说起来简单,公主那天收到紫袍道长的药和信,其实紫袍道长只是说公主的生死劫在江城的紫玉阁……去那边时也没晓得会给谢徒迷晕,醒来时公主都给抓花脸了,就是谢徒的猫,凶恶的很。”

    句尨了解冒犯公主要承担的罪孽,落在皇城,诛九族都是必然,何况赵芸郁还给谢徒的猫抓伤,大理寺才不会关注别的,只要赵芸郁的伤是谢徒的错,那大理寺那边维护公主,谢徒没罪都会判成有罪。

    芮楚接着道:“怪事还多呢,总之我都不知道公主她跟谢徒整的幺蛾子,阳魄都没了,可见公主是多相信谢徒。”

    句尨深以为然,如果不是紧着相信的人,谁会轻易的把命交给别人?

    “要我说,还是谢徒那小子口齿伶俐,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他年纪该说的,换成寻常百姓家的,还在跟着一帮小娃娃白日里撒欢儿呢。”

    赵芸郁跟谢徒暗地里交代事,芮楚事后才知晓,虽然明白赵芸郁只是怕给她知晓了担心,但实际芮楚心里还是吃味,毕竟十来年的感情容不得作假。

    芮楚呵呵道:“那小子的确聪明,最关键的一点,他好像是不知道害怕,我跟他说过好多遍公主的身份,永远跟没听到似的。”

    句尨道:“看得出来,胆量或许是因为天性吧。”

    芮楚点头,练过武闷热的形同汗蒸,扯开领口的三道扣子,才将烦闷吹散许多。

    “我来试试你的武艺长进!”

    句尨拍拍芮楚脊背示意她,芮楚欣然接受,俩人摆开架势杵在空地,由芮楚当先鞭腿捎过去。

    自四年前,俩人不知道比试过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芮楚惨败,兴许是句尨练武早,内功心法强悍,芮楚总是顾忌着句尨掌力里边的寒气而不敢轻易接招。

    一来一往,裙带飞翩,一般的魅艳,风采却各自为主。

    ……

    徐家落败,褚玉亲手葬送徐蒙龙,紧接着就是转卖财物,钱庄换票,江城军营某一夜里,披挂衣甲的褚玉初次见着司马轻语。

    大堂红烛高烧,一副容妆的褚玉面色憔悴,但绝没有惆怅的意思,反而带着点喜色。

    “褚玉姑娘,军营的事,多谢啊!”司马轻语穿着与之前假扮徐蒙龙时装束全然不同的披挂,微笑道。

    褚玉俯身拜谢,说道:“拜见公主殿下,此前的事都是应该做的,无需多谢。”

    司马轻语道:“坐吧,有功赏,有过罚,当然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褚玉捡着堂下中间儿的位置落座,步入军营时之前的心烦意乱打消殆尽,那时候对她来说,像是自阎罗殿走过一遭,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本身的安危。

    自江城大权旁落,冯虎的名字逐渐的出现在诸人面前,徐蒙龙要求辞掉江城守备的事给凉州州治府衙门视作是感觉到危机辞别后事,据说还要上报朝廷给失去的徐蒙龙嘉奖。

    司马轻语挥挥手,计欷将两本书卷转递给褚玉,“我听说你半点不懂武艺,那是两本功法,一本内功,一本是擒拿手法,都是简单的,先给你练练,防身用。”

    褚玉接过书卷,受宠若惊道:“多谢公主挂心,大恩不言谢,就厚颜收下了。”

    司马轻语道:“嗯,习武的事先就这么着,我会给你一笔银票的,算是奖赏,如果你习武出彩,我还可以留着你在身边出谋划策哦!”

    褚玉忙表忠心,说道:“一定,倒是还望公主多见谅些。”

    褚玉现在除过银票足够安度余生,最怕的就是司马轻语用过她,将她扔一边再不搭理,如果世道再乱点,她一女人落的外边只可能是给人家欺凌。

    在徐家的时候褚玉有过习武的念头,只是那时候徐工武艺不俗,褚玉顾虑着徐工会怀疑她就没向徐工讨要武学典籍,司马轻语给她秘笈根本就没有必要害她,因此褚玉欣然接受司马轻语的馈赠。

    徐家彻底在江城除名,一夜之间江城驻军改换首领,换了名声清朗的冯虎,司马轻语就能借着朝廷瞻前顾后的时间迅速练兵。

    虽说褚玉投效朝廷会跟好点,但实际上褚玉内心怀着鬼,朝廷那边对待她只会是聊表奖赏,怎么会跟司马轻语一般的大笔银票赏赐?

    归根论底,还是因为司马轻语是女人,对待她会仁慈。

    坐没多久,计欷端过来一杯茶,褚玉恭敬的接过,顺带跟计欷也是笑颜相待,她很清楚步调行动流露出来的轻盈,那绝对是习武的武者才会有的。

    “褚玉姑娘,现在徐家在江城彻底消失,徐工据说是去了出嫁的姐姐家里暂住,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徐工的一些密辛写出来,我安排人誊抄数百份分发给江城的酒楼客栈,稳固下形势。”司马轻语道。

    “方便,公主紧要的话,我明日午前就能写好。”褚玉答应的痛快,徐工那些事没太多说的,一拍两散的夫妻是,谁还会留恋旧情?

    司马轻语满意的点头,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接着道:“现如今我再一次掌握江城驻军兵权,只要月余就能初步掌控大权,期间还得安抚将领,据说徐蒙龙死后,数名将领已经暗地里投效虎豹营副统领白海荣。”

    褚玉知道她要是能提出来点决定性意见,会在司马轻语心里地位飞升,略作思索便道:“江城军营的事,其实换个思路一样方便,冯虎现在只是冯虎,如果是深得军心,得到凉州州治府衙门的军令,在凉州腹地军演呢?”

    司马轻语嫣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把江城驻军暂时听命于我的都带走?”

    褚玉自信道:“对,演军是真,我们就去凉州腹地演军,这一步棋,即能甩掉军中闲杂的朝廷爪牙,还能帮公主彻底将江城驻军牢牢把握在掌心。”

    要凉州州治府批示军演倒是容易,江城守军原本人数就少,除过军中人心不附的,司马轻语能带走的还真没必要跟朝廷通传,因此只需要接着凉州州治府衙门的手批阅军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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