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陌最受不了小羽的这种眼神了,可想到旌尘成天面对的就是这双眼睛,自己又怎可如此没出息呢?

    彧陌顺势摸了摸小羽的头,从前对于小羽的这种眼神更多的则是逃避,而如今正面对决,倒有些令小羽迟疑了那么一秒。

    但彧陌知道小羽爱的,依然不是他,自己应是尽快断了念头才好。

    小羽当然也把彧陌当作朋友,但最近自己不知不觉的接受了和他的亲密接触,大概,是当作哥哥吧。

    竹墨在门外默不作声,她也知道彧陌从未对自己动过心,却也不曾放下。

    竹墨情窦初开,只此一人便让她耗费心神,倾尽全力,又怎可轻易放手?

    但竹墨知晓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当彧陌看向小羽的时候,眼睛就如一汪泉,那般清澈,离开了她,便如一潭死水,竹墨只好暂时离去,放弃争取彧陌身边的那个位子。

    她知晓,就算小羽今后绝不会跟彧陌在一起,那个位子也从来不是自己的。

    自己能给他得,无非只有自己得权力所及,但小羽能给他的,却是保护,爱,和快乐,竹墨自愧不如,自是无脸与小羽争抢。

    况且她更是知晓小羽一直以来从未对彧陌动过半分心思,反而拿自己当作朋友,还为自己得幸福支招,竹墨并非自私自利之人,虽年纪尚小,却懂得顾全大局,自是不会与后宫嫔妃那般勾心斗角,水深火热。

    而遥迤和颜凌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三个人,虽不太清楚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知晓个大概,也罢,花离若是不识得自己,看看旌尘的媳妇儿究竟有何特殊便也无妨。

    而颜凌却有自己的心思,自从仙界天帝直说自己并不如旌尘后,便是心中如何都不痛快。

    颜凌和小羽差不多年岁,但小羽毕竟是妖,生的快些,颜凌虽看上去也是个大人了,但在天帝面前论资历仍比不上旌尘的万分之一。

    颜凌的心智行未成熟,自是忍受不了这般比较,不知此时心中又怀揣什么样的心思呢?

    望着眼前的景象,天帝在仙界更是震怒,为了一个萧旌尘,竟违背天规私自下凡了这么多人,天帝颜面何存?

    可天帝却也仍想看看自己所看重的这些孩子又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返回仙界,定是逃不了惩罚吧,倒不如让他们现在人间欢快度日罢了。

    旌尘的气息被小羽所覆盖,花离无法找到他,只能等到夜半三更出来在偌大的朝歌中寻觅旌尘的踪迹,却不知旌尘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精卫军营中。

    花离离开了卿瑶后,卿瑶的日子着实难过,每一日都在被缨赜和斐愔欺压着。

    每次送来好东西时,卿瑶便只能捡剩下的用,而自己也被挤到了庭院居住。

    缨赜尖酸刻薄,斐愔嚣张跋扈,卿瑶恬静温婉,这三人住在一处,卿瑶定是少不了吃些苦头。

    可每次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忍气吞声。

    而卿瑶自知家族失势,再无竞争的筹码,而这皇城中又贬低小人,都是些势力得主,求人不如求己,但如今,连自己也救不了自己,那便只好将所有得气全部吞咽下去,独自一人承受。

    却不曾想缨赜却步步相逼,毫不退让,全把卿瑶的示弱当成了挑衅,一次又一次地打压卿瑶。

    花离自是知晓,却也没理由帮她,自己当初随她进宫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帮她入主正殿也不过是不想当出头鸟罢了,倾慕旌尘之人便都是她花离的敌人。

    卿瑶住在庭院,缨赜和斐愔也时常前来挑衅,数次拿卿瑶的父亲之死作笑柄,但卿瑶也是敢怒不敢言。

    经常在夜幕降临时独自一人掩面哭泣,却也无人知晓,无人怜惜......

    可花离却夜夜笙歌,无人造访的明月轩更是为花离制造了方便,待蓂鹞睡去后花离便飞离皇城,寻上旌尘几个时辰,若是实在找不到便找个铺子喝些小酒,然后白日再称抱恙趁机补个觉。

    这日日夜夜倒也过得十分畅快。

    而小羽这边彧陌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按道理说这等伤痛至少要修养几个月,可小羽日日偷偷用法术帮其疗伤,彧陌为江湖人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察觉,自是知晓。

    但因知道是小羽便继续装睡,有时还偶尔偷笑一番。

    竹墨则日夜倚靠在彧陌附近,怕他有些什么小伤小痛,小羽在身边不好开口。

    颜凌和遥迤则是在竹墨庭院外支起了两张吊床,终究是仙,不畏寒冬酷暑随处可栖身。

    这小小竹屋竟住了五个人,但却也是热闹非凡。

    彧陌虽不善言表,不喜交友,却也暗自接纳了这几个新朋友。

    但小羽在意的并不是他和颜凌还有遥迤是否可以打成一片,她在意的不过是彧陌是否可以对其他人敞开心扉罢了。

    自那日重阳,彧陌的经历便时刻坠着小羽的心,她不知道这个看似冷酷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哪怕她知道双亲死在奸人手下那一幕被彧陌亲眼所见一定不好过,但终究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所以小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慰他,她只得时常记得,他姓安,叫做安彧陌。

    但她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告诉彧陌自己已然知晓他的姓氏。

    静静的埋藏在心底便好。

    她清楚自己爱的究竟是谁,她对彧陌的那份随意并不是因为颜凌那份被曲解的爱,而是同情怜悯,更多的还是心疼。

    也许如果彧陌早日认清现实,和竹墨在一起,也许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吧。

    小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旌尘,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自打来到凡间就一心认定了旌尘。

    那也不知道为何旌尘从最初的不识得自己突然就爱上了自己。

    这便是她所不懂得“凡尘”......

    其实她从不懂情爱,她一直以为只要对自己好的人,那么自己就会爱她。

    可直到彧陌的出现小羽才发现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

    旌尘能给的彧陌给不了,她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二者大相径庭罢了。

    渐渐的,小羽也明白了什么是爱,那种能让自己附和的心跳,那种能让自己沉醉的眼神,那种能让自己动心的面庞,是别人给不了的。

    所有人都认为旌尘只是一个神仙,只是一个法力无边的神仙,而小羽却有无限可能,因为她可以继神,成为天神后哪怕旌尘飞升为上神也难及其分毫。

    天神和神则是两届,神只是仙的一个加冕,而天神才是真正拥有无边境界的角色。

    旌尘和小羽注定此生多重坎坷,身份境遇全然不同,可最终的结局,却好像是自那棵情缘树起就命定了一般。

    可以称其为劫,也可称其为情爱之源头......

    每位神仙无论是下凡历劫,或是违背天规私自下凡来追寻自己所想要的都要遵守一条准则,便是都有自己的宿命。

    仙界每一位神仙福寿绵长,可入了凡间,虽不强制性削其法力,却也难逃天命。

    终究会有自己的归宿与命数。

    但小羽不信命,她知道自己当初跳下堕仙台意味着什么,若是下凡历劫,则会从因果碑中轮回不步入凡尘。

    而像旌尘这般则是替人领罚,便从堕仙台跳下便可。

    但仍需要强大的勇气,若是内力醇厚,法力无边,跳下去轻则只是暂时封存记忆,但若只是小小神仙,跳入堕仙台便难逃一死。

    而因果碑和堕仙台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为转生轮回,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堕仙台则是继仙界未能完成的愿望,也就是天规所指出的戒律,堕仙台皆会将其延宿下去。

    旌尘恐怕在决定跳入堕仙台的那一刻就知道,小羽会一同下来。

    恐怕在那时,旌尘已对小羽情愫暗涌,也表现了旌尘对自己在小羽心中地位极大的肯定。

    可若是当初小羽并未随其一起入凡,如今的旌尘可能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最孤独的那一个吧......

    有因必有果,轮回运转,皆是命数,有人注定孤独,有人喜结良缘,皆是世之因果......

    卿瑶独字一人坐在庭院,斐愔和缨赜便又来“造访。”

    仿佛这寝宫只是为其二人所开设。

    他们想如何便如何,丝毫不将卿瑶放在眼里。

    按人之常情来说苏老爷之死应是同情,但在江湖中,在各大家中,苏老爷之死乃是杯弓蛇影,也就是暗讽苏府势力不强没有雄厚的兵卫之力。

    苏府虽家财万贯,唯一不足是没有重兵看守,因为越是显眼的东西,便越不容易被盗走,哪怕成为众矢之的,也是无妨。

    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花离又绝非凡胎,若非旌尘尚未恢复神力,小羽被苏老爷逐出苏府,倒也不至如此。

    思来想去,倒是苏老爷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苏卿瑶,早些时日便听说你家大业大,想来定是不需要通过入宫来接济自己的府上,哪像我们这些父母双亲虽还健在,却无万贯家财缠身的小户人家啊!”缨赜在旁侧刻薄的妄议卿瑶的家世。

    以常人论,若是身边人失了亲友,自是要安慰,劝解一番的,奈何卿瑶偏偏命不好,摊上了这两个主,自是日子分外难过。

    即使如此,斐愔更是丝毫不念及这几日同住之情,也在一边煽风点火:“唉,苏家二小姐离了父亲可真是可怜啊,居然都沦落到和我们一般入宫接济自身和府上了。

    这日复一日的嘲讽,无时无刻不像一把锥子一样钉在卿瑶的心头,丧父之痛是她最难以忘怀的伤痛,可如今入了这深宫却被人将已然结痂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揭开。

    可奈何为了自己的生存,只能通过流泪来暂时治愈自己的伤痛。

    一日日,卿瑶的内心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小羽也好,花离也好,有谁?能来帮帮自己?

    这宫中人人皆以自己而活,卿瑶每夜都在祈求着,但斐愔和缨赜仍然变本加厉,视她为玩物,日日以泪洗面,是啊,她早就不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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