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将军府门口一直徘徊,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这时,府门突然被打开,我连忙躲到一旁偷看。

    原来是陆丞相那老贼来为他儿子讨说法,爹爹一脸歉意的送他到门口,兄长也跟在爹爹身后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并不是很开心。

    待到陆丞相那老贼趾高气昂的离去,我还是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实在是丢人,不仅是自己丢人,更是丢了将军府和兄长的脸面。父兄在朝为官,一向只顾骁勇善战为朝廷卖命,不与任何人结党营私,如今因我在同僚中落人话柄…

    我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想揪出那什么公子狠狠暴打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

    “梁焕卿!”我被吓一激灵,“你给我出来!”兄长早就发现了我,只是见有旁人在场,家丑不可外扬,如今陆丞相已经走了,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自知理亏,没做过多挣扎便灰头土脸的走到兄长跟前。

    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爹爹。平日里兄长管我比较多,爹爹都是纵着我,可如今爹爹好像并没有想替我说话的意思,见我安然无恙便背着手转身回府。

    “爹爹…”我在兄长眼神的压迫下忍不住想叫住爹爹。

    兄长挡在我面前,怒目圆瞪的看着我,我心虚的低下头,将手中的衣服呈在他面前:“哥哥…你的衣服…”

    他狠狠地将衣服扯下,我以为他准备开始训斥我了,就作出要大哭的样子,身边的家臣们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做声。

    可能是不想在府门前丢人,兄长用力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咬牙切齿道:“先进来再说!”说罢,将被我弄脏的衣服丢给身后家臣,拂袖而去。

    我看兄长走远,踟蹰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

    我跟着兄长走到祠堂,一路上遇到好些丫鬟小厮,他们见这情景具是低着头不敢看,想来我昨晚一夜未归,兄长势必是发怒了。

    刚到祠堂门口,就看见堂下跪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月白。我连忙跑过去:“月白…”

    “小姐…”月白一看我来了,可怜兮兮的望向我。

    我此时也自身难保,兄长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也给我跪下!”

    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听他的话,不然会死的更惨,便挨着月白乖乖跪下,一脸委屈的看着兄长。

    兄长在我跟前坐定,手中拿着戒尺,厉声问道:“梁焕卿!你最好乖乖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他拿起戒尺用力敲打地面,把我和月白都吓得不知所措。

    “我说…我说…”我咽了咽口水,“昨夜上元节,上京城内有灯会。是我不好,玩心太重,不顾爹爹和兄长你的叮嘱非要跑出去,还让月白配合我,我换上你的衣服…假扮成是你的样子瞒过了院子里的守卫,趁你和爹爹在议事,偷偷从后门跑出去了…”

    我偷偷看了看他,此时兄长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他闭着眼揉着太阳穴,道:“继续说。”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然后…我在湖岸看到别人放莲灯,往日常听闻以莲灯许愿的故事,我也想去放。于是我就以你的名义租了一艘画舫驶至湖心放莲灯,出门太急,身上银两没带够,想来他们都认得梁寂将军…”我看了看天,“约莫过些时辰,船家便要使人来要船费了吧。”

    “……”

    “放完莲灯,再晚些我便想着回府了。可陆琛那群泼皮撞了我们的画舫还追着我们要我道歉。”

    “于是你惹事便拿我名号做挡箭牌?”

    我泄气一般的坐在脚后跟上,跪了许久膝盖实在酸乏:“那倒没有,是画舫上的歌女说的。我知兄长在朝为官不愿与他们交恶,于是便吩咐船夫赶紧靠岸…”

    “那坊间是如何传出我梁寂堂堂大将军跌入湖中直呼救命的?!”想来兄长十分恼怒这件丢脸的事。

    “眼看着是快要到岸边了,可是那时不知从哪儿又冲出来一条画舫,将我们的画舫都撞翻了,我…我不会游水,便只能直呼救命了…哥哥…陆琛他们,具是官家子弟,也落水了,那呼喊声比我还惨呢…”我尽量让兄长心里能平衡一些。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没有太给我丢人了?平日里都让你收着些锋芒,明知昨日上京灯会人多眼杂,眼下朝廷又是动乱时节,生怕你去惹事不让你出去。你倒好,偷偷跑出去一夜未归,整个将军府把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寻见你!今日上朝路过早市,听坊间说我昨夜大闹灯会,害的丞相府那群公子小姐一一落水,这一听便是你又惹了事!亏得你兄长我脸皮厚,不然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我势必被丞相那伙人用眼神杀死!下了早朝丞相还特意来府中找我要个说法,也就是爹爹惯着你,私下跟我说让我附和一下便过去了,如若不然,梁焕卿,如若不然,你可知冒充朝廷命官闹事是何等罪过!”说罢,兄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此事确实是我不对,给兄长丢人了。

    我垂头丧气的跪在兄长面前不敢说话,月白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明白她的意思:“兄长,卿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可卿卿实在无心给您惹事,只是若没有那条突然出现的画舫,我也不会落水…”说着,还假意咳嗽一番想惹得兄长心疼。

    “那然后呢,你何故一夜未归?”事实证明知兄长者焕卿也,他见我咳嗽,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说来也奇怪,我落水后救我的那位公子实际上就是昨晚害我们落水的人,那条突然出现撞向我们的画舫就是他指使的。我今日清晨在上京城外的一处别院中醒过来,那位公子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安排了丫鬟照顾我,方才送我回来的那个车夫想来也是他的人。”

    “可知道那位公子是谁?”

    我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哥哥!那个车夫说他们公子盯了我许久,从年关开始就一直派人跟着我,”我侧过身子挨着月白,抱住她瑟瑟发抖,“上个月我与月白在如意楼惹事的那一次他就在了,是他替我们收拾的残局。昨夜他也一直跟着我呢!”

    兄长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此事须得与爹爹商议。”

    我拼命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一妙龄少女,被人跟了三四个月却丝毫没有发觉,想来实在可怕。

    “可你们不要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你给我跪好!”我被吓一激灵,连忙端端正正的跪好,兄长将手中戒尺扔在地上,叫来两个小厮,“你们,盯着大小姐和月白,不跪满三个时辰不许她们起来!”说罢,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带出的风使我脊背发凉。

    “啊?将军我……”月白一听便承受不住,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可怜的月白,在我回来之前肯定也跪了许久,可是如今也没有办法,倘若让兄长知道她抱怨了又得加时辰。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小姐…说好的芙蓉糕呢…”

    “……”我没敢直视她的眼睛,只管盯着膝下石砖。

    “小姐又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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