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没有告诉卫仲道的是,一力降十会,因为卫仲道的身子原因,根本做不到这个。

    眼前的卫仲道,就是后世所说的,叛逆青年。

    最主要还是个富二代,阔少身份,不思享福,脑子里整天只有杀胡人杀胡人。

    从不顾及自己是河东第一大族第二少公子的背景。

    “走,用过早点之后,再练。”

    并州目前,也没有什么战事,卫仲道能够在战场上历练的机会,暂时没有。

    早点其实很简陋,番薯已经成为州牧府上必不可少的食物,甚至是整个并州,也有不少农户,将其当成主食来吃。

    没办法,产量大,收益快。

    河东河内那边刚开始种植,而且还是只能在内县耕作,凡是边界诸县,均没有机会拿到薯苗。

    吕布一直在尽最大努力,让番薯扩散出自己地盘的时间往后延迟。

    尽管严防死守,总有一天会泄露出去,加上番薯无地不宜的属性,也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种植方法不会?

    不存在的!扔下去就能生长。

    “元皓先生,今日为何不见囡儿这小家伙?”

    吕布问田丰。

    田丰拿起一个煮熟的番薯,也没撕开外面的皮层,直接就下嘴了。

    粮食来之不易,须知这大汉十三州里,还有很多百姓食不果腹,对于吕布每次吃番薯都要撕皮的行为,田丰痛斥过好几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奈对方是一头倔牛。

    改不过来。

    “学宫的教书先生给我回馈,说囡儿生性顽劣,多次逃课,我让她在房间里抄写经律,抄完了再过来吃早点。”

    囡儿作为田丰唯一的亲人,田丰对她的期待很高,不想让孙女成为平庸之人。

    ......

    后厨里,囡儿蹑手蹑脚,在门口外,朝里面探头,环顾门外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快速踏进里面,反手将门关上。

    “厨娘?厨娘?”

    囡儿轻声呼唤。

    “呀,是小囡儿。”

    被唤作厨娘的中年妇女,见到小家伙,顿时心生怜爱,蹲下身子,让囡儿能够和自己平视。

    “厨娘轻声。”

    囡儿走到厨娘身边,用小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一副谨慎无比的样子。

    “厨娘,你煮了番薯糖水吗?”

    小家伙眼里,满是渴望。

    昨日那可恶的老师,竟然到府上找到祖父,告了一顿恶状,祖父对于自己在学宫的逃课行径,大发雷霆。

    一晚上囡儿可没少受教育。

    听到祖父说明天早起,还要抄一篇经律,方能用早点。囡儿借着起夜的机会,偷摸来到厨娘房间,跟她说早上想喝番薯糖水。

    厨娘答应囡儿,早上一定煮给她喝。

    从身后灶台里的一个陶罐里,盛出一碗番薯糖水,后厨条件简陋,厨娘只能让小家伙坐在小凳子上,捧着碗喝。

    厨娘是最早进入州牧府工作的一批人之一,当初就是由于身体原因,不适合养蚕,被调到府上做清洁工作。

    后来身子经过张机的药方调养,恢复健康之后,又被张宗汉调来后厨,负责府上的饭菜烧煮。

    这日子其实很不错了,相对于颠沛流离,厨娘很珍惜这份工作,每日做饭前,都会打听一下,今日何人在府邸,何人不在,再根据个人口味,尽可能让大部分人满意。

    “小囡儿,你要喝糖水,我可以直接拿到用早点的大殿里,又何必来这后厨里受罪。”

    厨娘叹息道。

    “不一样的,囡儿被祖父惩罚了。”

    小家伙喝完糖水,很有礼貌地感谢了厨娘,便打开后厨的房门,仔细观看,确认周围无人之后,迈着小短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刚提起笔,田丰就推门进来。

    看到案桌上,那洁白的纸张,才写了一半不到,田丰皱眉。

    “为何进度如此缓慢?你是不是又出去干什么了?”

    用手指敲打桌面,田丰表情严肃,询问囡儿。

    “祖父,囡儿饿,无法集中精神,故而抄写缓慢。”

    小脸满是委屈。

    “你骗得了别人还想骗我?饿也得抄完。”

    田丰转身出去,重新把房门掩上。

    下午,吕布本想去找郭嘉,却听闻他为了配合张机的治疗,已经搬到城中高顺所在的陷阵营中居住。

    高顺为人清廉,从不沾酒,带出来的陷阵营士卒,很大一部分人继承了这个优良行为,只有少数人,会在战斗之后,请示高顺,偶尔能够得到一次喝酒的机会。

    奉孝这是下了决心要调养身子啊!

    那自己就好好体会这难得的悠闲时光,吕布半眯着眼,在院落里享受午后的阳光与微风,朦胧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声不吭。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时卫觊。

    然而卫觊此时,却也闭着眼,没发现吕布在打量他。

    吕布索性不作声。

    猜得出来,卫觊这次来找他,肯定是为了卫仲道的事情。

    因为平日里,卫觊有什么事情,都是找的田丰商讨,关于并州律法,民情政务上,田丰比吕布精通得多,加上性格刚直,不会徇私舞弊,无疑是最好人选。

    军队里的律令,卫觊一般也是找的高顺,治军有道,并州首推高顺,偶尔会问一下张辽,太史慈两人,关于行军作战上,军队应规定的律令。

    所以一通分析下来,吕布便已心中有数。

    大约半个时辰后,卫觊按捺不住,轻声道:“卫伯觎,见过并州牧。”

    吕布习惯性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的石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汾酒,示意卫觊过来坐下。

    卫觊拱手回应后,却没有像吕布那样坐下来,他真的做不到,像吕布那样的坐姿。

    实为不雅观!

    “某家曾听闻,仲道在自己院子里,也仿造了这石桌石凳?”

    吕布也不跟卫觊绕圈子,开诚布公有什么不好的,不必搞文人那一套圈圈叉叉,还得酒过三巡,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若是卫觊一进来就直明主题,又何需浪费卫觊自己的时间。

    这人也太有礼貌了。

    “不错,自仲道不顾家里劝阻,跑回晋阳后,家父曾在心中明言,已将那石桌石凳拆除。”

    卫觊回答道。

    语气缓慢,态度诚恳。

    的确是一个来求人办事的态度,好得让吕布无法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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