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祐琛清了清嗓子,“苟善中没出仕。”
    谢景衣知晓柴祐琛说的是上辈子,若此人当真文采风骚,那她不可能没有听过。说起来,这一世当真是发生了巨变。
    上辈子科举改制要来的晚一些,韩明义也没有被抓,欧阳相公也从未提过苟善中这么一个人。
    “我查来查去,那苟善中同米福,应该是一家人。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米福性子彪悍,一把杀猪刀虎虎生威,不太好亲近。”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不是,什么一家人?苟善中是米福的外祖父?还是舅父?”
    柴祐琛咳了咳,“应该是她夫婿。”
    谢景衣啧啧出声,“那苟善中都活成江湖传说了,想来一把年纪,你说这些文人,明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还是喜欢一树梨花压海棠!要不得要不得!米姐姐人爽快,可惜了可惜了。”
    “虽然如此,但古怪的是,米福的相公从未露过面,只有街坊四邻听她说过,是姓苟的读书人没有错。我查到这个,便想着你去探上一探,看看究竟其中有何事。”
    “确认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苟善中。而且,苟善中当年突然辞官,离京也离得急,其中怕是有隐情。已经出了一个韩明义了,可不能出第二个。”
    “这条街米福一日要来回好些趟,我本想着等你上楼了,再做商议,现如今有这般巧合,倒是好事。”
    谢景衣闻言点了点头,“知晓了,这事儿交给我了。这世上哪里有我谢景衣交好不了的人。”
    “不过这事儿急不来,明日我再去会她一会,你一会儿给我说说那苟善中到底是啥样的,不然我也认不出来。你坐在这儿,可不是专门等我的,可是约了人?”
    “既然如此,我先去探探翟老贼,他虽然懒得要命,但到底是管着我吃饭的人。晚上可家去用晚食,阿娘说今日吃石蛙锅子。”
    柴祐琛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我想吃鳝,要多放些姜。”
    谢景衣站起了身,翻了个白眼儿,“你当我家是酒楼呢,还点起菜来了。这个点儿,哪里去寻!算了,这事儿让我阿娘去操心好了。走了!”
    柴祐琛也站起了身,送她到了门口。
    谢景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下楼骑了马朝着鬼街直奔而去,她明面上可同翟有命不熟,不能直接而去,只能去寻翟准了。
    鬼街不管什么时候,好似都冷冷清清的,哪怕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的,也都让人觉得热闹不起来。毕竟来这里,十个有八个,都披麻戴孝,一脸悲恸。
    翟准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呼噜呼噜的,头顶上竖起的一搓乱发,随着他的起伏,一动一动的。
    谢景衣走近一看,嫌恶的撇了撇嘴,都多大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你怎么来了?”翟准听到了脚步声,慌慌张张的起了身,手忙脚乱的将一个柜子门关上了。
    但为时已晚,谢景衣已经眼尖的瞧见了,“你阿爷死了?”
    翟准一头雾水,“没死啊,病了。”
    谢景衣拍了拍胸脯,“没死你立什么牌位,点什么白蜡烛!”
    翟准红了脸,“我这里就是卖白蜡烛的,隔壁就是卖牌位的。我一日三顿的上香,是给我阿爷祈福呢!”
    谢景衣眼珠子一转,“是么?那你干什么给我立牌位,也给我祈福?”
    翟准耳根子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阿爷说,你是我上峰,叫我多拍拍你的马屁,这样你就会带我出任务了。我来了这么久,除了送信,就光卖蜡烛了。”
    “对了,我还学会雕蜡烛,我已经能雕送子观音了!”
    谢景衣神色古怪的看向了翟准,不是,这厮刚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一副嘴脸啊!明明看上去孤僻又霸气,一看就是高人啊!
    这才多少日,狐狸假面就绷不住了!也难怪,翟老贼要他来鬼街跟着她混了!这分明就是半个烧饼就能骗来的人啊!
    她嘴角抽了抽,“你一个卖死人蜡烛的,雕什么送子观音?你得雕判官啊,这样多吉祥如意,哄好了判官,人不就让死掉的家伙,少下一层地狱了么?”
    翟准恍然大悟,“你说得有道理,难怪我雕的蜡烛,一个都没有卖出去,敢情雕得不对!”
    谢景衣有些瞠目结舌,她就是信口胡诌一下,翟准这都信!这孩子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这么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违和了,翟准还真是一直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里练武的。
    “听说你阿爷生病了,你领我去看看他。”
    翟准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套了车便去门前等着了,谢景衣眼珠子一转,顺了两送子观音蜡烛,揣着就上了马车。
    她去探病,总不能两手空空吧!这拍马屁也是黑羽卫的职责之一不是。
    翟准驾车,同他跑起路来一样快,翟家大宅的人,显然对他十分的熟悉,那马车一直畅通无阻,连顿儿都没有打一下,便直接驶到了翟有命的院子门前。
    谢景衣跳下了马车,心中感叹了一万句,这老贼当真是过的神仙日子,瞧着宅院宽敞得,一路上可三辆马车并排而行。
    她还没有敲门,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一阵人声。
    “翟老贼,你快点,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呢,用点力气!”很好,这是他祖父的声音。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腰都要断了!你行你上!”这声音喘得厉害,可见累得不轻,是翟有命的声音,虚无缥缈得像是要断气了。
    谢景衣无语的转了身,这像是病了的?
    “谢三,你怎么不进去?”
    院子里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安静了下来。
    翟有命喘着粗气,“小崽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着,我还没有死,你就想着要取而代之了么?”
    谢景衣努力的举起了手中的两个大白蜡烛,“怎么会呢!我可是东京城第一大善人,给您祈福都来不及呢,这不,特意请了两尊送子观音来,祝你们早生贵子!”
    “那啥,我这个人啊,没有偏见,你们高兴就好。不过呢,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一个闪了腰,一个瘸了腿的,悠着点悠着点,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还有,祖父啊,那我就不得不说你了,我们姓谢的……”
    嘎的一声,门打开了,永平侯探了个脑袋出来,翻了个白眼儿,“小兔崽子浑说啥呢,快进来,翟老贼真把腰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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