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对于那些个南方的人来说,当真是一场难得的美景,可在这昆仑之巅上,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乐趣,少女的身形,舞动得很快,那手中的长剑,左右来回之间,带动着缕缕的灵力回转,将那满地的积雪自然而然的带了起,配搭上她那一身的绿色衣衫,端的就像那些个文人墨客笔下的诗词画卷一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仙气夹杂在其中,让人看着都觉得舒坦,更别说那张脸,凑近了几分去看,似乎比那雪还要白上些,显得清秀无比。

    突然之间,只见那不远处的凸石之上,一道身影,像那老鹰一般,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朝着这少女所在的方向飞奔了过来,那速度之快,甚至连那眼睛都有些跟不上,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手,就这般的顺势一带,那临近的树枝,就在他的手上折断了三尺来长,像极了剑一般,伴随着他的动作,那破空之声也显得相当的明显,就冲着这一点,也让人不敢去小觑了他的存在,更何况,那一头的白发,似乎也在表明来人的不简单,再看时,那少女似乎并没有丝毫诧异的地方,猛的转身的刹那,她的嘴角甚至有些轻微的上挑姿态,那微笑的韵味十足得紧,手中的长剑这么一动,原本只是不停在身边飞舞的雪花,就好似变了个模样一般,一朵朵,倒和那梨花有些相似,甚至那份白,还要胜上几分。

    两人的身形,很快就是一个交错,梨花再美,这一刻也是纷纷的坠落在地面之上,融入进雪里的时候,立时就有种完全分不清的感觉,背对而立,静静的,都没有了动作,整个环境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静谧,让人有些不习惯的味道,就这般的,僵持了好一阵,那老头才有些忍不住的转过身子来,看着这少女的背影,有些孩子性的念叨道:“没趣得紧,每一次都是这样,非要等我这个当师傅的人先开口,你才会说话,反倒像我是个晚辈孩童一般,都三年多的光景了,难道你还放不开?”

    “几十年的光景都过去了,也没有见师傅你放开过,你又何必来为难弟子呢,今儿个你不在那别院之中修剪那几株梅花,却偏偏跑到这里来找我做甚,来就来吧,又何必要试探我的武功,我若是就这三年的光景就能敌得过师傅你,那这昆仑武学的存在,也未免太过粗鄙了些!”和那老头的语调完全不同,少女的年岁虽然要轻得多,但是她的言语却显得十分的老成,虽然是在以师傅相称,但这明眼人看来,却又觉得有那么几分的不靠谱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少女这么一说,那老头子的玩心,一下子就收敛了很多,他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这目光,不由得瞧了瞧手中的树枝,又转向那东南方,不说话的同时,似乎也在回想着些什么,像他这般上了年岁的人,是不可能没有心事的,也不知道是时间久了,真的看得淡了的缘故,又或许是更擅长伪装了些,倒是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姿态,这般的光景之下,少女自然也不好在舞剑,她将那长剑背负在身后的同时,缓步的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走了来,很快,两人便并排站立着,这时候,她才轻轻的问道:“怎么,你又想中原了?”

    “老头子我这一生,绝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这西域里,那中原什么的,对我而言不过就只是个过客而已,倒是你,应该颇为想念才是,毕竟那里才算是你的故乡吧!”多少有些逃避的姿态,但他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做作的感觉,或许并不是能够真的放得下,只是到了如今,有些东西对于他而言,早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意义,说道这儿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得在少女的脸上微微的停留了一下,似乎在捕捉着什么一般,当那面庞转回去的时候,他才接着说道:“一个人若是离家久了,就算是这言语上再怎么的强调着不在乎,这心里面那也是放不是的,更何况,婉儿,哪里应该还有你牵挂的人吧,老头子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既然是我唯一的弟子,那就注定是昆仑一脉的传人,恐怕日后也没有多少的自由日子了,你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那怕最终做不了了断,自然也能留个念想不是?”

    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仇婉儿的心里面早已经明白,在这昆仑山上,转瞬之间已经有三年多的光景,虽然孤寂了些,有些不符合她昔日的性子,但这颗心却真的是安静了许多,又加上有卓拉未央的指导,这三年来,她的武功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迅猛无匹,到了今日,就算是卓拉未央全力施展之下,她也能在他的手中走上数十个回合,而且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或许再过个三五年的光景,她就能成为这昆仑山脉的第一人。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心才能得到宁静,那些个是非之地,我又回去作甚,你看这一望无际的昆仑山脉,那皑皑白雪覆盖之下,冷静之中只剩下一片皎洁,单纯而又美好,就如同这里的人,这里的生活一般,让人觉得轻松快活,师傅,你说我又何必非要去沾染了尘埃,让自己皎洁的心沾染了污垢呢?”说道这儿的时候,仇婉儿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停留到了老人的脸上,两人的目光对碰之间,倒是那少女的神色更加的坚定一些,老人将这样的神情收在眼里的时候,似乎也想是能体会对方的意思一般,他忽然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但也有些坦然:“罢了,这些原本就是你自个的决断,你若是能够放得下,那是最好,我又何必去强求于你呢,只要你不负了初心,不忘了本意,那就够了,得与失之间,原本就是极为煎熬的存在,既然是煎熬,执着二字,只会让自己难过,看来,你比我老头子,悟得还要深一些呢?”

    “要不要再陪我练上一场?”彼此的话都说到了这把的地步,那氛围也自然变得更加的压抑了几分,少女可不愿让这样的话题持续太久,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了罪受,很快,她的话锋就来了一个大转变,询问的同时,那张脸上,似乎有些祈求的姿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仇婉儿就变成了一个武痴,或许也只有在这般安静祥和的地方,才适合着做这些事情吧,卓拉未央并没有从正面回答她的话,那手就这么的一甩,树枝已经顺着那悬崖峭壁所在的地方,徐徐的坠落了下去,等看不见的时候,他这才将那身形完全的背对着仇婉儿,虽然不快,但却毫不停顿的向前迈开步去,至于那其中的意思,或许这一刻,两个人都明白。

    仇婉儿手中的长剑又开始挥舞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和先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清逸灵动这样的字眼,依然彰显得十分的自然,可换做那些个明眼人,所闻所见,自然又是另一番姿态,她的动作,微微的放慢了几分的同时,似乎每一剑,都显得要沉重很多,这也就是说,在这个少女的心里面,那种原本想要竭力所保持得平静,有了一种被打破的姿态,不去在意的时候,或许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眼下,有些字眼既然已经拿捏到了眼前,那想要再放开,明显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原本想要借着舞剑这个举动来排扰心中的烦恼的,可偏偏的,这剑舞得越快,那心中的烦躁感就要加深一分,而这烦躁感每加深一分,她那心中的长剑舞动的速度也就更加的快了起来。

    人力终究会有尽时,这般的交错下去,仇婉儿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越发的烦躁,就和那手中的剑一般,到了最后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得姿态,长剑横落,斜插进雪地的时候,她的身姿也猛然间坐到了地面之上,冰冷的感觉,一下子透过那些个接触点传了进来,却似乎也无法将她体内的那些躁动感觉完全的驱除掉一半,甚至那发红的脸颊之上,鼻孔嘴唇里,都还有些止不住的喘着粗气,而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逃避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像她,从来没有忘却自己的过去一般,那手,缓缓的从那脖颈之上,将那颗丝线牵绕的宝珠取了下来,感受着珠面还没有来得及消解的的温婉气息,她的心,在这一刻,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罢了,有些人,有些事,既然是放不下的,那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再回去寻觅一番,说不定,彼此的缘分还未尽时,或许真的有可以再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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