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惊天地动的轰鸣声中,马家重甲铁骑已然杀到,狠狠撞在了凉州军仓促结成的骑兵盾当中。顷刻间,锋利而冲力强劲的大槊便将成百上千名凉州骑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纵然,有手中的盾牌可以用来抵挡,但五六百斤的金属怪兽全速撞来,那小小的盾牌又有多大的抵御作用?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前排的凉州军军不是被刺破盾牌扎透了身躯,就是被狠狠撞飞开去。

    看似严丝合缝、无比坚固的骑兵盾墙,根本没有发挥出一丝应有的作用。在前方没有一丝障碍物阻挡重甲铁骑速度时,单纯的防御,在马家重甲铁骑面前,无异于一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无数战马在这一刻哀嚎不已,在重甲铁骑的怒吼汹涌撞来之时,那些凉州战马瞬间就被撞得骨骼碎裂、鲜血飞溅,剩下一些幸运受伤未死的战马,在疼痛的剧烈刺激下,拖着可怜的骑士于本阵后方横冲直撞,将原本就不甚坚固的战阵冲的又是一阵骚乱。

    连绵不绝的惨嚎声,高高抛起的战士尸体,重重倒地的战马哀鸣,还有无数刀兵相撞的惨烈,组成了战场厮杀之时特有死亡序曲。激昂、酷烈、血腥而毫无道理,一切的一切,都在杀戮和被杀之间,诠释地清晰无比。

    而就在重甲铁骑大展神威的时候,灵活的马家铁骑和雁北骑又一次游掠到了凉州军的两翼,不断用元戎弩和投枪蚕食着凉州战阵的面积,他们看似效率不高,但若是从上空俯瞰,便可以看到,庞大的凉州战阵正好似被一柄剔骨妖刀戏弄,那把刀一层层切开它的外壳,使得整个战阵渐渐露出软弱的内核。

    “吹起总攻号角!”那军师看着马家军如入无人之地一般,顷刻间被要穿透自军的战阵时,已然甩掉的文士的伪装,眼中露出熊熊的战意:“随我来!我们手中有六万大军,不可能败给只有两万余人的马家军!!”

    “好!”杨秋第一个响应,狠狠瞪了那军师一眼,开口道:“老子就把对你的恨,发泄在马家军身上!!”

    “你有这个想法,很正确!”那军师不知为何,在战意激昂下,竟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由此,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因为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战。马超此人,一旦计出,便是山崩地裂、水落石出之时!今日,我们已在计中,能不能打破马超的传奇,就看你们的恨意有多强烈了!!”

    话音一落,成公英、张横以及阎焕三人,遽然明白了那军师口中的意思。而同时,他们也深刻明白,马超是绝对不可能留给他们一丝生路的。由此,三人瞬间就将对马家的恨、对那军师玩弄于鼓掌的恨、对这个残忍乱世毫无活路的恨,全然贯注在手中的兵器之上,大吼一声之后,随着那军师便欲冲杀而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陇西城一直没有被攻破的城门突然有了响动,‘咯吱咯吱’的绞盘声,明显是有人从内在放置吊桥。而只在不可置信的一瞬间,那紧贴着城墙的吊桥已经在半空有了倾斜的角度,正缓慢接近着地面........

    ‘这?........’那军师见状先是一惊,随即脸上却露出了极度愤慨之色,开口大骂道:“马超欺人太甚!他真的以为凭着他手上两万余铁骑和陇西城里的一万兵马,就可以彻底吃掉我们!!”

    “陇西城里的一万兵马?.........”成公英根本不理解那军师的意思,疑惑问道:“陇西城中,只有马玩手下有一万余兵马,那是军师您设下的底牌,难道你是说马超已经........”

    “自是如此,若是马玩响应陇西内乱,那之前就应该打开了城门。”那军师此时有些咬牙切齿,狠狠对那位已经死得极其可怜的马玩骂道:“自以为是、迟疑不前的蠢货,定然是关键时分,选择了退缩。而为了将戏演得逼真,整天又扮得忠心效命马超的样子。最后被马超识破身份斩杀,轻而易举地接收了他手下兵马!”

    “军师,您是如何判定,此时落下吊桥的,就不是我们的人?”阎焕忍着身体剧痛,开口问道,因为他觉得无知要比疼痛更折磨人。

    “若是我们的人,一定会干净利索斩断吊索,整个吊桥会轰然落地,而不是会像这样有条不紊的徐徐落下!”那军师已然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他扬手便欲催动战马。打算上前阵指挥大军反围住马家军,然后一口吃掉。

    可就在这一段话落之时,那吊桥已然还有一丈的距离就可以平稳落地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吊桥上突然出现了一袭黑白分明的身影,正如疾风电掣一般奔驰着,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神速、无悔且锐气无双!

    而待到吊桥边缘之时,果不出所料,那匹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嘶昂一声之后,竟然凌空跃起。马上那员战将,更是飘逸绝伦,于空中将身体每一寸动作都调整好以后,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凉州军的中军阵!

    黑马如腾跃飞龙,而锦色的战袍更在空中拖拽出一条完美流动的轨迹,浸染了初升旭日的光辉。若是从远处望去,那一人一骑,仿佛就是朝着旭日腾飞而去,似乎要追寻那飘渺喷薄的光球,挣脱乱世间的一切枷锁一般!!

    “马超!”那军师看到这一袭身影,浑身熊熊燃烧的战意,更是如实质化了一般,烫得他的肤色都开始发红。双眼充血死死盯着空中那袭身影,不甘心怒吼道:“马孟起!我今日定当杀了你复仇!!”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马超的眼神,在敌军中军阵当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衣着光鲜、咆哮如虎的男子。只是一瞬之后,马超就已经稳稳落在了敌阵当中,他当下赶紧收敛了心神,手中盘龙卧虎枪如黑蟒扫尾,立时就将那些聚集在城门口,打算一拥而入陇西的凉州兵杀出一个诡异的空地。

    他真如从太阳神宫降临的战神,从一击开始之后,他的杀戮就再也没有停歇。一人一骑就那般落在层层叠叠的敌军阵中,右手盘龙卧虎枪咆哮,左手或是标枪投掷、或是元戎弩点射。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台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就连有的敌军还没有对马超升起杀机之时,也被马超提前诛杀!

    他仍旧如一支离弦的箭,一支黑白分明的箭,急速奔袭在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敌阵当中,硬是在敌人所料不到的空隙间隔下,杀敌于无形。只有在象龙马蹄踏响之后,才会看到,战马身后,倒下的,是血肉模糊的尸块,渐渐凝聚成河.........

    李驰此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马超就那么一人一骑奔袭到了敌阵当中。他的眼中猛然就点燃了难以名状的艳羡之火,而待吊桥真正停稳之后,他迫不及待嘶吼道:“天将军神威无敌,我们岂能落后将军半步?!”

    身后那些已然被马超无声战姿而点燃杀气的马玩军,头脑已经烧得只剩下马家军的战功和男儿的血性了。在李驰一马当先的冲击下,他们如疯了一般砍杀起那些胆敢冲击城门的凉州兵来。

    这个时候,凉州军陷入算是腹背受敌,又是两方可赢的尴尬局面:后阵马家铁骑攻势虽猛,但大军围困压上去,不见得谁胜谁负;而前阵城门已开,全力攻袭陇西郡的话,也有七八成的胜算.......

    当然,唯一不可能的是,他们兼顾前后,分兵而敌:前有马超神威无敌,士气如虹;后有重甲铁骑峥嵘,雁北、马家铁骑争先。兵力一旦分散,整个战局就会成为一个胶着战,难分胜负!

    可是,那军师死死看着马超,却选择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第三种抉择。他唤过成公英,阴冷在耳边低语一番后,随即才大吼说道:“大军压上,先灭马家军,再图谋陇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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