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闻言,杀气陡泄,双眼有些迷茫、甚至是空洞一般说道:“贤侄,某家......”

    感受到吕布气息的变幻,马超脸上仍旧神色不惊。事实上,这就是马超想要的结果:重病还需猛药医,吕布在董卓手下压抑了那么长时间,不免已经有了妥协顺从的惰性。唯有这般彻底打破他的幻想,才能真正激发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野望。

    马超这段时间仔细分析过吕布,历史上这个家伙,说实话,才能不小,气概也非凡,唯一的,却是没有野心。从丁原,董卓,王允,袁术,袁绍,吕布追随过许多人,却都是让别人做主,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象曹操等人那样招兵买马,别树一帜。在吕布的前半生当中,他应该一直将自己定位为一个骁勇天下的武将。直到后来陈宫主动送了大半个兖州给他,又甘心在吕布手下以吕布为首,吕布才在陈宫的影响下开始自立为主。

    考虑到这些,马超才发现自己一直都看错了一件事,他以为象吕布这样的英雄之才,就应该野心勃勃才对。而昨夜暗影的汇报,使得马超得知吕布居然去而复返认罪后,马超才第一次感觉,吕布或许不应该是如自己理所应当的认为一般。

    吕布的前半生,虽说有谋有动,但纯粹只为了挣扎求存而已。直至后期他野望觉醒的时候,才用他孤狼特有的行事风格,为自己诸侯争霸之路,划上了一个绝美凄凉的句号。而马超要做的,是提前刺激醒吕布的野望。因为,他实在不想让整个三国,少了如吕布这样一般的悲情人物。

    “叔父可是在气愤,为何貂蝉会是侄儿的内人?”马超浅笑,悠悠喝了一杯酒说道。

    “非也,实乃......”吕布呐呐,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叔父可是还在气愤,为何自己郁郁不得志?叔父可是在气愤,为何自己一直屈从于权力之下?叔父可是在气愤,为何自己连得到心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马超猛然放下酒杯,一连追问了吕布三个问题。

    吕布头上的冷汗都有些冒出来了,他有些发抖,用赤红的眼睛瞪着马超,喉间还发出一种类似于野兽的低吼:“马孟起!你今日是来向某家炫耀示威来的?!”

    “不错!正是如此!”马超陡然应声,居然猛得站了起来,冷冷蔑视着吕布!

    而这一刻,吕布仆一接触到马超的眼神,便退缩了。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输了!

    马超有雍州一州为后援,民心所向,异族臣服;马超有洞悉人心、看破人性的能力,他长安朝廷混得如鱼得水,几方势力又防范,却不得不拉拢;马超有征服女人、保护女人的能力,娇妻美妾环绕身旁,艳福无边!

    马超虽然年幼,但他的的确确在任何地方都胜过了他空有‘飞将’之称的吕布!

    “怎么?叔父大人,您不服吗?”马超继续进逼,甚至,他已经赤手空拳走到了吕布挥手就可以暴击的范围,紧盯着吕布的眼睛说道:“叔父从未想过,为何我能得到这些,而叔父不能吗?”

    吕布一愣,野兽一般的眼睛当中流露出一抹赤裸裸的残忍之意,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恨低吼出声:“我想过!可是,我一直没有得到过!而且,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嘶吼出这一内心的时候,吕布同一时间便握紧了自己的方天画戟。因为他直觉的暗示他,听到他内心的人都要死!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埋葬他内心的野望!

    可是,就在他想暴起击杀马超的时候。他看到马超那双戏谑的眼神、那双蔑视的眼神:“叔父大人,您难道又想杀了小侄吗?”

    这句话落,吕布颓然了下来,任由自己的发丝挣脱金冠的束缚,掩盖了他的面目。发丝凌乱颤抖着,犹如吕布此时那颗跳动挣扎的心!

    “叔父,现在我来告诉你,为何你没有拥有这一切......”马超看到吕布如此,心下其实已经十拿九稳了,他缓缓给吕布斟了一杯酒,放在吕布面前说道:“就如这杯酒一般,我装满了野心,而你,却空空如也!”

    “因为你一直在退让、在躲避、在奢求,而我一直在谋划、在争取、在厮杀。所以,我成功了,而你,却因为胸中早已丧失了草原上追逐撕裂猎物的野心,所以,你已经成为了一条狗!一条给董家看门护院的狗!!”

    此番话落,貂蝉的脸色都不由煞白。她又想上前将马超拉开;又怕吕布突然暴起,马超还要分心照顾她。踌躇权衡之下,却只能站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心态起伏震荡:这番话,决然会让吕布那般自负的人,彻底决定出手击杀马超!!

    可出乎貂蝉意料的是,吕布根本没有一丝反应。或者说,他的反应,根本不该是那样:只见吕布缓缓抬头,一张本就阴鸷暴戾的脸此时更是扭曲狰狞如地狱的恶鬼,他带着一种似乎是来自地狱鬼火的眼神,悠悠看着马超......

    “贤侄,此话甚妙!哈哈哈......”吕布大笑出声,狂态尽露,一把举起刚才马超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此刻,野心已回我胸!”

    马超浅笑,再度给吕布斟了一杯酒,却并不说话,只看吕布此时野望被激醒的尽情释放!

    而吕布果然如一匹挣脱世俗权力枷锁的头狼一般,仰天大笑:“不曾想,我吕布,今天才被点醒!不曾想过,我吕布,居然会被权力踩在脚下数年?!这天下、这权力,难道是委曲求全求来的吗?可笑!!”说罢,吕布竟又悲泣起来,一把饮尽杯中之酒后,干脆又拿起酒壶一番痛饮!

    酒壶里的蒸馏佳酿浸湿了吕布的衣襟,他却犹自未觉,待一壶酒尽,他才将酒壶扔出了窗外,大口喘气,眯腾着双眼,来回看着马超和貂蝉,似乎在回忆先前之事。

    而马超倒是表现地很镇定,他潇潇然坐回自己的座位。甚至,还挥了挥了手,表示自己已经不会有事了,让貂蝉先行离去。

    貂蝉犹不放心看了马超一眼,而吕布见此情景。眼中竟留出一滴碎泪,之后,他才冷然向马超说道:“此女也是贤侄内人,布日后便当陌路!”

    “叔父放心......”看得貂蝉的确是走了,马超才悠悠说道:“貂蝉虽绝色,然不过一歌妓也。不知,叔父先前提起那人,可还入得叔父法眼?”

    “贤侄是说?刘修?......”吕布茫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错,正是此人!”马超含笑点头,继续带着一种魅惑的声音说道:“叔父野望既然已经觉醒,那这大汉国舅的身份,就算是侄儿送给叔父的一份贺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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