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开着车,在通往皇后区的道路上疾驰着。
    在这已经过了午夜的时分,就算是繁华的纽约,也变得安静下来。梅林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他内心的情绪很糟。
    并不只是因为在这几天里集群爆发的那些坏消息,更重要的是,梅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理查德和玛丽死去的消息告诉给梅和本。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有多么重感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姐夫是多么热爱他的亲人们。
    这是个可怕的坏消息。
    这是个足以击溃一个家庭的坏消息,梅林甚至不知道,他该怎么去面对只有2岁大的小彼得。
    “也许,这都是因我而起...”
    梅林看着车窗之外的夜色,他长叹了一口气。
    那些只能被放置于心底的秘密,在这一刻就如同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而就在梅林犹豫着该怎么将这个坏消息转告给自己的亲人的时候,梅的电话,反而先打到了梅林这里。
    看着那屏幕上亮起的梅的头像,梅林甚至有些不敢去接那个电话,他将车停在路边,在迟疑了好几秒钟之后,他拿起了手机。
    结果还没等他说话,梅那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梅林!快回来,出事了。”
    “小彼得...小彼得失踪了!”
    梅林的眼神,这一刻变得极其冰冷,他对电话那头的梅说:
    “别急,姐姐,我立刻回去。”
    下一刻,停在路边的福特车再次启动,以一种赛车起步的方式,冲入了夜色下的车流中。
    梅林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不难猜到,这,应该就是理查德和玛丽事件的后续了。
    “不管你们是谁...”
    “你们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来到了梅的家里。
    本正坐在沙发上,安慰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梅,而查莉和埃里克,也郁郁寡欢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沉闷而悲伤的气氛笼罩着这房子,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梅林,你终于回来了。”
    六神无主的梅看到自己的弟弟,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到了梅林的怀里,她抽泣着对梅林说:
    “都是我的错,我推着小彼得出去买东西,结果我刚结完账,就发现推车里的彼得不见了...有人带走了他,梅林,有人把彼得,从我们家里偷走了!”
    “别担心,我在这里。”
    梅林拍着姐姐颤抖的肩膀,他将梅扶着坐在沙发上,他扭头看向本。沉默而担忧的姐夫立刻回答说:
    “我们刚找遍了整条街,还报了警,但...”
    “梅林,这件事有问题!”
    坐在梅林身后的少女查莉握紧拳头,大声喊到:
    “我们去看了监控,根本没人去动那婴儿车,就像是魔术一样,小彼得就那么空白无故的消失了!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做的!”
    “肯定是摄像头拍不到的东西。”
    埃里克也在旁边帮腔说:
    “我黑进了那家店的闭路监控,查莉说得对,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埃里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林狠狠瞪了一眼。
    这两个孩子这才意识到,对梅林的职业一无所知的本和梅还在旁边呢,而梅林,并不希望姐姐和姐夫知晓他的身份。
    “那家店在哪?”
    梅林问到。
    “就在这条街的尽头,那个十字路口东边。”
    查莉飞快的回答。
    “查莉,照顾好梅。”
    梅林舒了口气,他站起身,对不停哭泣和自责的姐姐说:
    “我去那家店看看,放心吧,梅,不管是谁带走了彼得,我都会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梅林的表情略微有些悲伤,他说:
    “我答应过理查德和玛丽,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的。”
    “我跟你一起去。”
    本立刻站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但却被梅林阻止了。
    “不,姐夫,你留在家里。”
    梅林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但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手表了。他有些遗憾的回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他对本说:
    “你明天还要工作呢,更何况,姐姐这边也需要你照顾。埃里克,你跟我去。”
    “好!”
    埃里克没有犹豫,在查莉担忧的目光中,他站起身,跟着梅林走出了房子。
    由于距离很近,两人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前往彼得失踪的那家店。行走在街道边的时候,沉默的梅林突然对埃里克说:
    “小彼得的父母,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在南美洲的一场飞机事故里去世了。”
    “啊?”
    埃里克听到这消息,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震惊。他看着梅林,他说:
    “你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在逗我玩,他们...他们怎么会...”
    “这是真的。”
    梅林加重了语气,说:
    “我今晚就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你们,但彼得却在父母遭遇意外之后的夜晚突然失踪...埃里克,告诉我,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埃里克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在梅林的提醒下,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事情。
    他说:
    “那我们...”
    “我去找彼得,至于你...”
    梅林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埃里克手里,那是一把装满了圣银弹的手枪,他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埃里克说:
    “5分钟之后,你回去梅家里,在我回去之前,你要负责保护好他们。我会联系我的朋友,在暗处帮你的。”
    “嗯!”
    埃里克使劲点了点头,他把手枪揣在怀里,然后就听到梅林对话筒那边的人说:
    “多比?你睡了吗?我需要你帮我一点私人的忙。”
    ————————————————
    5分钟之后,梅林来到了彼得失踪的便利店。
    他装作买东西的客人,在这家并不大的店铺里转了几圈。埃里克和查莉的推测是正确的,监控摄像并非万能,摄像头拍摄时有固定的频率,一旦某些生物的移动速度突破这个频率的时候,监控摄像就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异常。
    但如果是异类做的手脚,那么它们肯定会在现场留下一些不那么起眼的蛛丝马迹。
    这就是梅林需要的。
    十几秒之后,梅林拿着一盒丝卡香烟来到了柜台,他一边结账,一边将黑暗感知开启到了极限,这一刻,梅林嗅到了一丝已经接近消散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梅林付钱的动作在这一刻停了停。
    他知道是谁带走小彼得的了。
    带着香烟的梅林离开便利店,他走到垃圾桶边,将香烟拆开,将盒子里的烟都装入了弗瑞送他的那个铁质的烟盒里,多出来的两支香烟一根被梅林点燃,另一根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呋”
    在这夜色下,一阵微弱的风吹起了梅林的风衣,在飘散的烟气中,梅林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你倒是很少给我打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他说:
    “所以这让我有些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劳动梅林部长的大驾啊?”
    “我只是前一段时间出了趟差,埃辛努斯。”
    梅林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
    “结果我刚回纽约,就听说了这边吸血鬼闹事的消息,那些家伙最近很不安分。我的意思是,你们就这么看着吗?不准备采取什么行动吗?”
    “我们人少。”
    电话那头的魔法国会的高级傲罗解释到:
    “要开展大规模的行动人力不足,必须得s.d.o.l.d.的配合,但问题是,你们那边最近好像有点混乱。”
    “我已经回来了。”
    梅林说:
    “没什么混乱的了。”
    “所以,你打电话的意思是?”
    “让你们的人集结好。”
    梅林将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在垃圾桶边掐灭,他握紧了手中的钢铁手杖,他语气轻柔的说:
    “2个小时之后,我们去解决那些吸血鬼。如果那些黑夜里的老鼠这一次想要的是一场真正的战争的话,那么我绝对奉陪。”
    电话那头的傲罗没有立刻回答,在几秒钟之后,他语气谨慎的问到:
    “我得先确认一下,梅林部长,你说的‘解决’的意思是?”
    梅林语气平静的回答说:
    “也许我刚才没说清楚,所以我再解释一下,我要这些家伙‘死’。”
    “我说的‘死’,是很认真的。我要的是那种鼻青脸肿的,脑浆四溅的,满脸惊恐的,充满遗憾的...死!”
    梅林的语气很轻,但那种流露而出的杀意,让话筒那头的高级傲罗都愣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他干笑了一声:
    “呵呵,这一次出差回来之后,你的火气,还真是大。”
    “一些人负责有美好的家庭,而另一些人则负责保护他们。”
    梅林用一句话作为自己的回答,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夜色,他轻声说: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吸血鬼们打算在纽约举行的这场盛宴,我们已经缺席太久了...迟到总是不礼貌的,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梅林的身影在这一刻化为烟雾,快速的冲入暗巷的天空中,渡鸦之灵维克特发出一声嘶鸣,在梅林的命令下,也飞快的沿着那血腥气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他悬浮于半空,和维克特的视界相连,以一种感知扫描的方式,飞快的在数以万计的生命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而在他耳边的电话里,高级傲罗埃辛努斯已经确认了梅林是真的打算动真格了。
    于是他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说:
    “就算加上你的s.d.o.l.d.,我们要一次性清理整个纽约也是做不到的。这座城市里的吸血鬼有40多万人,整个东海岸的吸血鬼数目更是有数百万,一旦他们收到消息,问题就会很严重了。”
    “不,不。”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我们这一次换个方式,我们一个区一个区的清理,就从...嗯,就从皇后区开始吧。2个小时之后,我在这边等你们...可别迟到了。”
    说完,梅林挂断了电话。
    他又给弗瑞打了个电话,介于两人刚刚争吵过,弗瑞接电话时的语气并不好。
    “又怎么了,梅林?”
    “理查德和玛丽的儿子,被吸血鬼绑架了。”
    梅林说:
    “我要把他救出来,顺便清理一下纽约,我们刚从艾尔莎那里买的那批武器,刚好能派上用场。”
    “见鬼!梅林,你30分钟之前才被停职了!”
    弗瑞说:
    “你根本没有权限发动这样的清理行动!”
    “哦,弗瑞,你的意思是...”
    梅林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问道:
    “你要对这件事袖手旁边?小彼得的父母,可是...”
    “别说了。”
    弗瑞打断了梅林的讥讽,他说:
    “这次行动由科尔森特工负责,反正你一直很看重他,不是吗?”
    “你以临时顾问的身份加入行动,事情结束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待审查!那批武器在s.d.o.l.d.的武器仓库里,我会给科尔森特工使用它们的权限。”
    “谢了,弗瑞。”
    梅林对弗瑞道了句谢,然后分别给他麾下的三个主管,科尔森,梅琳达和莎伦发去了任务指令,2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s.d.o.l.d.麾下的四支行动小队共计80名特工集结完毕,并且做好准备了。
    当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行动开始之前,梅林必须提前做好信息收集工作。
    他要发动一场战争,就不能让自己的战士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冲入战场。
    他悬浮于皇后区的天空中,他的感知和渡鸦之灵的感知叠加在一起,就像是双重雷达一样,在皇后区的大街小巷里来回扫描着。
    一个又一个吸血鬼据点的精准方位被梅林记在脑海中,他现在处于一种很冷静的状态,但内心的怒火一直存在着。
    今夜,他将不再以特工梅林的身份加入战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寻找亲人的战士。
    “我想这就是我注定的生活...”
    在皇后区的天空中,在那呼啸的寒风里,梅林闭上眼睛,他轻声说:
    “做出选择,然后为它生,为它战斗,最后,为它死去。”
    “虽然艰难,但终于...”
    “我做出选择了。”
    “小彼得,等着我,舅舅...很快就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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