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 作者:飘人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清晨七点半左右,杜鹃按时起床;而我在她一阵悉悉嗦嗦的穿戴声中也醒来。这时,我透过窗口,看到了挂在天边的一轮火红的朝阳,像是在迎接我的新生。我这样地去想时,自然对杜鹃关切的目光和亲切的问候给予了阳光般的回应,让强颜欢笑一词不曾在我身上体现。跟着我穿衣起了床。然后,我俩各自洗漱(杜鹃回到她店里洗漱),而我在快速洗漱梳理完毕后,抢在杜鹃之前过去邀请她到附近早餐部去吃早点,无疑我的面貌言行让杜鹃望我的明眸双眼里总闪烁着欣喜的泪花,她内心不得不惊异我一夜间心里的巨大转变;这不,一路上她感叹着并真心实意夸赞了我几句坚强之类的话语。

    我们选择了适合湘鄂口味的小笼包作为早餐食物,吃过后,我们回来各自打开了店门营业。九点左右,小云姐安顿好她两个上学的孩子照例探视我来了。当然出乎她意外,迎接她的那紧闭的店门已豁然打开,而我穿着整齐面容平静地出现在她眼前。

    “小芳,你没事了吗?”这时小云姐几大步跨到正在给柜台上玻璃缸喂养的鱼儿投放饲料的我跟前,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我问。

    我薇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但她透过我目光传递给她内心安定的信息,悬着的心终于才落下地来,不难想像前几天她担心关切我的程度。

    “你几天来食物都没进过嘴,我现在就回去煨**汤给你好好补一补;晚上呢用两只大蟹熬粥,有营养又易吸收。”小云姐接着又道。说着她伸手抚了一下我的额头,像妈妈的手轻轻慰抚温暖无比。此时我本很想告诉她五个小时内我已进餐过两次,但她急切的话语浸透着人类最真诚的爱,我感动得喉咙哽咽开不了口。小云姐风风火火离开了,她的背影在我泪眼婆娑中越走越远!

    一个星期我让自已平静地度过了。在此期间,我的活动范围仍在书店,仍然做的是以前的工作,但是我迫使自已尽量找些可做的事情做,不让自已闲着,譬如我一天将一边的书橱里的书分批卸下,再按自已的意愿一本本清理摆置,且接待顾客时比平时多用嘴巴——给顾客介绍书籍,不让自已的头脑闲暇下来;夜晚就寝时,我像初来这儿那样静卧在床看书,不去回想与子麟以往甜蜜相爱的时光,不去回想与子麟决裂那残酷的一幕。这样,在六个书橱彻头彻尾整理过,度过了六个镇静的日子后,也就是第七天的正午,在这个常人午休的时间里,我准备将清理书籍的工作彻底完结——把佘下柜台里搁着的一个纸箱里存封过期的书刊杂志一股脑儿地倒在地上,我打算一一过目后再处置掉它们。

    此时,我扒在地上,一本一本耐心细致地抚这些书籍,判断决定着它们的去向。忽然,我手触到的一本少了封面的杂志,它发黄的纸张上一栏《情感测试》几个虽小但却异常醒目的字体跃入我眼帘,“情感测试?”看到它我脑子里猛然忆起了去年年底我和罗乐曾测试过可惜没有揭底的情感测试题。我遂翻看了下里面的内容,哇,不看则已,是一模一样的试题——相同的一本书!噢,对了,记忆中我还保留着谜底的踪迹——此书的第二十二页,于是我急不可待地翻寻到它,一字一句地拜读我所寻找的答案。内容如下:

    “沙漠之旅指人生旅程。碗代表初恋。如果选a说明初恋成功美好;选b初恋美好但不成功;选c说明初恋非常糟糕。如果碗带走,表明你的初恋成功与否,它对你的一生影响都很大,使你终身难忘;碗不带走,则表明初恋对你一生并没多大影响,天涯处处是芳草!”

    “沙漠中的房子是你现在婚姻所处的状况,选a石头做的,证明你的婚姻牢固,无懈可击;b,木头做的房子,婚姻不牢固,木怕火烧,火代表男人;c,泥土造的,最不牢固,泥怕水浸,水代表女人。”

    “房子里的家俱指外人对你婚姻的看法。走廊尽头的女孩(或英俊的男孩)向你招手,是指神秘的诱惑;如果过去,说明你抵挡不住诱惑。”

    “苹果代表爱情。爱情是自私的,它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到来,所以你千万不要把它给了人,否则你将追悔莫及;你把它给了人,说明你太大方了,但这种大方未必是真心的,因为你自已心里最清楚,你真的愿意把到手的苹果拱手相让吗?”

    墙指你人生可能遇到的困难。选a爬过去,说明你遇到困难十分勇敢。选b找个门绕过去,说明遇到困难善天找窍门解决。c挖洞钻出去,表明你遇到困难能吃苦,但蛮干往往只能事倍功半。

    坟墓是指你生活中的靠山,如选a在一个坟包上休息,说明在人生旅途中,你需要有一个强者帮助你生活。b在两个坟包之间休息,说明你不管在人生中遇到什么大小困难都是靠自已解决,从没依赖他人思想。

    “走出沙漠,想见到景象的是你的前程,如选a,草原,广阔无边;b,高山,前有阻碍;c森林,前程神秘莫测。此时你最先想见到的动物若为马或鸟之类,那么你将是生活的主宰者,因为马为草原的主人,鸟在天空中翱翔;反之,如果想见到的动物是羊之类的,那么你就是生活的被主宰者。如果最先想见到的是蛇,预示你一生充满了神秘。如果最先想见到的是人,说明你非常渴望理解,人为万物之灵!”

    呵,大半年的时光过去了,今天我终于有幸知晓了谜底,可众所周知,在这期间我和罗乐卷入了同一宗情感,两个亲密无间的朋友一个为了得到一个为了守卫自已至爱的人竟同室戈。现在据当时我和她各自情感测试答案来看,倒还真跟现实相符合呢——果真我将到手的苹果供手让给了格霸道的罗乐!如此看来我应该完全信奉格决定命运这类说法!

    然而,青春判逆的天在这一特殊时期怎肯轻易抛却,甘愿府首称臣;虽然我明白不过母亲个刚强,不能忍气吞声,可最终她还是被命运按下了高昂的头颅;姐姐企图靠自身的力量来改变命运,最终失败也只能听天由命;她们都终究逃脱不了上天安排好的命运。但是我是那么的不原重蹈覆辙啊,此时我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扭转乾坤,从此跨出那片低幕的天空;“如果我不能乘风破浪,披棘斩刺前行,夺回属于自已的桂冠,那么我就向上天求助,祈求正义之神还我公道!”期盼中我内心的声音呐喊道。

    眼下我面前的荆棘如泰山一样沉重庞大,可一个星期前我已畏缩不前并还为自已能够做到内心宁静给予了赞赏,但是爱情酝酿成最甜蜜的糖块啊,虽然从中折断却糖丝缕缕,那甜蜜的属永远存在,只待重新粘合。即使一半的糖块熔化了,冷却后又会恢复了原样。所以我明白了我和子麟之间本没有彻底扫除的方案,唯有努力挽回才没违背现实。而一旦这样细想,便觉得正确不过。原来我内心一直并不满意自已未能得到子麟关于分手的片言只语,仍然对爱情抱有一线希望。

    “明天,我要亲自约子麟出来见上一面,我俩恋爱关系由他开口确定,我们的分手也要由他亲口说出来。”我对自已道。“但愿能从罗乐手里抢回子麟!”此时,我仍然双腿跪在地上,为此我祈祷了又祈祷,希望我俩的爱情的火焰未曾熄灭,只待拔开云雾又熊熊燃烧起来。

    第二天清晨我开始付诸行动——打电话约子麟出来,好似昨天的决定一刻也不能延误。我把约子麟出来的时间安排在他通常吃过午餐休息的时间,那时正好小云姐给我送午饭过来,我能向她请一个小时的假,让她代劳照看一下店铺。这时,那边接电话的子麟沉默了片刻后,才答应赴约,地点由我定在一家我俩去过几次的咖啡馆。

    正午,小云姐送午餐过来,我便简略向她道出了请假之事,遂得了允许,正如我猜想她的那样,凭我这一个星期的平静表现,出乎她的意外,对我她已完全放心。但出于真切的关怀,她问清楚了我们约会的祥细地点,说是如果一个小时内不见我回来,她一定会去那儿寻找。她害怕像上次的事件发生。我回答说绝对不会,只不过想见上子麟一面,跟他当面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既使他内心早已认定了跟我分手,但我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肯罢休。

    我胡乱扒了几口饭后出发了。这是个阳光特别明媚的日子,微风阵阵;此前十来天里天气不是雨绵绵就是秋风瑟瑟,“这是个好兆头!”我想,舒展的心情使我去注视街道两旁叶密色浓郁郁葱葱的树木,感叹它们并不像我们家乡时令叶落萧条的景象,街头车辆如梭,行人如织,连接不断的商铺个个耀眼吸人,总之南国的改革开放迅速腾飞的经济始终赋予了这座古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抖擞面貌;而促使我心情舒展还隐藏着另一个因素,那便是我的这身衣着,因为上午我为赴约的事作好了充分准备——主要在穿着打扮上,“女为悦已者容”,我想到我的一件淡紫色丝绸长裙受到过子麟的称赞,所以我便由它替换下起床时穿的衣服。记得这套长裙是在一家挂着上海绸庄招牌的专卖店里购置的,当初我看中的是它轻柔贴身,能够充分显示女的身材,如今我穿上它却让陡然消瘦的我看起来更瘦骨娉婷而纤腰一握;而近段时间我不愿对镜梳妆,为了赴约我换上衣服后竟端坐标镜前仔细端详镜中自已的面容来,这当,我看见镜中的这幅面孔要比记忆中的减少了一圈,以前下巴敦厚的被哀伤吞噬了去,使颧骨突出了起来,一双眼睛也随着周身的赘丢失而变小了几许,嘴唇也没有了以前的红润;不过,青春健康依旧,此时我想善良的子麟如果见到现在的我,他一定会顿生怜悯,这对我嗜望的情感恢复不无好处。

    我是十二点半钟准时从店里出发的,不到十分钟我已步行到了咖啡馆,这时我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推开了咖啡馆两扇厚重的大门,一眼扫视到子麟端坐在一排排整齐的咖啡馆桌前的一个位置上,这会儿我俩应该是这店里唯一的一对顾客吧。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还未靠近小桌,他礼貌地站了起来,歉卑地面对着我,“你好!”我站定后小声对他说道。他没有吭声,由于我目光不敢大胆直视他无法知晓他的表情。我们面对面地坐落下来。接着服务生端来了我未来之前他已订好的两杯咖啡,并顺口问了一句是否加糖的话,这当我趁他俩进行简单的对话间隙,放眼去观望近在咫尺的子麟,只见他穿件暂新的黑色夹克外套,里面白色的衬衣领子也新得无丝毫折皱,他的面容依然是刻画在我脑海里的那幅面容,看不出任何改变或消浊,头发修剪得整齐不过。看来有罗乐替换我他的情感不曾失落,不会像我一样七弦情断立刻陷入了极端绝望和痛苦有力地摧毁过我的身躯,不过我从他的面部表情上,望不见他善良温存的本,因为他丢却了一贯宁静祥和的神情,看上去不无狂傲和自负,就像遭遇到父母痛打过的孩子,内心的抵触始终写出脸上,而它好像成心在打消我的某种念头。

    “子麟,”我见他低头去饮咖啡,估计没有先开口说话的念头,便鼓起勇气开门见山地说,“无论罗乐对你说过什么,但请你一定相信我——我真的一直全心全意爱着你——真的深深地爱着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打断了我的话,语调深沉冷酷。“芳草,我们的一切已经过去,大家交往了半年多,除了感情外,好像都没损失什么,如果你真的看得起我,以后大家做个普通朋友吧!不过,那样也算是我的荣幸吧!”

    房屋顿时成了万年的冰山,天花板上一银色柔和的灯管也成了僵硬的冰棍!我沸腾的血瞬间凝固了——俨然遭遇扼杀倒地死亡唯有一丝意识在残存,可是我永生的灵魂却痛苦呐喊道:“你为什么要永远的误解我?”但我不会让自已死亡——任何刽子手也不能——我要堂堂正正地向心爱的人坦白,敞开一切心扉。

    “可是,子麟!”我说道,“我现在仍然爱着你,失去你我可以活着,但爱你胜过我自已的生命!”

    这当,我是在向一个与我毫无瓜葛,铁面无情的人倾诉——瞧,他目光始终转向一边。但我不能不继续说道:

    “上天和缘份既然安排了你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们寄予我们的当然是花好月圆,我们忌能就这样辜负了。这段时间我才思索到人生来就是依赖同类的爱才踏实活着的,何况是世人皆崇尚亲密无间的爱情呢?毫无疑问,你就是为了一份踏实的爱才追究怀疑我的,以前我会为你的不信任心生怨气,但现在我充分理解了。记得一个作家说过,男女之间有些地方是对应的,重叠的,是共同作为人的那部分但是两个别的情感深处各有各的“荒野地带”,承认和尊重差别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平等。所以,子麟,我认为这是我们问题存在的源,而我们都是深爱着对方的。那么,我们不计前嫌,重新开始好吗?”

    “回不了了,我们永远做不到平等。”他说。

    他的回答再一次使我回归绝望,可是并不能让我就此放弃。说真的从他说这话时的面孔已转向我,眼睛望着我的眼睛,神色真诚之起我已内心感激涕零了。我想他肯定是仍对罗乐的谗言深信不疑,而且他仍撑握着真凭实据——决心远离情感的背叛者。

    “子麟,”我下定决心,必需对他表明心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出于你真诚的爱,我内心对你迸发的情绝不亚于你。如果你硬要抛却我们在一起时你真实的感受,或者我的某些思想行为让你感觉虚无,轻易地否定了我对你的爱,但是现在我诚挚地恳求你,解除对我的误解吧。只要你有朝这个方向的想法,需要我怎么样的解释都行——事实自然给你最满意的答案。这些天期间,我无异于死过一次,如果死能证明我对你的爱,我甘愿闭上双眼;但我清楚两个相爱的人期盼的是分分秒秒的相处,而不是阳相隔。不过,现在站在你面前,我却是那么情愿用刀挖出我的心捧到你手上,请你好好的端详这颗鲜血淋漓的心只为你跳动,只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请相信我吧,子麟——像我从来相信你爱我一样。今后我俩在一起你不再会有不良感受了——只要你给我相处的机会,我会专心让你真实领略到我爱你程度!”

    “芳草!”到底他被我这番话感动了,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他情难自禁地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片刻后,子麟用我伸手递给他的纸巾揩了揩泪水,说道:“我刚才说我们永远做不到平等已不再是气愤之言,如果你没有骟我,那么我的猜忌让我背叛了你,对不起!”他说着哽咽了。立刻,我被动容了,心里头一热,绕过咖啡桌动情地握住他的手,情深依旧地呼唤他说:

    “子麟,爱是用不着说对不起的!”

    就在我说话之际,两行热泪从子麟面颊滚落下来,滴在我手上烫着我手指;然而立即这两滴热泪转化成寒冰扎在我心头——我已明白万分,这是他流下永远愧疚之泪!因为他的面孔又恢复到了拒我千里之外的冷酷神情。于是我的绝望之泪也汹涌而至;但是我想到约他出来的最终目的,张嘴合着泪水悲悲泣泣问他道:

    “子麟,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他果敢地回答道。

    希望落空后的茫然之感紧追而来。我傻傻地望着他,似乎不满意他仅一个字的回答。

    “芳草,”在我注视下,子麟略带哭腔委婉地说道,“罗乐跟我在一起还是个女孩子,我要对她负责,所以我对不起你,希望你彻底把我忘记!”

    子麟说完他朦胧的泪眼不再看我。这时,我终于明白我和他的一切早已结束。可奇怪,这当我内心竟没半丝灼痛,甚至连半丝悲伤和难过也没有;相反地,我倒为自已主动约子麟出来这一做法感到滑稽可笑,甚至后悔;想想几年前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的姐姐曾几度拒绝男友而误失良缘,而我现在又是为了不步入后尘,为了不失去我挚爱的子麟,抛掉了原有的自尊,来讫求他的感情,如今还是惨遭拒绝!鸠始终难占雀巢!

    “这就是我的宿命!”望着子麟离去的身影,一筹莫展的我只能苦笑摇头。此时,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托尔斯泰说过的话,他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无疑人类情感的命运也类似相同,就像母亲,姐姐和我三人不是各有各的情感遭遇吗?

    一条只需十来分钟的回程却令我这个丧家之犬一路上悲怜万千,思绪万千载,感慨万千!而正午南国八月的阳光如同家乡早春二月的艳阳欢洒着世间的万物,但却没有照耀于我,而且阵阵微风倒让我时而有不寒而粟之感。走近书店,那几棵矗立人行道边的白桦树我耳熟祥能的小鸟啁啾依旧,可今天听它们仿佛反复重复着母亲常挂在嘴里的那句话:“冷是风,苦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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