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醉酒

    兴许是太高兴了,安王破例多喝了几杯。晚上喝的那酒,是秦烈为了讨好未来大舅兄送了来的,是西域美酒。结果大舅兄赵吕还没喝上呢,先把未来老丈人安王给喝翻了。那酒喝着绵软,后劲却大,安王脸色通红,没一会儿便双眼迷离,神智不清,摇摇晃晃的瘫在椅子中,倒让小冬结结实实看了一把笑话。

    怪不得父亲总是不肯多喝,原来他酒量这么薄。

    小冬虽然不喜欢酒那样辛辣,但是就酒量而言,说不定她比安王还强些呢。

    小冬服侍安王躺下,一面命人端了解酒汤来。安王额上都是细汗,小冬拿帕子替他擦去,赵吕来了。

    他衣裳都没换,看着是刚回来。

    “父亲怎么了?”

    “多喝了一杯,就成这样了。”

    赵吕也有些意外:“父亲平素不饮酒,难道是因为酒量太浅了?”

    小冬忍着笑小声说:“可能是吧。”

    “不要紧吧?”

    “应该是不要紧,已经让人预备醒酒汤了。哥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和几个同僚出城去了一趟。”

    “哥哥吃过了么?”

    “还没呢,又渴又饿的。”

    “那哥哥先去洗把脸换衣裳,我让人备饭。”

    “父亲今天怎么多喝了?”

    “今天沈表哥得了皇上青眼,好象是提了一道盐法吧?还赐了金鱼袋,命他去户部任差呢,父亲也高兴,就多喝了一杯。”

    “是么?他不待翰林院了?”

    小冬想了想:“我想表哥他自己,应该也想去户部吧?我看他自己也很高兴。”

    “他人呢?”

    “你进来时没遇见?”

    “没有,许是走了?”

    小冬摇头:“不会吧,要走怎么没说一声?再说他也喝得不少了……门上的人怎么说?”

    过了片刻饭菜端了来,禀报说:“沈公子一定要走,我们也没拦住,已经派了车去送了。”

    “哦。”

    赵吕坐下来,先端起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又抄起筷子来夹菜,看样是真饿极了。

    “我们去了成岭,那儿算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军营了。”

    “去那儿做什么?”

    “我可能要去成岭了。”

    “啊?”小冬微微意外:“定下来了吗?”

    “**不离十了吧,那位李将军对我还挺赞赏的,老闷在城里,骨头缝里都要长霉了。”

    “那哥哥要住到成岭去吗?”

    “那是自然了。不过妹妹放心,成岭离京城近,可不象在叶安似的。来去算是极方便的。”

    小冬点点头:“嗯,那就好。”

    赵吕也好,沈静也好,都是闲不住的人。能有有干实事的机会,都会紧紧抓住。沈静要去户部,赵吕也要去成岭了。

    “对了,妹妹以前给我缝的那箭袋,让人再做两个吧。”

    “嗯?”

    “今天在成岭射箭来着,他们看着我的箭袋好,又结实又方便,我应下来送他们一人一个。”

    “好,回来我吩咐人做出来,两天就得。”

    小冬留意听着屋里的动静,醒酒汤一端来,她接到手上:“我来吧。”

    安王虽然酒了,可是也堪称好酒品,不吵不闹,扶他起来喂他喝醒酒汤,他也一口一口都咽下去了。

    小冬轻声问:“父亲可头疼?”

    安王唔了一声,眯着眼,似乎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一样。

    “父亲?”

    “青媛?”父亲脸上露出个恍惚的笑容:“咱们女儿要出嫁了,你知道么?嫁的就是当年咱们接生过的那个男孩子……世上的事还真玄妙,当年怎么会想到那孩子将来会做我们的女婿啊……她和你很象,经过再长时间,也学不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

    小冬又觉得惶恐,又有些心酸,手不自禁的微微发抖。

    “你再多等我几年,我就去寻你。对了,当年害你的人……我都替你报了仇了……太后也好,皇后也好……”

    小冬忍不住,轻声问:“太后?”

    “是啊……皇兄让高颖在她每日吃的乳羹里下了药,她喝了几年,最后喝得发了疯……”

    屋里很热,小冬却打了个寒颤。

    胡氏说过,圣德太后让人给姚青媛下过药,间接致她于死地。所以皇帝与安王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乳羹……啊,小冬记得。

    她头次进宫的时候,圣德太后为了表示恩宠,还将乳羹让给小冬喝过。那个应该是极慢性的药,所以小冬偶尔喝一次没什么,可是长年累月一天一盏的喝下去,终于将圣德太后喝成了疯子。

    小冬回过神来,安王靠在床头,已经又睡了过去。

    小冬捏着帕子,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

    赵吕问了句:“妹妹?”

    小冬擦了下头上的汗:“来了。”

    “父亲怎么样?”

    “又睡了。”

    赵吕仔细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累着了?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吧。”

    “妹妹快回去休息吧,那嫁妆绣不绣得出来不要勉强,若是太劳累了,让人替你绣吧。”

    小冬点点头:“知道了。哥哥也回去休息吧。”

    “我再守一会儿。”

    小冬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下药那事,赵吕知道不知道?

    安王虽然对赵吕的教导很有一手,许多事都不瞒他,悉心引导。但是这种事,大概不会告诉他。

    这和教导他朝堂上的事,军队中的事情不一样。

    小冬出了屋子,风一吹,才发现背上有些凉嗖嗖的。

    对了,刚才安王说的是“太后也好,皇后也好……”

    皇后也……

    可是,皇后现在活的好好的,安王对她做了什么吗?

    小冬摸摸额头,灯笼在风里摇摆,灯影投在地上,忽明忽暗的。

    小冬走得比平时要快,进了玉芳阁,到了屋里头,才松了一口气。

    红芙轻声问:“水好了,郡主是现在沐浴还是再等一会儿?”

    “再等会儿吧……我歇一歇。”

    红荆递了茶过来,小冬接了过来,一口气灌下肚。

    安王提到的那个高颖——莫非就是曾经在圣德太后身旁颇为得宠的高女官?后来圣德太后失势,她却没跟着倒台,反而进了紫宸殿。

    她知道太多隐秘,没被灭口,还被皇帝委以重任,真不简单。

    小冬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她,现在细想想——

    在皇宫里头有没有真正单纯的人?也许有,但是那样的人必定活不长吧?

    小冬也曾经很同情七公主,后来发现这孩子根本就是在藏拙,完美隐瞒了自己并非女儿身的秘密。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安王更希望她不要嫁入权贵之家,能过平凡安定的生活呢?

    小冬长长吐了口气,总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喘气都不顺畅。

    浴房里水气缭绕,小冬伏在桶沿上,头发扎起来盘在头顶。

    浴桶上不能免俗的洒着些花瓣儿,小冬用手指弹着水珠。以前看电视什么的总是奇怪,干嘛古人洗澡水上必飘花瓣,一来花瓣是天然芳香剂,二来,此时的人认为花粉花蜜都有杀茵去污的功效,都对皮肤有好处。不能不说这话很有几分道理,所以洒花瓣是为了实用,而不只是为了什么罗曼谛克之类。

    红芙打开装澡面儿的盒子,倒了一点儿在手上闻了闻味儿,笑着说:“我再没见过比郡主这更细嫩的皮肤了,怪不得人常说美人都是‘吹弹得破’的。”

    小冬一笑:“你又见过几个人啦?我这算什么……”

    姚锦凤还更要完美,小冬以前和她一起洗过温泉什么的,那才是诗里说的“温泉水滑洗凝脂”呢,整个人完美的如玉雕一般。

    那个娶她的人叫李什么来着?那人倒真是艳福不浅,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可叹皇子无缘。

    红芙手上功夫堪称一绝,小冬趴在那儿舒服得直哼哼。就冲红芙这一手儿,将来嫁人也得把她一起带去啊。

    “这边,嗯,上边一点儿。”

    红芙高高挽着袖子,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笑着说:“这边儿?”

    “对。”

    嫁人之后日子……也许会与现在完全不同吧。

    “郡主,有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

    红芙犹豫了一下:“红芍前些日同我说,她很想同吴师傅学些手艺……”

    啊,原来是这事儿。

    可是吴娣看不中红芍啊,胡氏对她的评价也不高。

    “她托了你?”

    “嗯。吴师傅的手艺好,若是能学得她几成本事,将来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红芙姐,你自己不想学吗?”

    红芙笑了:“我是一直要跟着郡主的,将来您嫁了,我自然要跟过去。胡妈妈都和我说了,还让我管着您贴身的事儿,箱笼还是红荆管着,和现在一样。”

    小冬坐起身来:“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你不想回家?”

    红芙停下手来,想了一想:“以前经常想家,现在不怎么想了。在府里这些年,经的,见的,学到的都多了。我在这里,省了家中的嚼用,还能挣钱补贴家中。哥哥嫂子虽然好,可他们总是先能顾自己,然后也不见得能轮着我。再说,”她笑了:“我也舍不得郡主和胡妈妈。”

    小冬心里一热:“我也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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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恐怕今晚又写不完啦==

    那就明天补上咯……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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