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声破风声响起。
    南疆土著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像一旁地上爬去。
    在之前的夜晚,他已经看到无数如他一般接近这支商队的人,被这样的声音钉在了地上。
    没用收到预想之中的剧痛。
    就在其愣神时,一只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我还以为,你们不怕死的,原来,也是知道害怕的么?”
    南诏人闻言抬起头。
    他看到的,是一个恍如从画儿中走出的英俊公子哥。
    ‘这人长的好漂亮啊,若是卖到城里去,应该值很多钱吧?’
    心中这般想着。
    这名南诏野民咽了下口水,一只手向后腰处摸去。
    “嗯?”
    南诏野民的动作,蓝礼自然是看到了的。
    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随后,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
    “你在做什么?”
    “瓦拉股息....哈!”
    似乎是被蓝礼的声音所惊到,这名南诏野民忽然加快速度。
    只见他手一甩。
    一个小布包就向着蓝礼面上扔了过来。
    布包脱手的一刹那。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目光已经透过蓝礼,看向其身后那些正持有‘古怪弹子’瞄准他的铁疙瘩。
    ‘啪....’
    一声脆响响起。
    不等他回过头,蓝礼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耳边。
    “这里面,装的是....蜈蚣?”
    听到声音,他猛地过回头。
    见到的。
    是一道闪亮在他生命结尾的光.....
    以一阳指气劲贯穿了这名南诏野民的眉心。
    蓝礼小步后退,躲过迸射而出的血迹。
    之后。
    看着其尸体倒下后。
    那只刚从布袋中钻出的大蜈蚣,顺着尸体爬进他的口鼻......
    “好恶心......可这手法,有什么用?”
    蓝礼的话语还未落下。
    远处。
    草丛之中,忽然蹦出七八名浑身花花绿绿的野人。
    这些野人手中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布袋,哇哇怪叫着冲他冲了过来。
    “嗯?”
    就在蓝礼的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时,远处丛林中,一道风声吹过。
    下一秒。
    蓝礼周身青光一闪。
    几道头发粗细的尖刺掉落在了地上.....
    “还会玩浑水摸鱼?”
    被人偷袭,蓝礼眨了眨眼。
    出色的目力令其注视到远处草丛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有多远?
    一百米?
    一根手指轻轻抬起,随后,一阳指的气劲迸发。
    ‘嗖.....’
    被还算雄厚的真气加持着,这道一阳指迈过了近半米后,点到了人影的一条手臂上。
    啪的一声后。
    蓝礼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眼中,那人中了一阳指后,只是就地一滚。
    之后连滚带爬的逃入了丛林深处。
    ‘所以....我现在用一阳指,只有百米的杀伤么?’
    ‘若是想要保持准头,这个数字还会缩减到七十米....’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
    看着那些已经冲到十米内的野人,蓝礼手一挥。
    转过头,听到弓弦弹动的声音后,就不再去理会了。
    在一阵惨叫声中,蓝礼回到车厢内。
    东方白正抱着胸靠在角落里。
    见他回来了,只是神色平淡的问了一声:
    “看明白了么?”
    蓝礼摇头。
    “呵,是你的能力超出了他们的狩猎范围。
    先天,也算是个小高手。
    当然。
    若是继续你追下去,他们设在丛林中那些陷阱,也足以置你于死地了。”
    “我不关心这个。”
    “嗯?”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活的这么惨,都不愿意去努力工作?”
    “工作?”
    东方白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听懂。
    “种田、伐木、圈养家畜、挖矿、做一些小手艺贩卖,又或者一些小吃.....”
    “是啊,为什么呢?”
    听到蓝礼这么说,东方白也非常配合的,露出一脸的好奇。
    随后,在蓝礼的注视下,冷笑一声道:
    “他们只是一群没用信仰的人,没用旁人的指引,也不会有人来指导他们!”
    “嗯?”
    “你愿意抛弃你在襄阳的生活,跑到这荒苦之地教化万民么?”
    “......。”
    “你都不愿意,为什么觉得会有其他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教导他们呢?”
    “嘶.....”
    听到这里,蓝礼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额头。
    “所以说,这些野民需要的不是工作、也不是粮食。
    他们需要的.....是.....圣人?”
    蓝礼有心去说教育家,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吐出圣人二字。
    好吧。
    在眼下这种教育极度缺乏的时代。
    除了圣人之外。
    他实在是想不到有其他人可以给这些莽荒之地的野人开启灵智!
    “不!”
    蓝礼想的很好。
    可谁想,东方白缺表情冷漠的说出了另一番话:
    “他们需要的不是教导他们道德的圣人,而是一个以武力强压一切的神!
    你们宋人中的圣人,到这里来怕是活不过三天。
    但神可以!
    以流血让他们学会敬畏。
    以强被迫逼迫他们劳作。
    以痛楚令他们知道生命的美好。
    以死亡和轮回,令他们期待来生能成为人上之人!”
    “来生想要脱生为人上人,就必须要听‘神’的话?”
    “没错!”
    “你说的是把他们变成奴隶.....”
    “你可以这样以为。”
    马车还在前进,二人之间的对话也没有终止。
    从这山林之中走出的东方白有多热爱南宋的生活,自南宋而来的蓝礼,就有多厌恶南诏国这片荒芜的十万大山!
    可能是自小受到的教育不同,导致二人之间的世界观也有着天差地别。
    就像蓝礼是希望把这些人扔进工厂、矿产、农田里去干活。
    而东方白,则是希望把这些野民武装起来,去抢下现成的土地、城池、人口....乃至于子民。
    二人之间的冲突很大。
    但有一点,缺出奇的相似。
    “所以说,我们都觉得,这些人已经没救了啊......”
    ......
    ......
    没有大面积的普及型教育。
    没用抄着刀压着他们去学习的压力。
    哪怕有书本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愿意去学习。
    就是南诏国从南宋请来一百位教授种田的师父。
    几年下去,估计愿意去的人,也不会超过三百。
    这还是在南诏国王以强权逼迫之下,才能造成的结果。
    而这些种地人栽种出来的粮食与瓜果。
    怕是不等成熟,就已经被其他野人给投光了!
    南诏的路,比蓝礼想的要更容易走一些。
    这里的树林虽多。
    但山却都是一些坡度不高的小山。
    马车可以很容易的爬上去。
    就这样,花费了三天的时间,蓝礼一行人来到了南诏国的国都,南诏城。
    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
    以南宋的建筑规模来讲,这座完全由泥土和山岩堆积起来的‘城池’,也就是当初木河城的大小。
    人口不过万。
    但还算可以。
    至少南诏城中的行人,相比起其他的野人来讲,显得文明的多。
    城市里的酸臭味也显得更加难闻.....
    马车的轱辘碾压在铺了一层沙土的石子路上,引起大街上许多南诏人的围观。
    很好奇。
    因为他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用见到有商队到来南诏了。
    特别是蓝家护卫身上,那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幽光的铠甲,更是看的这些南诏人两眼发直。
    一些人已经偷偷从身后掏出匕首。
    更有甚者,直接从地上捡起沾染了排泄物的石头,远远的向车队仍过去。
    在进城之前,蓝礼还以为进出南诏国需要什么手续。
    可在他见到那些除了端着一杆木抢,和南宋民兵似的守城军士后。
    已经彻彻底底的打消了脑海中,一切关于南诏国的幻想。
    “就这样的破地方,给小爷五百甲士,小爷能把它灭国!!!”
    一巴掌拍在桌上。
    蓝礼脸上满是怒火中烧的表情!
    现在的他,可能了解到班超带着几十个随从,覆灭‘西域数十国’的感受了。
    这种地方,也能被称之为国家?
    是不是有个百八十人,几十把刀,抢个山头建个山寨,就能自称是国王了?
    紫萱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左忠!不管其他任何事情!
    以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路程!
    我要见到圣母庙出现在我的面前!
    现在!立刻!马上!!!”
    蓝礼与马车忠发出一声愤怒咆哮。
    令听到的人,都能感受的到,自家公子心中的怒火。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古时的家臣更是如此!
    一句君辱臣死,就可概括一切!
    更别提,眼下家主生气,还是因为主母.....
    “让开,让开!”
    策马扬鞭。
    左忠放下手中长刀,直接以马匹冲撞着向前方撵去。
    道路前方,并没有什么阻碍。
    因为这些南诏人,忽然见到一支‘庞大’的车队入城,早已经闪到了道路的两边。
    车队行过,带起大片尘埃。
    这种纵马在城中狂奔的快感,令左忠的眼睛开始发红!
    “让开!!!”
    砰的一声。
    狂纵的马匹撞到几名持盾的南诏士兵身上。
    只见强壮的蒙古马高抬马蹄。
    下一秒。
    重重的踏了下去!
    轰!!!
    用骑兵开道。
    作为骑兵的箭头,左忠根本就没听清那些南诏兵卒喊得究竟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家公子这一路来积攒的的怒火,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而眼下。
    最好的发泄途径,就是面前这座装满了罪恶的城池!
    六十骑弓马具备的骑兵,最弱者都可以去背嵬军中充当十夫长。
    此时的一群骑兵,在南诏城中,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还好。
    这些骑兵脑中还记得,此次来南诏的目的是抢亲而不是屠城。
    如若不然。
    可能南宋的疆土,就要多出一块‘飞地’来了!
    有着骑兵开路,十几辆马车行使的飞快。
    就像是一头蛮牛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到城市中央处,一座显得还算‘庄严’的建筑前。
    “轰隆隆,轰隆隆。”
    雷鸣般的声音自建筑上空响起。
    左忠抬头去看,眼中闪过一抹名为忌惮的情绪。
    “妈的,居然会引雷?”
    “瓦拉傲骨哈气?”
    椭圆形建筑上方。
    一个身穿丝绸,头戴皇冠的中年人,在十几名侍卫的护卫下,冲着左忠发出愤怒的呼喊。
    “哈你娘的屁!告诉我圣母庙在那儿!”
    说话间,左忠已然抬起左手。
    其上。
    装满六根弩箭的铁臂弩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被几十把铁臂弩指着,建筑物上方,头戴皇冠的中年人脸上,原本愤怒的表情一僵。
    随后,试探性的,他开口问了一句:
    “寒...寒人?”
    “废话!”
    弓弦绷紧,左忠狞笑着大吼道:
    “再给你一句话的机会,要么回答我,要么去死!!!”
    ......
    ......
    左忠弄出的动静很大。
    呆在车厢里的蓝礼不可能不知道。
    可此时。
    在东方白的注视下,蓝礼却在对着一面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不管管么?”
    “管什么?随他去把!”
    “你不怕那位上代圣女了?”
    “怕!怕的要死!”
    “那你还......”
    说话间,东方白指了指窗外,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不然呢?”
    放下手中的镜子,蓝礼转头看她:
    “我怕她怕的要死,怕的是她阻拦我和紫萱。”
    “你这样做,她就不会阻拦了?”
    东方白一脸的愣逼,觉得自己弄不懂蓝礼的脑回路。
    “我要做出一种姿态,”
    “什么姿态?”
    “穷凶极恶的姿态!”
    “?”
    “我要让她知道,她若是不把紫萱还给我,那这座南诏城,包括整座南诏国,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以上的话,蓝礼的心中却是再不停的打鼓。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没办法。
    他也不打算去改变什么!
    在见识到‘南诏国’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后,蓝礼这辈子已经不打算让紫萱回来‘省亲’了!
    紫萱是南诏圣女。
    蓝礼该怎么抛弃南诏国?
    又或者是,在今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的,就被南诏国‘求钱’‘求粮’‘求兵器’的人给打扰。
    答应了,蓝礼自己憋屈。
    不答应,紫萱估计会以泪洗面。
    既然这样。
    与其日后和紫萱发生争吵。
    还不如在最初,就以最强硬的姿态堵住她的嘴巴!
    目光透过窗口,遥看着外面还在与左忠辩解的南诏国王。
    蓝礼目光暗淡了一瞬间后,又重新变得明亮。
    “所以说我这次,就是奔着抢亲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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