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总是要解释清楚。

    说她杀人,那么,至少要了解一下这些人在遇到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然,太不公平。

    叶清绾伴着男声,掐着嗓子说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在加上咄咄逼人的气场,让人头皮发麻。

    彼时,容冉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称得上是苍白一片,脸上血色尽褪。

    江景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沉声说:“那也有可能是你自己谋划的一切。”

    “我谋划自己是杀人凶手?”

    “四皇子,你的脑子呢?”叶清绾冷嗤一声,“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可以有。”

    江无眠在一旁听到叶清绾这般怼人,低低笑了出来,丝毫不顾旁人的脸色。

    江景曜脸色黑透。

    “你敢骂我!”

    “我没有,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叶清绾不再看他,视线移到了赵大爷的身上,说:“赵大爷,说说吧,在座的,都是极为明事理之人,是会给你做主的。”

    一句话,叶清绾把所有人都抬高了。

    江无眠微微挑眉,他的女孩,似乎——

    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似乎是叶清绾的话让老人微微心安,老人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儿子这段时间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儿子好赌,每次去赌坊都是输的血本无归,甚至还欠了一比不少的银子,他们这种小百姓,砸锅卖铁,也是还不起。

    而就在近段时日,赵钏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笔钱,还上了赌坊的钱,但是,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彻底垮了下来。

    家里剩余的银子早就已经被赵钏在赌坊里挥霍光了,哪里还有多余银子的去请大夫。

    家里一下子就垮了。

    没有办法,老两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在床上日渐消瘦,身体渐渐失去生机。

    赵大爷说到这里,突然就大哭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向容冉,声音撕心裂肺:“是你,我亲眼看到你带着人给我的儿子喂了东西,说什么可以救他的命,结果第二天,我儿子就没了,都是你害的,你到底让他吃了什么!”

    本来已经好了的人,却突然发病死了,那本身就有很多不可置信的成分在。

    容冉眸光微微闪烁,冷哼一声:“大爷,我连你儿子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害他?而且,我是一名大夫,我行的是治病救人,你这样,是在污蔑我。”

    容冉目光凄楚,咬了咬唇,看向叶清绾:“叶神医,我和你有何深仇大恨?让你这般陷害我?你就这般看不得我?”

    她咬着唇,声音微微颤抖。

    江景曜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稍作安抚后,目光凶狠的瞪向了叶清绾,怒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冉儿的不是,她这段日子来到云陵城,每日都会行医救人,她救了多少人,你又怎么会知道?”

    “她的善心,不是让你用来践踏的!”

    “你不要以为身后有一个尉王府,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叶清绾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她冷静的听着江景曜贬低她,抬高容冉的那翻说辞。

    “好,你可以不承认他的话。”

    叶清绾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忽然一声惊呼,让她将目光转移。

    “就是你!”

    少年吼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在颤抖。

    叶清绾皱着眉看向那位少年,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

    “就是你这个女人,就是你杀了我爹。”

    “我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少年哭喊着,慌张的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玉瓶雕刻的极为精致,上面孤月阁三个字,雕刻的尤为鲜明。

    此玉瓶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容冉的脸色猛地就变了,眼底的慌乱浮现出来,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他不可能有孤月阁的药瓶。

    “!!”

    太后微微皱眉,众人的脸色各异。

    因为他们都知道,孤月阁的药瓶,只有孤月阁的人才会有,其余人很难得到,除非——

    孤月阁之人赠药!

    叶清绾微微眯眼,默默的将自己怀中的东西放了回去。

    少年抬起脸,目光狰狞的看着容冉,一字一顿:“你敢说你不认识?”

    “你敢说你昨天没有去弄巷?你敢说你昨天没有见过我爹?”

    “我分明就看到你每天都去弄巷,我还注意到,你虽然每天都会在云陵城里行医,但是,那些被你救治的人,最后或多或少身体都出现了问题。”

    “你这个庸医,简直蛇蝎女人!”

    “太后娘娘,外面都说您是菩萨转世,你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呀,小民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一切,她,她分明不怀好心。”

    “您不知道我爹死的有多惨,他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他死的好惨啊!”

    殿中,只剩下少年悲愤的哭喊声,本就脏乱的脸,此时更是不忍直视。

    太后问:“你叫什么?”

    “小民,小民叫乔桥。”

    太后对身边的孟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少年手中的药瓶呈上来。

    太后拿着药瓶细细端详了一下。

    触手温凉,是上好的玉,这般人,除非是别人赠送,也是拿不出来的,而且,上面还有孤月阁的标记,旁人也做不得假。

    她握在掌心,眸光微沉,盯着乔桥,似乎是在思量什么。

    容冉咬了咬牙,说道:“你污蔑我。”

    “我救了那么多人,赠了那么多的药,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取来的这药瓶?”

    “也许是偷的呢?”

    “叶神医,你就算是想要推脱责任,可也不必拉着我一起,我师承伏映寒,习的是治病救人之术,我孤月阁,百年清誉,岂容你在这里抵赖。”

    “我本以为叶神医也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不曾想,也是奸邪小人!”

    坚定的话,落地有声,甚至连伏映寒和孤月阁都搬了出来,让众人心中升起的怀疑瞬间消失殆尽。

    “一个药瓶而已,你确实可以有许多的推托之词。”叶清绾淡笑着开口。

    她这般风轻云淡,却让容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应该!

    他不应该是这样!

    他应该慌乱无措,他应该跪地求饶!

    叶清绾摊开掌心,掌中静静的躺着一个黑色的药丸。

    容冉一看,瞳孔剧颤,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

    只听叶清绾淡淡的说:“不巧,我手中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疫毒,其中一颗,我已经送给了皇帝,皇帝身边的太医,自然会鉴别其中的真假。”

    江景曜眉头微皱,语气惊慌:“你敢送我父皇!”

    “为何不能送?”

    “那些人既然是下毒死的,那自然是要查清楚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了。”

    “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百姓手中得到了而已。”

    面具下,叶清绾唇角紧紧的抿着,这毒药,是她研究了苏筱蔷的身体,自己配置出来的毒药。

    与她孤月阁所配置出来的,分毫不差!

    这也是她来晚的原因。

    配药,用了些许时间。

    容冉瞳孔微颤,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探究和质疑。

    “证人,证据都有了,太后,您不给个说法吗?”话锋一转,叶清绾直接质问太后。

    太后捏着瓶子,看向了江景曜。

    孤月阁的人——

    伏映寒的小徒弟!

    “简直荒唐!”一道凌冽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入。

    众人望过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不是皇帝,又是谁。

    他从御书房出来时,刚好碰到太医院的太医拿着毒药过来,像是算计好了一样。

    此时,他的身后,就跟着一位太医。

    皇帝走进宫殿,目光先是落在了江无眠的身上,然后从地上跪着的几人身上掠过,才是看向了容冉。

    “容冉,你好大的胆子!”天生的王者之气,加上声音沉冷,让人有种天崩地陷的感觉。

    容冉身子一僵,那药丸中传出的味道,已经让她确定那就是孤月阁的药,而这种药,她更加确信,除了她师父,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炼制的出来。

    然,她所确信的,不过是叶清绾随手炼制出来的劣质毒药罢了。

    她向来都看不上。

    “我,我……”

    “来人,把容冉带下去,关进大牢,听候处置!”

    容冉还想说什么,忽然被江景曜扯了一下,她疑惑的扭头,瞧见他摇了摇头。

    “父皇是在帮你。”

    容冉没在说什么,从外面走来两名侍卫,架走了她。

    路过叶清绾时,两人四目相对,“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清绾只是捏着手心的药丸,目光骤然一冷,身形窜出,扣住了容冉的下颚,将毒药直接扔进她嘴中,强迫她吃了下去。

    “皇上想放你,我却从来不想!”

    叶清绾的动作太快,快到架着容冉是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容冉脸色惊变,她拼了命的想要将毒药从自己的嘴中吐出来,面目狰狞无比。

    而叶清绾死死的捏着她的下颚,那力度,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一般。

    清澈的瞳孔中蜷着料峭的寒意,让她寸寸冰寒。

    锋芒毕露!

    她没有想到,叶清绾会直接给她喂毒药。

    别说她,所有人都被叶清绾这彪悍的动作惊到了。

    江无眠抿唇一笑,这才是,他第一次遇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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