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己,凭什么,他还要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来?就因为,自己见了柳江权?也或者,他听到了自己最后一句话,就断章取义,认为自己留在王府,是贪图荣华富贵?
    柳江权是在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聪明如他,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花千树从地上爬起来,下了决定,爬回车厢里,闷头睡觉!
    就算是撕心裂肺,就算是委屈得睡不着,也绝对不陪着他在这里吹凉风,看月亮,做出一身的忧伤。
    可是,当她还未爬上马车的时候,被夜放一把拽住了,眸子有些泛红:“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会去见柳江权!解释你为什么同他谈笑风生,解释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会去见柳江权?
    因为他引导我看了一出好戏啊。
    守寡嫂子勾引小叔子,旧情复燃,两人密谋怎样利用我铲除异己,独霸天下。
    然后,我就遇到了他。
    花千树极平静地望着夜放,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去见柳江权,而是去找你!想知道你去了哪里?”
    夜放的手一紧,眯了眯眸子:“可是别人告诉我,你是与柳江权一同离开的。”
    花千树苦笑一声:“你是在怀疑我与柳江权吗?夜放,你明明知道,我与他有灭门之仇!我将他恨之入骨!”
    “本王看未必吧?你与他谈笑风生,分明很高兴。只要喜欢,家仇算什么?可以穿越生死,贯穿前世今生,如今没有了夜幕青的挑拨,你们冰释前嫌,又可以重归旧好。”
    花千树直勾勾地盯着夜放,眸子里的火焰逐渐地熄灭,变得暗凉。
    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夜放与她,如今就已经是俩看俩生厌了吗?他这是在故意寻自己的错处吗?
    还是,前世里的有些东西,他仍旧还是放不下?
    “夜放,你混蛋!”
    花千树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用了浑身所有的气力。
    夜放握着她手腕的手愈加紧,只消再轻轻地使力,那手腕就会“咔吧”一声,立即折断了。剧烈的痛楚迫使花千树不得不前倾着身子。
    “我是混蛋!我就不应当心存妄想,自找难堪!既然你对柳江权念念不忘,你就尽管回到他的身边去啊,你回来做什么?就因为我能给你荣华富贵,现世安稳吗?还是有别的图谋?你天天这样做戏累不累?”
    夜放阴鹜地盯着她,眼睛里就像是淬了毒,身上怒火蒸腾,有恨意翻涌。
    终于来了,终于还是爆发了。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他始终还是信不过她花千树啊。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一直都是这样不堪。”
    她瞬间心力交瘁,不想解释。
    “难道不是吗?你解释啊,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同柳江权藕断丝连?你知道那赵阔是柳江权的人是不是?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将他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能与柳江权重温旧好吗?”
    重温旧好?
    重温旧好的人是你吧?
    你凭什么责问我?
    果真,感情有的时候,那就是一场胶着的游戏,受伤的,往往就是最认真的那个人。
    花千树倔强地扬起脸,不服地瞪着他,月光倒影在她的眸子里,一片泪光,水光潋滟。
    “我与柳江权藕断丝连,我将赵阔留在身边,那是因为,柳江权欠我的,我还没有讨回来!反倒是七皇叔你,将我留在身边又是因为什么呢?你教我《凤舞九天》,费尽心思让我当上你的侧妃娘娘,又是为了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是当初在浮生阁一见,便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不忍心让我落难,所以救我于水火。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放肆的花千树,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的甜言蜜语。”
    夜放一怔,而后抿唇不语。
    花千树咄咄逼人地问:“说啊?你告诉我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愿意将我留在身边?”
    “想知道为什么?”夜放的声音黯哑而又低沉,透露着些许的危险。
    花千树倔强地仰着下巴,不肯示弱。
    下一刻,夜放整个人就将她扑倒在了车厢里,滚烫的唇气势汹汹地压了上去。
    花千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丝毫动弹不得,而唇瓣上随即传来的痛感令她忍不住一声轻呼。
    夜放疯了。
    他对花千树好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
    简单,粗暴。
    花千树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他单手钳制住了手腕,禁锢在头顶。
    相识这么长的时间,他第一次对自己这样粗暴。
    以前,就算是再疯狂,也会小心地顾忌着花千树的感受,带着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护着一件易碎的无价之宝。
    此时的夜放,只恨不能将她撕得粉碎!他就像是草原上饥渴了一冬的饿狼,终于将垂涎已久的羊羔捕捉到狼爪之下,猩红着眼睛,露出最锋利的獠牙。
    那件许多匠人,无数个日夜绣出来的华服,被狠狠地撕扯,白嫩肥美的羔羊在逃亡中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如今面对野狼的贪婪,只能做着徒劳的挣扎。
    痛,全身都在痛,火辣辣的痛。
    而且,这种痛楚还在无穷无尽地蔓延,在夜放的唇齿之间,辗转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圣洁的月色也荡涤不了他心中的杂念,如水的月光也浇熄不了他身体里的欲、火。
    他疯狂地占有,霸道地侵略,不依不饶地将她痛楚的轻呼变成愉悦的嘤咛,并且被他的狂风暴雨冲散得支离破碎。
    花千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之中,这种有力的攀附,融进皮肉里的痛,令他愈加激动,浑身生出绵延不尽的气力来。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骏马受惊,一次次不安地踏着响蹄,传达着它心里的躁动。
    夜放将衣服扬起,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袅娜地腾飞,然后坠下,在繁茂的草地上,落地栖息。
    他抱着花千树步下马车,爱得愈加放肆。
    花千树偶尔睁开眼睛,就看到上空里高悬的明月,还有广寒宫里,寂寞的嫦娥。
    海上明月共潮生。
    浪潮一波比一波汹涌,拍打着石岸,冲上去,高一点,再高一点,奋不顾身,哪怕是粉身碎骨。
    她缓缓合拢了眼睛,一滴清泪潸然滑落。
    就像是草尖上滚动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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