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人听见安伦喊了这一声,轻飘飘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余希这才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薄浅川只用眼神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荧幕的白光照着他俊逸的脸庞,格外清冷。

    “听说你喝不惯白粥,我就带了点吴姐熬的鸡汤,很香,你尝尝。”余希把鸡汤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伸手拧开。

    她记得,他很喜欢吴姐熬的鸡汤。

    薄浅川的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她把鸡汤盛出来,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没有道谢,更没有眼神接触,冷漠的就像对待一个佣人。

    鸡肉炖的很烂,鸡汤熬得金黄,让人垂涎的香气顺着热气飘荡在空气里,让余希都跟着吞了一口口水。

    薄浅川喝下一口汤,不禁为自己的身体委屈。

    这么多天在医院也不知道吃的都是什么垃圾,一点味儿都没尝出来过。

    现在他才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他确实是饿了,咕咚咕咚就喝光了一整碗。

    “你慢点喝。”

    余希一边给他倒,一边观察他。

    生怕这碗鸡汤再给胃整坏了。

    薄浅川没有回应她,只是又喝下了一碗汤,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有温度的血色。他用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这才开口和余希说话。

    “你来,就只是为了送汤?”

    “我来,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余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他的注视而心跳加快,被他多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烫。

    好在薄浅川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静静地靠坐着,似乎在等着余希的问题。

    余希的脸慢慢的涨红了。

    因为薄浅川不冷不热的态度,显得她多谄媚似的。

    明明前两天还腰背挺直的不得了,说什么立刻离婚这种话。

    “你姐姐来找过我。”

    “是吗?”

    薄浅川总算是拿正眼瞧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很复杂,被他巧妙的掩饰掉,只剩下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余希点点头,“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余希说的是离婚的事情,而薄浅川却误以为她是在问景南公司投资权的事。

    自己和薄凌薇说过是考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目前来说,这件事无论答应与否,都是不能告诉余希的。

    以她的性子,她宁愿起坐牢也不会让薄浅川答应损害公司的利益。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别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

    他态度冷淡,实则有些落寞。

    余希却根据他这句话,认定了薄凌薇是他找来的又一个说客。他不想离婚,就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威逼利诱,全部用上一遍。

    “你就这么不想离婚?!”

    余希这么一句话,把薄浅川给问懵了。

    本来就还在病中,再加上明天就是余苒的忌日,薄浅川心里自然就升起了一股要远离余希的感觉。

    现在又听见她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离婚协议不是让安伦给你了吗?”

    这两个人明明说的话都不在一个频道,却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一个问东一个答西,还各自气得不行。

    要是让安伦来听一听,估计也得急死。

    借着一股羞愤感,余希说话的语气也大胆了许多,当即冷冷说道:“离婚协议是给我了,可是你先是住院用苦肉计,再让你姐姐来当说客,不就是不想放过我吗?”

    薄浅川脑子嗡的一下。

    他这么多年在其位,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还说什么用苦肉计这周下三滥的手段。

    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听见。

    满心都被苦肉计三个字填满了。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住院是一招挽留她的苦肉计!

    简直荒谬至极!

    “余希,你是不是捅自己把脑子捅坏了,我对你,用得着苦肉计?”

    伤人的话谁都会说。

    这话就好像一柄尖刀,噗嗤一声插进余希的心窝。

    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着,“难道不是吗,安伦跑来说什么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

    她是真的相信过!

    “为了你?!”薄浅川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猛地仰起下巴笑了出声,随即又平视了余希的双眼,冷笑着说:“余希,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配吗?”

    对。

    她不配。

    她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害死余苒的杀人犯。

    她死皮赖脸嫁进薄家也是为了病弱的儿子。

    她是最近受了伤脑子有点不清醒了,竟然无意中相信了安伦和薄凌薇的鬼话,误以为薄浅川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怎么会有感情?

    他只想找她复仇,让她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这么一看,一会儿要离婚一会儿又不离,全是他拿来折磨她的把戏。

    亏得她信以为真,做了那么多的心里建设,夜里又偷偷的哭过好几场。

    真是个傻瓜。

    “薄浅川,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她不知不觉往后倒退了一步,双目通红还是强撑着没落下泪来,手指尖已经戳进了掌心。

    薄浅川不耐烦的扫她一眼,猛地把桌上的碗筷摔到了地上。

    “哗啦啦”一阵脆响,让薄浅川的心里更烦了。

    他不想看见余希哭的模样,那只会让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他发现自己对余希的感情不正常了,可是他不想承认!

    他只想通过伤害余希来否认这种感情,他不能对不起余苒!

    “你在我这里,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你不是早就说过要各寻良伴吗?你的夏之光不是还等着你吗?那你怎么还不滚?!”

    汤汁和碎片溅起来,有一部分落在余希的脚背上。

    不是很烫,却很疼。

    余希没有动,满目通红的凝视着薄浅川。

    “薄浅川,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吗?我只要你一句话。”

    鼓足了最后一丝勇气。

    “什么感情,我对你只有恨!我恨不得杀了你,把余苒换回来,你还要我对你有什么感情!”

    他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像山谷里发怒的野兽。

    余希全身都被麻痹一样,动弹不得。

    “我早该料到的……”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低低的怒吼,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余希一眼。

    余希攥紧了拳头,在眼泪掉落下来的那一刻,快步走出了病房。

    门外,安伦听见了东西摔碎的动静,又看见余希眼睛红红的出来,就知道坏了事。

    余希走得飞快,安伦紧跟在她身后。

    “夫人,是不是老板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只是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来哄骗她。

    余希现在对安伦的那点好感早就化为乌有,有的只是厌恶。

    “心情不好,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就没有好过,不是吗?”

    她甩掉了安伦,在电梯的最后一秒钟踏了进去。

    一进电梯,余希捂住了脸。

    滚烫的热泪从指缝里不断地往外溢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以为有了希望,就要让她绝望?

    为什么她当初要爱上薄浅川?

    每次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薄浅川都还要来刺上一刀。

    安伦追不到余希,只好急匆匆的回到了病房,看见满地的残骸,他也不知道,好好来送汤照顾的人,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老板,要不要我去帮你把夫人追回来?”

    薄浅川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恶狠狠的看着安伦,“从今天开始,不要让我看见你再多管闲事!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就这么一句话,让安伦彻底成了哑巴。

    他沉默的收拾好了一地的碎片,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薄浅川一人。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刚刚余希那副双眼通红的模样。可是很快余苒笑盈盈的样子又跳出来,叫他浅川哥哥。

    而余希回到了别墅,第一时间就是去把离婚协议书找了出来,上面早就签上了她的名字,她迟迟没有递给薄浅川,现在看来,也是时候了!

    就在回到房间的那一刻,余希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

    “喂?夏之光,怎么了?”

    “余希……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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