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飞奔。

    西门惊唐记不得自己上一次这样飞奔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铲雪的时候,积雪足够盖住膝盖,西门惊唐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飞奔起来。

    从有人上申府来禀告到西门惊唐出现在城门旁的酒馆,不过才一炷香的时辰,足见西门惊唐到底有多么快。

    这么大的雪,这样深的夜,酒馆是寂寥的、无声的。

    死也是寂寥的、无声的。

    西门沙已死在了酒馆。

    西门惊唐是西门沙亲手带大的儿子,两个人的情感深厚得连刀铡也斩不断,可是西门沙的面目却连西门惊唐也看不出来。

    那张脸实在是太惨,委实经历了一段谁都不敢想的惨绝人寰的摧残。

    西门惊唐却还是从衣物上判断得出死人正是父亲。

    那腰怀上有一只吊穗,岂非正是西门惊唐亲自买来的礼物。

    男儿有泪不轻弹。

    西门惊唐只有低下头,只有跪下来。

    那颗不甘心低下的头颅就静静贴在死人的身躯上,不愿松开。

    歇斯底里的咆哮不在,痛彻心扉的哭泣不在,只有那稍略起伏的颤抖和一点点呜咽轻浅地荡漾开。

    不知多久,情绪才缓和过来。

    这时西门家的其余人也终究赶过来。

    家里的小孩看到了西门沙的模样,立刻就哭了起来,另外的姐弟脸色也都成了猪肝。

    西门惊唐极为缓慢地站起来。

    声音冷冷,只说了两个字。

    “是谁?”

    却没有人回答。

    唯一目睹一切的人大概就是这酒馆里的小二,可是精神恍惚,不论在谁的眼里,仿佛都像是疯了。

    西门惊唐走上前,死死地扣住小二的肩胛,使劲地摇晃。

    小二却还是只能傻笑,甚至有一些白沫慢慢溢出嘴角。

    那扣住肩胛的手忍不住都要沁入肉了,小二都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个劲的痴笑。

    西门惊唐发了狠,将小二撂倒,旋即人才走进了负责办案的捕快。

    西门沙是当今的重臣,有资格负责调查此案的人,当然是第一捕快陆南才。

    西门惊唐道。

    “是谁?”

    陆南才道。

    “现在可说不好。”

    “西门将军武士双绝,在下实在想不通这世上还有谁能单方面的虐杀。”

    不论谁,实在都看得出西门沙死前简直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西门惊唐也想不到。

    唯一那个想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的人岂非已被关押进了深牢!

    随后的赵子暮、燕归行等人,无一不是使用锋芒的利器,而西门沙的周身却实在没有一道利落的伤口,都是被重手内劲直接打烂了皮肉。

    陆南才看了看这茫茫的大雪,苦笑着摇头。

    “看来是不得不往渝城走一走的时候。”

    西门惊唐拱了拱手,道。

    “请一定要查明真凶。”

    “到时候不需要陆捕快出手,我会用自己的手段让真凶的人头旁落。”

    陆南才不再说话。

    因为陆南才已看见另外一人气喘吁吁地从冰天雪地中跑来。

    这人附嘴到西门惊唐的耳边。

    西门惊唐悲愤的脸色更加难看,人再次冲入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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