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鱼儿道。

    “再是不忘,也请遗忘。”

    “因为我已注定离开,不会为任何人留下。”

    这寸步难离的十数年,让耿鱼儿默然有泪珠轻弹。唯有对那个人的执念,才使其心甘情愿地等待。可等待永远带不来决断,所以耿鱼儿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了断。

    耿鱼儿敲响了那个人的房,耿鱼儿约战莫五九,倘若是输了,就再付上自我十年的代价;而作为胜者,换其自由身就好。

    耿鱼儿是否当真要离走,耿鱼儿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个人毫无异容的应许后,心疼了一下。

    就一下。

    耿鱼儿告诉自己。也是最后一下。

    余开守破口而出,余开守道。

    “我也走。”

    耿鱼儿一怔,眼眸中有烟雾朦胧。

    耿鱼儿难得一笑,道。

    “你也走。往哪儿走?”

    余开守也不知道,余开守只能摇头,余开守说。

    “跟你走。你走到哪儿,哪儿就有我。”

    某个刹那,耿鱼儿感动。

    哪个女子不想有人长久的守候,特别是在颠沛流离的时候!

    耿鱼儿望着那对炙热的眼眸,耿鱼儿却还是摇头。

    余开守禁不住追问起来,余开守大声地说。

    “为什么?”

    耿鱼儿轻声、温柔,希望以一种并不会伤害对方的口吻说。

    “因为你是余开守,离不开岚漪湾的余开守。”

    “只有在岚漪湾里,你才是快活。”

    余开守有些激动,余开守狂莽地摇着头,余开守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余开守失魂落魄地道。

    “只因为我是余开守,不是风行易。”

    耿鱼儿没有回答是或与否。

    耿鱼儿只是道。

    “脚累了,寻个地方坐一坐。”

    两个人在一处僻静的茶舍落脚。

    肩上搭着白布的小二一看到是余开守,连忙跑过来说笑,而当其瞥见耿鱼儿的颜容,整个人都要呆掉。一双手不时在厨裙上摩擦,一边灿烂微笑。可毕竟是沧海里的一粟,谁又能肯定不被别人忘掉!

    耿鱼儿目光里有淡淡的忧伤,启齿道。

    “昨夜,你可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幽幽的月光照过耿鱼儿白皙的脸庞,动人的弯弯睫毛总使得心怀也荡漾。

    可余开守也只有遥遥地看着,既不能见证欣喜,也品味不了清愁也似的哀伤。

    余开守无法不摇头,无法不道。

    “我不知道。”

    耿鱼儿道。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山,我看见了水,我看见了屋舍,我看见了人家。可我却全然叫不出来我所看见的。”

    “那山是什么山?那水是什么水?我才发现,原来我都不知道。十多年的生涯,却对这片岚漪湾半点也不知晓。那时候,我便知道,我不属于此,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一点点惆怅。”

    余开守无以言对,而耿鱼儿已然接着道。

    “何况你有你的妻室,也有儿女一双,这个岚漪湾固然不大,你当真能够放下?”

    余开守想要挣脱束缚道。

    “我……”

    而终究,洒脱的话却是说不下。

    沉默伴着袅袅蒸腾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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