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燕染憋笑得痛苦,而这边的江璃面上还算优雅的笑容则是在片刻之间碎裂,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只剩山崩地裂之势。

    顾南琴此时却全然不知,只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几道考题中。

    瑶嫔今年出的题目是:品秋。

    可以是诗词,也可以是琴曲,自然也能是书画。

    本来,棋艺也当是女子引以为傲的资本,无奈这才思会仅一天的光景,有些棋中好手下一局便可花费个三天两夜,自然是难以列入才思会的考量范围之内。

    顾南琴瞅着这题,倒不算新颖,最多算是个中规中矩的水准。

    不过,这题目是否新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个大家闺秀们究竟准备如何展现自己的才艺。

    眼角扫过叽叽喳喳如雀鸟儿般的千金小姐们,而顾南琴却是将视线放在了立在一旁看好戏的公子哥儿们身上。

    那些公子们皆要么是家世显赫、要么是家财万贯,否则都不会凭空受邀来此。那这“姜”公子,究竟是哪家的子弟?

    “有限时么?”顾南琴观摩了一下旁边姑娘们的反应,饶有兴味地问着长乐。

    长乐笑容还算淡漠,此刻也只不过轻飘飘一句:“没什么时间限制,只是,若是想好了,便可上台自行表演。不过……”

    “不过什么?”顾南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后半句才是重点。

    “……不过,若是有人提名,那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长乐面色幽幽,似笑非笑地看着立在旁边的顾南琴。

    顾南琴轻哼一声算是作了回答。难怪这长乐每年都得被欺负,原来是因为年年有人提名,才害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招”。

    “你可知是谁家的姑娘会提名于你?”顾南琴思忖半分,很快又释然,既然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上便上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长乐却在这问题下选择了默然不语。

    “恕在下直言,南宫家二小姐品貌,自是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上太多。”江璃倒是忽然转了笑脸,躬身一礼,幽幽向着二人道。

    长乐与南琴皆是不同反应。前者笑意收尽,后者则是满面释然:原来如此——

    按理说,南宫长乐这般姿貌,即便是性子顽皮了些,也未必会惹来那么多污名。但实际状况却是,皇都不少公子哥儿们都闻名而避之不及,生怕娶了这南宫长乐回家,引得全皇都的人嘲笑。

    那么,原因也便很简单了:那些贵女们中,有人嫉妒长乐的品貌,便出言相污,变着法子让她出丑——而且,不仅一人。

    长乐面上笑容不再,倒是看向“姜”公子的眼神多了几许探究:这人究竟打哪儿来的?

    但今日的江璃,在见着顾南琴后,不仅换了衣裳,还稍稍遮掩了惊世容貌,虽然只是对眉峰与面色上稍稍动了一点手脚,与原貌已是大相径庭。此时立在这些世家子弟中间,看上去也不过尔尔。

    长乐瞅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似是没多大兴趣。

    顾南琴则是垂眸认真开始思索起这题目来,全然再无心思琢磨别的。

    江璃则是兴味盎然地揣手盯着这丫头,看着她眉目紧锁,眼神放空,这认真思考的模样,倒也有趣得紧。

    还算意料之中的是,很快,有个小姑娘便紧着嗓子道:“素来听闻南宫家二小姐的大名,想来对这题目也已有准备,不知可否为大家展示一番,算是珠玉在前了?”

    顾南琴闻声心下一跳,这么快?深眼凝着这说话的姑娘,她倒是悠然自得地展颜而笑,丁点未见到刻意或是虚假。

    顾南琴面上发紧,双眼稍稍一眯。

    长乐倒是和她想到了一处,微微而笑,朗声道:“这题目才出了不过片刻,刘姑娘倒是对长乐很是看好啊。倒也无妨,长乐便先抛砖引玉,算是给各位姑娘们开个场了。”

    可话音刚落,几名贵女似是嗤嗤笑出了声。场上略显尴尬,倒是瑶嫔不知这其中门道,只当是长乐自谦,便和善笑着:“刘姑娘,你这提名确实太快了些,不如先让南宫二小姐好好准备准备,再来展示才艺如何?”

    “多谢瑶嫔娘娘。倒也不必多费时准备,只是,长乐在人前作画,向来有些羞涩,不如娘娘腾间空屋子,让长乐单独作画可好?”长乐眉眼带着笑意,全然没有窘迫或是规避之意,只是似娇似羞地找瑶嫔求了这么个恩典。

    顾南琴知道她的意思,若是能有间空屋子的话,这帮她画画之事也便成了。只是,这刘姑娘既然开了口,其他等着看好戏的姑娘自然也不会少,难不成还真会让瑶嫔这么容易就给她间屋子单独作画?

    果真,长乐此话才刚出,刘姑娘身边坐着的一个姑娘同样起了身,半开玩笑半娇羞道:“唉?南宫家二小姐好大的排场呢,连作画也得找间空屋子?不如让以琴先来献丑吧,也免得难为了南宫姐姐。”

    “牧以琴,是那刘长芳的闺中密友。”长乐微不可闻道,眼中尽是无奈之色。

    顾南琴一噎,这才明白,这俩姑娘分明是事先商量好了:一个提名,一个实则早已备好了,只等着南宫长乐拒绝或是提要求,牧以琴再适时出来“解围”。如此,便能轻松让长乐“斩获”一个“骄纵”的名声。

    我滴个乖乖……这女子们的把戏,可真是费心费神。顾南琴只觉头疼,眼下却又避不开了,只得硬着头皮腆着脸上——

    “牧家小姐误会了,我们二小姐只是不愿枉作出头鸟罢了,实则早已酝酿好了诗作,若是牧家小姐不介意,不如还是由我家小姐先开头如何?”顾南琴刻意压低了嗓音,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只是,那牧家小姐的笑容却倏然凝在了脸上:这是在说自己给人枉作出头鸟咯?!

    饶是瑶嫔不怎么知晓这南宫二小姐的名声,现在对眼前的状况也有了两分思忖,心内微哂,面上却还是尽量宽和道:“既然长乐已经准备好了,那便由你先来作诗吧。”

    顶着长乐刻意敛下的惊诧目光,顾南琴柔和从容的……把目光挪向了躲在一旁装死的“姜”公子。

    “姜公子,作诗两首,我便不拆穿你的真容。”顾南琴皮笑肉不笑地嘴脸,竟也似是酥了人的骨头。

    江璃眉心微跳,脑中第一反应竟不是这诗作从何而来,而是——面前这姑娘的轻笑,竟是真真荡人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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