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北夜直接对钟无言表明了身份,意在迅速获取对方的信任,而后尽快交换情报,进行计划的制定与安排。

    只是面对北夜的坦白,钟无言却并没有立刻选择相信,而是保持着警戒备战的姿势,冷笑道:“又是药仙阁弟子,这一路以来都已经是第六个了,你们就不会换过一个理由吗?”

    “蛤?”北夜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把自己当成是骗子了啊。

    说的也是,这次为了找到钟无言,老阁主派出的弟子不少,虽然不是大张旗鼓,但就动静而言也并不算小,自是瞒不住那些暗中盯着药仙阁的势力的耳目,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设局来诱杀钟无言也算是正常。

    而且从自己接到任务到见到钟无言的这短短的几天里,同样的套路居然都已经用了五次了吗?…

    这帮当杀手的,思考方式还真是惊人的一致啊…

    又或者说是没创意,连脑子都不带动一下的那种。

    不过不管怎么说,拜这些家伙所赐,自己现在不被钟无言信任,事情倒是变得有些麻烦了。

    当然,也不算是太麻烦…

    面对钟无言的质疑,北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浑身一震,暴然发力,竟是直接震散了那个将自己暂时束缚住的阵法,踏前几步,站到了钟无言的面前。

    “无意冒犯,不过我确实是药仙阁的弟子,并不是冒名顶替的杀手。”直视着钟无言的双眼,北夜淡淡说道。

    “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路遥知马力,时间会揭开所有的真实。”

    “只不过就当下的形势来看,与其冒着被吕文言发现的风险和我在这里继续对峙下去甚至是大打出手,阁下难道不觉得同我一道进到房间里交谈才是最佳的选择吗?”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看你行踪如此鬼祟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话虽说的不客气,但钟无言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发虚,一来倘若当真开打势必会惊动吕府里的人,自己的行踪也将会暴露,届时便不能再呆在清姬的身边,这对于她以后从吕文言的谋划中将清姬搭救出来极为不利。

    二来北夜不动声色便能震散她所布下的杀阵,再加上先前幻阵奇门毫无反应的就让他给摸了过来,一直到踩中杀阵才显露行踪,拥有这样的实力却还能将境界伪装在剑师等级让自己看不出丝毫破绽,这份修为实在是超出了钟无言的想象,若是真的开打,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会使自己。

    所以一时之间,钟无言也拿不准究竟应当怎么办,就这样和北夜僵持在了雪地之间。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人,能够打破这份僵持。

    “好了小言,让他进来吧。”身披一件貂皮大麾的清姬倚着门出现在了厢房的门口,柔声说道,“来人确实是药仙阁的夜公子,方才曾与夜无浪一起参加过吕伯的晚宴,你也应当见过的。”

    随后向北夜点点头道:“夜公子,请进。”

    “谢谢。”北夜点头致谢,而后跟着依旧一脸警惕的钟无言一起,走进了清姬的厢房之中。

    进入厢房之后,北夜先是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符纸贴在了厢房的大门上,这是从老阁主那里得来的符纸,一为幻术符纸,贴上之后可随使用者的心意展现出幻象,这张符纸贴到大门上后在外人看来清姬厢房的灯便已经熄灭,如同吕府其他的房间一样,里面的人儿都已进入了梦乡。

    另一张便是隔音符纸,在这张符纸的作用下即便北夜等人在这厢房之内谈话的声音再大,厢房外面的人也不会听到一点声音。

    做完这一切之后,北夜才开始了跟钟无言与清姬之间的交谈,将自己的来意以及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和盘托出,让钟无言暂时放下了戒心。

    “所以你是说夜无浪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还告诉了你?”沉默了一会,钟无言开口问到。

    “听了半天,你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吗?”北夜一头黑线。

    “哦,还有原来你真的只有剑师境界啊,之所以能够绕过我幻境的感知只是因为你是从空中跳过来的,所以恰好躲过了我所布下的阵法的影响范围?”钟无言一脸失望的叹道,“嘁,真是失败…”

    “……”

    “所以你又是怎么震散我的杀阵的?”

    “…我体质特殊,进入剑师境界后觉醒了对于阵法一类的抗性,再加上那个阵法布的糙的很,所以稍微用点力就能挣脱了。”北夜说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钟无言干净利落的回复,“你可以回去了。”

    “等一下。”北夜皱眉道,“什么叫做我可以回去了,我的任务是将你安全的带回药仙阁,而你现在一副要参与到针对犬绒国主的复仇大计之中的表情,完了扔给我的只有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你当我这么晚跑到你这里是做什么的?说相声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钟无言冷冷道,“无非就是两种说辞,要么,就是说清姐他们已有定计,让我不必再参与,跟你一起回到药仙阁去复命。要么,就是在听到我们的遭遇之后正义心爆棚,想着帮我们做些事情以满足你心中那点个人英雄主义的小需求,在自我满足之后带我回到药仙阁去复命。”

    “只可惜,不论是哪一种做法,我现在都不需要。”钟无言说道,“清姐已经是如此状态,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而且对穆王的复仇是我们钟家的私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可吕文言不也是外人吗?”北夜问道,“他不也帮清…姑娘制定了整垮犬绒国的计划并准备加以实施?”

    “所以我并不认同他的计划。”钟无言与清姬对视了一眼,认真道,“任何建立在会伤害到家人基础上的复仇,都不算是真正的复仇,我相信父亲他也会认同这一点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清姬黯然道,“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履行我作为师傅弟子的义务。”

    “那并不是义务,没有人的义务是牺牲自己,父亲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钟无言怜惜的看着这位从小到大一直温柔的照顾着自己的姐姐,声音渐渐变得柔和,“不过我并不会阻止你,你依旧可以按你与吕文言所制定的计划执行,不过我保证,我不会让这个计划对你产生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你们所指定的这个要牺牲你才能达成的计划,我会用我的方式,将它补完,让它不会对你产生一点伤害。”

    “而至于你。”转头看向北夜,钟无言恢复了她那冷淡的表情,“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去吧。我钟无言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庇护,老师当年可以一人一剑逆风杀神破入剑道至境,那么现在的我一样也可以!”

    “当前的形势对我而言并不是苦难,而是磨砺,在那些觊觎我手中剑诀的人的围攻之下,我将会锻造出一柄比我老师更加锋利的绝世利剑!”

    “……”

    看着站在那里慷慨激昂的钟无言,北夜颇为头痛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这真的是自己所设定的那个女主吗?

    怎么感觉这货的性格,这么中二…

    一点都不像后来故事里的那个沉默寡言面冷心善腹黑傲娇的冰山美人好吗…

    所以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去说服眼前的这个傻缺来接受自己的援助?…

    …诶?不对…

    想着想着,北夜突然愣了一下。

    所以说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傻缺进行援助?

    按照原故事大纲,自己所代表的的主角北夜与女主钟无言的第一次接触应当是在两年之后,而原故事大纲中现在这一时期的自己虽然也曾接取搜寻钟无言的任务,但实际却是以没有找到告终的,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也不过是为了制造一个第一次偶然相遇擦肩而过的场景,为后文的某个剧情做铺垫罢了。

    这一次自己之所以会到陆港来,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心中的那一丝宅男心思作祟,想来看看自己所设定的那个女主长什么样子而已,而且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远远的看一下就好,绝不会做任何有可能改变剧情发展的事情,以免影响到最后的剧情走向。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改变了原有的想法,深夜潜入吕府和钟无言进行接触,还自顾自的考虑着应当如何插手吕文言的计划,改变清姬的命运?

    摸着脑袋,北夜陷入了沉思。

    ……

    厢房外,陆港镇。

    满天的风雪忽然诡异的停了下来,并不是停止了下落,而是停止了下来。

    鹅毛大的雪花悬停在了空中,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寒冷的温度给冻结了一般。

    然而呼呼的风声却依旧在继续,虽然此刻外面这已经被冻结的空间里并没有刮一丝风。

    整个陆港仿佛变作了一个卡住了的视频,画面静止了,但是音频却还在继续。

    不过画面却也并不是完全静止的。

    在那满天的雪花之上,一个人影慢慢的浮现,踩踏在虚空之中,目光透过重重霜雪,落在了清姬的那间厢房之上。

    良久,那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不错嘛,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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