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边广渊回到了京城,在自己的住处歇息了下来。广渊进了屋里,霜儿还在屋里被他软禁着,她的穴道被点着。

    广渊上来解开霜儿的穴道,霜儿对广渊质问道:“你一路把我从太行山带到京城,已经把我软禁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广渊闭上眼睛不说话,霜儿说道:“赶紧把我放了。”广渊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我把你放了你一个人能去哪里。”霜儿说道:“我去找任大哥去。”

    广渊听罢大声说道:“任大哥任大哥,为什么你心里只有任不羁。”广渊两眼紧紧地看着霜儿,霜儿推开广渊要往外走,广渊拽住霜儿,霜儿想要挣脱广渊往外走,广渊冲霜儿后脑勺击过去打昏了霜儿。

    广渊把霜儿扶进内屋,他看着昏倒的霜儿说道:“放心吧,在你真心顺从我之前,我是不会动你一下,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的。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和任不羁,谁才是你该选择的人,我要你真心实意地顺从我。”

    这时,就听有人敲门,广渊关上了内屋的门走过来。广渊打开门,门外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曾经在少林跟随自己那个师侄后来又被赶出师门的觉清。

    广渊见到觉清不禁一惊,问道:“觉清,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觉清先是向广渊行了一礼说道:“师叔。”广渊看着觉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不到过了这几年还能见到这个曾经的这个故人。觉清走进屋里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广渊问道:“怎么,如今师叔在朝廷里飞黄腾达,师侄前来做客,连喝杯茶都难了吗?”广渊淡淡地说道:“坐吧。”

    觉清看着广渊说道:“师叔......”广渊对觉清说道:“你我现在都不是少林门人,何来师叔师侄,就不要这样称呼了。”觉清听罢问道:“广渊公子,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走上今天这一步,你怎么会这样?”广渊说道:“你一个出家人都能背叛少林,我有什么不可以。”觉清说道:“我和你不一样。”广渊听罢看着觉清。

    觉清说道:“我当初不是背叛少林,我本来就是朝廷派到少林的卧底。”广渊听罢问道:“你说什么?”觉清说道:“我其实是博西勒的门童,在十岁的时候,我去了少林寺出家,但真实目的其实是在少林寺卧底。”广渊听罢冷笑道:“你藏的还真是够深的,在少林卧底十年竟然能让少林寺所有人都没看出来。”

    觉清说道:“你作为法渡的关门弟子,也能背叛少林,难道仅仅是因为和王乾元的武林盟主之位吗?”广渊说道:“走到今天这一个地步,少林派也是功不可没啊,从小到大,我经历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吗。”

    广渊闭上眼睛说道:“我本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在我五岁那年被人拐走,被人卖到一个地主家里做童工。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我整个人生的噩梦。每天干着繁重的活,吃不饱饭,还经常被管家毒打。”

    觉清问道:“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我真想不明白,你那时候仅仅五岁,能干什么活?”广渊说道:“每天早上第一个起来把整个府的地都擦了,所有家具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洗碗洗菜打扫房子,伺候一家老少的衣食住行。除了力气太大的活,其他的全都是我干,地主家的小少爷还时不时地欺负我。

    起的晚了被打,活干不好了被打,累的干不动停下来了被打,让那小少爷不开心了更免不了一顿毒打。我印象最深的那次,被管家吊起来,让几个家丁拿鞭子轮流抽了一整夜。我被打昏了,在被折腾醒,再打昏,在被折腾醒。那个夜晚,我就是这么被他们折磨过来的。”

    广渊冲身上拿出一个平安锁,这个平安锁只剩下一半了。觉清说道:“这个是......”广渊说道:“这是我小时候我爹娘给我戴的,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如今只剩半个了。”觉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广渊说道:“那一次,小少爷看到我的这个平安锁,觉得好玩便过来抢,我什么都能忍让,唯独这个平安锁是爹娘给我的,也是我以后和爹娘相认的唯一信物,我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碰它。

    我越是不给他便越是来抢,这样便惊动的地主和管家他们。地主气的把我的平安锁摔成两半,管家更是把我一顿毒打。最后,我只捡到了这一半,而另一半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那时还小,想到我爹我娘,那天夜里我捧着着半块锁哭了整整一晚上。”

    觉清问道:“那你是怎么去的少林?”广渊说道:“终于有一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爬起来溜出宅院,却不想惊动了府里的狗,狗一叫,家丁们就醒了。那个夜晚,七八个家丁带着狗追了我一路,我摸着黑走夜路,他们一直把我追到城外的一个山坡上,结果山坡崎岖不平,而且路滑,我一脚滑下山坡。当时是天黑,而且山坡上树木怪石繁多,这帮人也不敢冒险追我,便寻了两圈就回去了,如此说来,这一滑也是救了我自己。”

    “滑下山坡以后,我的双腿都已经受伤,根本站不起来。我就一直爬着爬了很长一段路,那段路,对于那会年幼的我来说,是那样的长,那样的艰难。”觉清听罢叹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啊,竟然如此,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小孩子是怎么爬了那么远的。”

    广渊仰头说道:“苍天有眼,让我昏倒在了少林寺门口。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寺里,我见周围全是人我第一意识是害怕,害怕会被人殴打欺辱,我吓得连忙做起来缩在一角。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法渡那张慈祥的面孔,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慈祥和蔼,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的心扉,是法渡救了我,是法渡给了我活下去的温暖和希望。”觉清听罢说道:“原来你就是这样进的少林。”

    广渊说道:“法渡让僧人给我在伤口上药之后,就问我是谁家的孩子,要送我回家。可是我那时早已经不记得家在哪里,更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当法渡知道我的事情,见我如此可怜,心生怜悯慈悲之心,于是决定收留我。”觉清说道:“按常理法渡应该给你剃度让你做和尚啊。”

    广渊说道:“当时法渡想为我剃度,让我出家为僧,这时,法相出来说,这个孩子命中与佛无缘,出家与命理相冲,故此,法渡便收我为俗家弟子。当个俗家弟子也好,至少受的约束就没那么多,不需要守那么多清规戒律。就这样,法渡便传我佛法,教我武艺,就这样日复一日我在少林带下去。”

    广渊看了看觉清继续说道:“我那时还小,但也懂些事情。见寺里都是慈悲为怀的僧人,师父又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对我照顾有加,我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不用再被欺负了,可是我太天真了,以后在少林派的日子,也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

    觉清问道:“这是为什么,在少林派谁会像地主家的人一样这么对你?”广渊说道:“由于种种经历,所以我性格比较孤僻,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几乎不和师兄们说话,就算说话也是短短两句。我常常一个人封闭起来,这样时间久了,众师兄觉得我性子怪怪的,很不合群,便把我孤立起来。

    我又是小师弟,所以师兄弟之间的苦活脏活累活全都是我干,练武练功的时候,师兄们对我百般刁难,他们眼里,我仿佛就是个怪物。就这样,我一直在少林一路坎坷地走过来。”

    觉清问道:“你的亲生父母,到后来有没有再见到过?”广渊点点头说道:“有,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开心。但是,我爹见到我已经认不出我了,他呆呆地看着我,想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娘当年因为我的失踪,早已哭瞎了双眼。家,已经落魄的不成样子。看到这样的败落光景,我心里又酸又苦。

    我爹一脸迷茫地看着我,问我是谁。我告诉爹娘说爹,娘,孩儿回来了。我爹听罢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了一般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儿子早就丢了,早就死了。看到他们已经因为我的失踪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都碎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我拉住我爹真的是孩儿回来了,可是我爹怎么也不信。

    我拿出自己身上的平安锁,那是小时候他们给我保佑我平安的,那是祖上的传家宝。可是平安锁已经只剩半个了。当我爹看到我手里的半个平安锁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他们终于认出我了。我爹不停地说,真是我儿,真是我儿,观音菩萨显灵了,观音菩萨显灵了。我那已经瞎了的老娘,激动得双手颤抖着摸着我的脸,我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

    “那天晚上 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吃了一顿团圆饭,那晚上,说我一生中最温馨最幸福的一个晚上。我爹我娘也高兴,我娘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我爹拿出了多年的老酒,我爷俩喝了个一醉方休,一家三口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刚刚和自己的爹娘团聚,就在第二天,我爹娘便惨死他人之手。”觉清问道:“令尊令堂是怎么死的?”广渊叹道:“苛政猛于虎啊,当地县令鱼肉百姓,横征暴敛,无恶不作,我爹娘是被当地县令,被那贪官污吏害死的。

    那天我出去给爹去集市上买酒,就是趁着这段时间,那狗官便派衙门里的衙役去我家搜刮,当时家里早就一贫如洗,最后竟然杀了我爹娘。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爹娘惨死家中。看着爹娘,我一下子傻了,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我刚刚和爹娘团聚,就遭遇如此骤变,我彻底崩溃了。”说到这里,广渊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那一幕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广渊说道:“我到了县衙门口,要找那狗官算账,那群不知死活的衙役拦着我,反正逼死我爹娘这帮狗奴才也是帮凶,我刀剑出鞘,杀的那县衙片甲不留。也正是因为官府害死了我爹娘,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走上反清的队伍。”

    广渊说道:“就当我手刃仇人回到了少林寺之后,我的几个师兄上来就围住我,不分青红皂白便说我乱造杀孽,违反门规,坏了少林的清誉,要罚我杖责五十,之后还想要把我赶出山门。我说我是去报杀父杀母之仇,他们根本不听。我想找师父去解释,可是这帮人拦着我根本不让我见师父。情急之下,我和大师兄他们争执了起来,大师兄一个耳光打下来,从此,我的左耳便失聪了。”

    觉清听罢不禁一惊,问道:“原来你竟然左耳失聪,这个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知道,法渡难道也不知道吗?”广渊说道:“这个事我没有和任何人去讲,到现在为止,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左耳失聪的人。都是一个师父的徒弟,可是他们从未拿我当过师弟,对我没有丝毫的同门之情。”

    广渊说道:“那天我刚刚报了杀父杀母之仇,心情尚未平稳下来,又赶上师兄们如此刁难我,实在是怒不可遏。于是我和师兄们动手打了起来,当然我寡不敌众,武功也比他们低,结果自然是被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从那时候起,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苦练武功,早晚有朝一日,能立足于江湖,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声,不再受他们的气。”

    “从那一天开始,我更加刻苦练功,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我一直都是全寺每天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哪一个。在寺里人看来,我就像走火入魔的一样,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练拳,练刀,练剑,一直练到累得直接倒头就睡。

    可是一旦睡着,迎接的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梦见我爹,我娘,梦见他们被人害死的场景,多少个夜晚都是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白天,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我怕我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不断浮现那些可怕的往事。所以,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活在自己的噩梦中。”

    觉清说道:“我还记得康熙四十一年,你一战成名的那次,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广渊的名字,你也有了这个‘冷面刀剑客’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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