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闻言眼里满是欣慰,这唯一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担心爹的安危了。

    不过,儿子受了委屈,当爹的又怎能不管呢?况且连他的儿子都敢打,都敢讹诈,那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啊!这口气有怎能忍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陈睿是何许人也?怎敢如此胆大妄为?竟丝毫不把我国公府看着眼中?”成国公正声说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罗文缩了缩脖子,因为每当父亲摆出国公的威严时,便代表他生气了。

    生气的成国公,罗文还是相当害怕的,虽然成国公很少生气,也很少对他生气,但是每当他生气时,必是暴风骤雨。

    罗文说道:“孩儿也不是很清楚,只知他曾经是一个游侠,有些文采,是王妃的贵客。”然后又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游侠?王妃的贵客?”成国公念叨了一句,说道:“那首《侠客行》是他所作吧?”

    虽是问,语气却极为肯定。

    襄城流传出了这等好诗,成国公自然也有所耳闻,当时他还称赞了几句,没想到却是欺负了自己儿子的仇人所作。

    见到罗文点头,成国公暗道一声,果然!

    然后皱眉说道:“若是王妃的贵客的话,对付起来或许有些麻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王妃的贵客的?”

    “我那日见到他被王府的门房为难,出来接他的丫鬟说的。”罗文说道。

    “你在王府门前干什么?是你去找他麻烦反被打的吧?”成国公看向自己儿子说道,他对自己这儿子的秉性再清楚过不过,本来还想他有点出息,振兴门楣的,可是后来也不得不放弃了。

    “我路过秦王府,见有热闹便看了会热闹……”罗文狡辩道。

    “行了,行了,你们那点破事我也不想知道,陈睿你也不要管了,敢欺负我们国公府的人,为父自然会让他付出代价,你只管在旁看着便是。”成国公摆了摆手说道:“还有,你给我记住,千万别和秦王府的人有什么牵扯,那秦恒就不要来往了,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面对父亲的威严,罗文自然应是,不过心里却不以为意,说道:“孩儿先告退了。”

    “去吧!”成国公挥了挥手。

    罗文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到了客房,找下人问清寇元德的房间,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寇元德的声音。

    罗文走进房间,只见房中的茶几上放了两杯茶,寇元德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见他进来道了声:“世子请坐。”

    罗文有些诧异的坐在一旁,看向他说道:“寇长老知道我要来?”

    “刚刚世子好似有些话想对寇某说,寇某便大胆猜想世子可能会前来,未免慌乱,便早做了些准备。”寇元德说道,今晚罗文的神情变幻都被他看在眼中,而在自己说要找画中人讨个说法之时,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就是在告诉他,他必定是认识他们的,而且还有不小的恩怨,所以虽然成国公没答应帮他们找人,但是他也并不慌乱,反而更沉稳了。

    因为他其实也只是猜测他们在襄城罢了,而这罗文的神情刚好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文说道: “既然寇长老知道本世子所为何来,那本世子也就不废话了。那画中的男子本世子的确认识,而且还有不小的恩怨。”

    说到此他便停了下来,露出淡笑看着寇元德。

    寇元德知其意,郑重说道:“世子若能告知他是何人,现在在何地,便是于我们青锦宗有大恩,我们青锦宗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定当知恩图报,日后世子若有差遣,必不推辞。”

    “寇长老爽快,他名为陈睿,现在在秦王府。”

    这可真是赚翻了,既有人替自己报仇,同时还能让他们欠自己恩情,在这世间哪里能找这么好的事?可却偏偏让他遇见了,那是不是说他就是老天眷顾的人呢,心想事成是不是完全没有问题呢?罗文很是兴奋的的想到。

    待罗文走后,寇元德叫来韩长老和众弟子,说道:“那男子找到了,他叫陈睿,现居于秦王府。”

    韩长老皱眉,说道:“他跟秦王是什么关系?”

    “他姓陈,而秦王姓秦,王妃姓沈,想必他应该和秦王没什么关系,恐怕是王府的下人。”其中一个弟子说道。

    旁边的弟子深觉有理的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师兄说的有理。”

    “就算他是秦王府的下人,可秦王府也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韩长老有些忧虑的说道。

    “天林不必忧虑,他还能一辈子待在王府不成?总会出来的,而到那是自然是我们的机会。”寇元德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所以我们只要派人监视王府就成。”

    天林便是韩长老的名字。

    “如此此恐耗费时日不短,若是他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都不出王府的话,我们也要等那么多时日,我们打扰这么久,国公会不会有意见?”韩天林说道。

    “无妨,成国公想拉拢我们,自然不会缺这点诚意。”

    翌日上午,一群捕快来到王府门前,极为有礼的说道:“王府可是有一个叫陈睿的男子?”

    门房脸带傲色的扫了看门一眼,说道:“你们找陈公子何时?”

    王府多了一个陈公子,是王府下人人尽皆知的事情。而这门房正是那日为难陈睿的门房,他并没有因为得罪了陈睿而有所收敛。

    “有人告陈公子当街行凶并讹人,我们是来带陈公子回去问话的。”捕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也很不想来王府拿人,可县令有令,他们也不得不来拿人。

    门房虽然瞧不起这些官差,但毕竟身份特殊,是朝廷的人,他也不能对他们像对那些公子一样,说道:“在外边等一会。”

    门房差了两人去禀告王妃和郡主,而自己亲自前去陈睿禀告,他不蠢,陈公子在王府的特殊地位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他一个小小门房能与之相比的,而他得罪了他,虽然他并没有被问责,可是总是被他惦记也不好啊,他想找机会赔罪,缓和一下关系。

    所以在陈睿的院子外极有礼貌的叩门,张宁看见他时眉头一竖,说道:“你来干嘛?”

    对于得罪公子的人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门房露出谄笑,拱手说道:“府外有官差求见陈公子,小人特来禀告。”

    院中的陈睿闻声走了出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官差找我有什么事?”

    门房背脊微弯说道:“公子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据那些官差说是有人告公子当街行凶并讹人。”

    要说在襄城得罪了什么人的话,也就只有罗文和那田光亮了,陈睿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定是他们拿自己无法就想借用官府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不过这事说大也不大,若是两方皆为权贵的话,官府也就定性为私下斗殴,随便一和稀泥便过去了;说小也不小,若是普通人殴打讹诈了权贵的话,那么面对的就是牢狱之灾。

    而自己现在应该算得上是权贵吧?所以陈睿一点都不怕他们。

    而另一边秦清瑶和慕容嫣也得到了禀报,秦清瑶放下手中的账本,吩咐道:“让秦伏跟着他。”

    因为秦子浩一大早就前往军营,带兵出征去了,慕容嫣情绪不是很高,听闻禀报,淡淡的说道:“去告诉虞修明,若敢不公正处理,县令就不要做了。”

    来到府外,那捕头看到陈睿之时,恭敬的拱手说道:“可是陈公子?”

    见陈睿点头接着说道:“有人告陈公子当街行凶并讹人,还请陈公子跟我们去一趟县衙。”

    陈睿说道:“走吧!”

    在王府外不远的一个巷子口,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看到从王府中出来的陈睿,急忙掏出一张画像,仔细对照,确认无误之后对不远处的一个乞丐示意,那乞丐会意,走进一条巷子中消失不见了。

    跟随官差来到县衙,县衙外围了不少百姓,大堂两侧站满了捕快,堂上坐着一身穿县令服饰,略显儒雅的中年男子。

    堂下两侧坐着罗文和一个与罗文有着七分相像的中年男子,不难猜测,定是成国公罗靖坤无疑。

    后边还有两个文书。

    堂中站着两个罗文的护卫,鼻青脸肿的样子,不难猜测,定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痛打无疑,而打人者自然是陈睿。

    因为这两个就是昨日跟在罗文身边,被陈瑞收拾了一顿的其中两个护卫。

    看到陈睿进来,急忙指着他,哭诉道:“虞县令,就是这凶徒昨日当街无故殴打我等,要世子给他八百两银子才停手,不然就要连世子一起打,甚至还扬言不给钱就要杀人,世子迫于无奈,只好拿钱消灾。”

    虞县令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罗文是什么德行襄城无人不知,简直就是人见人厌,他不无故去招惹别人就好了,谁会没事去招惹他?

    即便是有人去收拾他,也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太招人厌了,只会让人有快意。

    虽然虞县令听到罗文被收拾了心存快意,对教训了罗文的人也有好感,但是成国公告上了县衙,他就要秉公办理,只是可叹这年轻人实在太年轻了啊!

    等事后不妨给悄悄的把他放了,即便成国公给他施压他也不怕,就罗文明面上做的那些欺男霸女的事,若是追究起来也要到劳里待好几年了,况且以他的秉性,暗处还不知道有没有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是真做了什么,查出来的话人头都保不住。

    不过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看着堂下的陈睿,问道:“堂下可是陈睿?他所说之事,你可认?”

    成国公闻言眼神不善的扫了虞县令一眼,这哪是审问犯人的样子?

    对于成国公的眼神,虞县令直接无视了。

    陈睿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堂上的县令,他本以为成国公或许会串通县令,给他定一个罪名,再把他丢到劳里去收拾一番,不管事后怎么样,他们都报仇了。

    毕竟官官相护这种常有的事一点都不稀奇,但是现在看来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县令完全没有审问他的样子。

    若是审案,一般都会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而惊堂木便取着这样的作用,一声大响,可以震慑犯人,还有通过严厉的语气,肃穆的神色,还有渗人的刑具等等,无形中给犯人一种压力,让犯人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乖乖把所做之事招供出来。

    若是不招供的话,那刑具就不是看的了。

    而这县令和颜悦色就好像在和他聊天一样。

    心思电转,可也就在一瞬,陈睿嘴角露出淡笑,行了一礼说道:“在下陈睿见过县令,”

    “他不过是无稽之言罢了,我自然不认。”

    “休要狡辩,明明就是你殴打了他们,并威胁本世子。”罗文站起来怒声说道,在公堂之上他可不怕陈睿,在说,他的依靠,父亲就在身旁,还有什么好怕的?

    “扰乱公堂何罪?”陈睿眼神都没给罗文一个,看着县令说道。

    不卑不亢,好一个年轻人,虞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说道:“轻则杖责一百,重则秋后问斩。”

    “罗文这应该算轻的吧?杖责一百?”陈睿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你……”罗文胸口剧烈起伏,怒指陈睿,然而不待他的话出口,罗靖坤便语带怒火的说道:“给我闭嘴。”

    他很失望,没想到罗文这么沉不住气。

    罗文很是不服,说道:“爹,他……”

    罗靖坤眼带厉色的看着他,说道:“坐下。”

    罗文即便再不甘,在成国公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坐下,狠狠地瞪了陈睿一眼。

    待罗文坐下之后,罗靖坤看向虞县令,语带威严的说道:“小儿不懂事,还请虞县令不要见怪,不过本国公相信虞县令定会秉公处理。”

    这便是在虞县令施压了,受害者是他们,只要虞县令秉公办理就对他们有利。

    虞县令自然也清楚,自然不会在公堂之上有偏私,看着那两个成国公府的下人,说道:“可有证据?”

    其中一个下人说道:“世子便可作证。”

    “你们世子便是受害人,不能作证。”虞县令冷声说道:“可还有其他证据?”

    “当时有很多百姓在场,他们都可作证。”另一个下人说道。

    “都有谁?”虞县令问道。

    “这……”他们哪知道有谁在,都被打了谁还会注意是谁在旁边看着?

    虞县令看向外面的百姓,问道:“昨天都谁在场?看到陈睿动手打人,并讹诈他们银子?”

    外面确实有看到了昨日那一幕的百姓,但是他们看到罗文被打,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又怎会愿意给罗文作证?况且罗文在他们心中可是大恶人,而打恶人的自然是好人,他们才不会帮恶人害好人呢。

    不管有没有看到的,都齐齐摇头,说道:“我们没有看到陈公子打人……”

    这让罗文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在成国公的逼视下,还是乖乖的坐着。

    对此结果虞县令倒是很满意,出声说道:“既然没有证据……”

    “慢着,”县衙外传来一声断喝,打断了虞县令的话,却见田光亮拖着他那肥胖的身体,穿过人群,不自然的走了进来,旁边除了些下人之外,还有一个身着官服,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与他同行。

    而这断喝之声便是出自这中年男子,看到这中年男子之后,众人小声议论:“这田别驾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他儿子田光亮和罗文一个货色,他来准没好事,真为那陈公子担心。”

    中年男子正是田光亮的爹,襄州刺史佐官田别驾。

    陈睿闻言看了看田别驾,又看了看田光亮,总觉得田别驾头上有点绿。

    不过看到田光亮时心底还是感叹,胖子还是有胖子的好的,有厚厚的脂肪帮忙抗打,而且不容易破相,因为本来就胖,即便是肿了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那些目睹昨日那一幕的人不禁叹息:“可惜,可惜,眼看陈公子就没事了……”

    县衙之人纷纷见礼,虞县令见礼之后,看着中年男子说道:“田别驾亲自来县衙所为何事?”

    田别驾扫了一眼陈睿说道:“自然是来助虞县令严惩凶徒,不让凶徒逍遥于法外,危害襄城。”

    “不知田别驾所说的凶徒是?”虞县令问道。

    田别驾一指陈睿,说道:“就是他,我儿可以作证,亲眼看到他在大街上公然行凶,打伤了罗世子的护卫,并讹诈他的钱财。”

    当然,还有他的儿子,但是没有说出口,不然虞县令又来一句:“受害人不能作为证人,可还有其他罪证,”他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严惩了这人,他儿子的仇也算抱了,他心中的恶气也算出了。

    田光亮也说道:“我作证,我昨天亲眼看到他行凶伤人,若是不信我的话,我的护卫也可以作证。”

    虞县令心底一叹,看向陈睿:“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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