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搂紧鵟鸟的脖子,热泪滚滚,伤痛欲绝,浑忘了身在险境之中。

    那玄鼠趁此机,又闪电般在神来的右腕上咬了一口,恰如针扎一样。

    神来不禁激棱棱打了一个寒战,眼前忽然天摇地晃,物影成双。他啊呀大叫一声,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百般挣身,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厢南魔介早已瞅见,纵身扑将过来,举镔铁棍照神来当顶刷下。

    钟诸也早有发觉,随后而至,挺锁口枪荡开南魔介的镔铁棍,挽起神来,却见他面色乌一阵白一阵,浑身颤抖,好似受了伤一般,于是急道:“快去找古爷,我来断后!”

    神来昏昏沉沉里,借了钟诸的一挽之力,拖着铁蒺藜骨朵,飞身起在空中,径往南漂山飞去。

    钟诸飞身准备走离时,却被三大魔介团团围住,压在了中央,脱不开身,就被那玄鼠飞窜如电,连咬了四五口来。

    顿时间,钟诸头昏目弦,浑身颤栗,翻倒在地上,那锁口枪也把握不住,被三大魔介赶上来,一阵棍打刀劈,挣扎不起,壮烈殒命。

    原来钟诸的修为不过四百来年,道行只在飞举的阶段,根本还是血肉之躯,自然也就抵挡不住玄鼠的蛊毒了,可怜他怀有一腔保境护民的热血,却不曾剪除妖人,反被妖人所害,那三魂七魄飘荡而出,趁着红光圆劫道,赶赴灵台去了。

    ******

    神来拖着铁蒺藜骨朵,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南漂山飞来。

    才至南漂山北部山梁上,神来忽然眼前一黑,便如一座陨石一般直坠落下去。

    乱石飞射间,早有南漂山神侍觑见。他慌忙飞至北部山梁上来看,便见神来仰躺在乱石堆里,双眼紧闭,浑身血漂,仿佛死了一般。神侍大惊不迭,忙把神来拖上背,背入了南漂山祀庙。

    古横正在静坐养神,忽听见脚步声急,遂就睁开眼来,却见神侍背负着神来匆匆而入,不禁心中一惊,急问道:“发生何事了?”

    “禀古爷:小神正准备打水洗脸,就见奇爷从空中摔落下来。到底发生何事,小神并不知情,但奇爷好像受了重伤。”神侍一边禀报,一边缓缓地将神来放将下来。

    “受了重伤?”古横神色俱变,慌下了蒲团,走至神来跟前,将他扶在怀里,切脉仔细观看。

    只见神来双目紧闭,面色乌紫,浑身一阵一阵的颤悸不已,且右腕上有一道米粒大小的伤口,淤血未痂,乌黑发亮。

    “不好!此乃中蛊之象!”古横毕竟是不姜山众神之主,对南荒蛊毒,甚是了解。

    话落处,古横急运功法,在神来双肩、脊背、腹部等处连拍了数掌,然后将神来盘坐定,随之一跃而起,倒立空中,将右食指直抵神来的泥丸宫,将修炼的一股混元真气注入了他的体内,欲要将那道蛊毒逼将出来。

    果然,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神来右腕伤口之处,乌血一阵一阵向外流溢,流满了一地。

    忽然间,神来大叫一声,就睁开眼来,双臂紧抱,浑身哆嗦,一副寒冷不禁的模样。

    “钟爷!钟爷……钟爷在哪里?钟爷在哪里?”神来一醒将过来,睁眼四顾,寻找钟诸的身影,口中呼叫不停。

    “钟爷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在哪里,你不知道?”古横已然收了功法,落身在神来眼前。

    “钟爷没有回来?”神来大吃一惊,面色骤变,忽而热泪夺眶而出,伏地嚎啕大哭:“钟爷!是奇玄对不起你啊!是奇玄害了你啊!”

    “你这个憨货!嚎个什么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古横见神来举止失常,急问道。

    “古爷,是我错了啊……我不该偷下山去啊!”神来泗涕滂沱,万分后悔,就老老实实地把二人下山与貙人交战的事叙说了一遍,然后大哭道,“咱的鸟死了!钟爷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也是遭了那些妖人的毒手了。古爷,你一定要为……”

    神来悔恨交加,声嘶力竭,话未说完,一气未续,复又昏死了过去。

    古横早已听得明白,直气得面青唇紫,腹肺炸裂,见此景,急吩咐神侍道:“去去去……速去把赫爷、满爷请来。”

    神侍惊惊慌慌地应诺了一声,飞身出了南漂山祠庙。

    ******

    过未多时,翠山山神大赫,隗山山神四满相继而来,与古横叙了礼。古横就把神来钟诸下山之事简略的叙说了。二神见神来惨然卧地,一动不动,恰如死尸,又听说了此事,直气得怒目圆瞪,热血澎湃。

    翠山山神大赫怒道:“古爷,钟爷至今未回,估计已经遭遇不测,我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发兵下山吧!”

    “赫爷说得没错!”隗山山神四满眉目怒攒,“那些妖人烧毁我众帝的祠庙,又打死打伤我不姜山的山神,足以证明他们绝非我等族类!古爷您还犹豫什么?”

    “我也有下山之意,所以才召两位前来商量,但长期以来,我等与神农族众神‘三百年一小战,五百年一大战’,早已大伤了元气,如果下山讨伐失利,那该如何是好?”古横将心中的担忧吐露出来。

    “这倒也是。”隗山山神四满低头思道,“如果我们冒然率兵下山,芒萮他们趁机抢占了山头,那却不是大大的不妙!”

    “我们如果下山平妖,料必芒萮他们不会趁人之危,大家毕竟都是华夏一脉,炎黄子孙,自然不屑干那小人的勾当,我是怕一旦有失,那就不好收拾了啊。”古横道。

    “古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量那些妖人又有何能!”大赫听说,愤怒不打一处来。

    “那些妖人,既然能打杀钟爷,又能放盅伤了神来,可见绝非等闲之辈,这正是我为什么犹豫不决的缘故啊。”古横目露忧郁。

    “那——依古爷之见,就这么算了?”四满颇为不满。

    “打死打伤我不姜山的山神,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是如今山海大乱,黄帝陛下早有旨意,守好道场,不得生事,因此以大局为重来看,我还是决定先下山与他们交涉一番,如果能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化了这场干戈,这事就暂且忍了;如果不能答应,我们就再商量一个周全的法子,讨伐他们不迟。”古横思虑再三,最终下定了主意,然后吩咐道,“赫爷,你就留在此处照顾神来,请满爷随我下山一趟。”

    “还是满爷留在此处照顾神来,我随古爷下山!”大赫急叫道。

    “不必!你的脾气比神来好不了多少,若是下了山,少不得胡言乱语,多生事非。”古横说过,提起混元棍,招呼一声四满,大步出了庙门。

    大赫万般无奈,觑着二神远去的背影,吹胡子瞪眼,心有不甘。

    ******

    淤曲支命一干貙兵清理了战场之后,便率领三大摩介返回了驻军府,向曲易说明了此事。

    曲易听说惊动了此处的山神,并有两位下山来滋事,一个被打死,一个遭逃脱,他虽有些吃惊,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命令众人加紧督促黄金淘炼和运输之事。

    恰在此时,有哨兵冲冲来报道:“禀报大呼图,门外来了两个凶神恶煞,自称是此处不姜山的山神,要求拜见大呼图,正被兄弟们阻挡在驻军府外,请大呼图定夺。”

    曲淤支听报,忽地从座椅上跳将起来道:“定是那逃走的一个搬来援兵,前来寻仇!父亲,让孩儿去灭了他们。”

    “慢着!当务之急乃是征集黄金,运往天都圣宫,不可节外生枝!还是为父亲自去会会他们。”曲易说罢,遂率曲淤支等众直出了驻军府,来到了府门之下。

    那五头獏兽时刻不离曲易左右,随行至府门下,分两厢排开,伏卧在曲易身旁。

    果然,在残垣断壁的街道上,屹立着两位非常人物:一个头生牯牛角,手提一根混元棍;一个头生犀牛角,右手合握子午钺,相貌奇特,威风凛凛,正是南漂山山神古横和隗山山神四满。

    曲易才要开口问话,曲淤支已撩步上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想干什么?”

    “我乃此处不姜山众神之主古横,特为属下之事而来。”古横不慌不忙,微微作揖。

    “原来是那两个的主子!”曲淤支傲慢道,“你属下的事,怪不得本座,是他两个故意来此挑衅所致!”

    “我并无责怪之意,只求归还属下遗骸,然后赠我些解蛊之药。”古横强忍悲痛道。

    “哈哈哈哈……”曲淤支见古横一副懦弱模样,不禁一阵大笑,“被打死的那个早已扔到江中去了,你要尸体的话,就自己去江中打捞吧。至于解蛊之药,本座没有!”

    “这天下炼蛊,必配解药,怎地没有?莫非你不想拿出来!”曲淤支傲慢无礼,隗山山神忍不住怒火腾起,恶狠狠道,“你们打死打伤我不姜山山神,爷爷本想率兵下山来剿灭了你们,只是山主宽宏大量,不愿大动干戈,这才暂时留下你们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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