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11-05

    “小侯爷!”

    见南宫热河急匆匆而来,白炎将手中长枪一抛,接过白泽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一把,道:“嚎什么,我还没聋。”

    南宫热河本来一脸急切,却被这人一开口便哽了个囫囵,心有不甘,双眼圆瞪的看了他半晌,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栏杆上,眼一翻,撇开了头去。一看他那副模样,白炎忍不住一笑,走过去用手臂一勒他的脖子,道:“说,什么事。”

    “你这臭脾气不改,以后我听到什么都不会来告诉你了。”话一说完便觉不对,怎么听着自己像那街市老妇一般,喜欢八卦事情,果然一回头看那两人挤眉弄眼笑得难耐,南宫热河愈发火大,将那人的手臂一推,霍然起身道:“自己去宫里打听去,是有关公子的事情。”

    话音刚落,那本还笑着的男子脸色骤然一变,拔腿便往外奔去。

    瑕怎么了?莫非是有关于追捕他的消息?

    白炎心急如焚,恨不能一步到达皇宫之内,到了宫门,正撞上了准备入宫的刘劭康。

    “小侯爷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事?”

    从前听皇上说此人极为低调,本还存着好感,然经过苏怡一事之后,发觉这人十分可疑,白炎已有了防备,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成乐那个只会做坏事的小儿,自然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锋芒,攻其不备方能出奇制胜,他对刘劭康虽已起疑,却不能让那人对自己心存芥蒂!

    “王爷安好,白炎有事要进宫去,王爷也是要进宫么,王爷先请。”脸上浮着笑意,白炎让身站在了一旁,刘劭康见状微微一笑道:“今晚上咱们还有个约,小侯爷可别忘了。”

    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这政王为何总是流连在藏珍阁中,若说看宝物,他也是个堂堂王爷,会有什么东西没见过,却为何这般执着,似乎,倒像是在这藏珍阁中找什么东西。

    心中暗自一紧,白炎声色不动的一拱手道:“自然,今夜陪王爷看咱们大晋手中后一批前戍的古物,白炎会按时到达,王爷先请。”

    刘劭康闻言一点头,带着邱壑与墨渊扬长而去,墨渊经过白炎身边时微微一顿,只是一个细小的停顿,却让白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政王的两个手下一动一静,那叫邱壑的性子较为外向,而这个墨渊,却似乎……

    宣和殿内此刻正剑拔弩张,气氛十分凝重,因相国府追捕冷公子及其余党,将整个大晋闹得纷纷扬扬,地方上的势力本就良莠不齐,有许多地痞赖充数其中,烧杀抢掠,残杀辜百姓,闹得人心惶惶,御史大夫苏品拓上折子要求整顿军纪,又劾了一批官员,相国武凡中却不以为然,认为事有轻重缓急,当下主要的,便是将冷公子抓捕掌控,将其势力摧毁殆尽。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臣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军队之中或许会有浑水摸鱼之辈,然岂能如此便因噎废食,冷公子势力存在了这么多年,若不能肃清,当可动摇国之根本,将来死的,便不止这一点点百姓而已了!”

    “相国大人――”苏品拓怒目以对,冲着武凡中大喝道:“蝼蚁亦能撼树!区区一点百姓的性命若不能受到重视,长此下去,闹得天怒人怨,若百姓将矛头对准朝廷,岂不是加助长了冷公子的气势!”

    “御史大人有些杞人忧天了,这么一点百姓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比起冷公子将梁周仁等人一百颗人头送到栾东郡衙比起来,百姓根本就是羊圈内害的羊,那凶残度的豹子才应是咱们该去提防猎杀的猎物!”

    “九原战乱未平,相国大人不觉得如此手段强硬的抓捕只会激起大的反抗么?外患堪虞,却在百姓中掀起轩然大波,本官当真怀疑相国大人其心为何!”

    “苏品拓――”

    “哼!”见大殿之上那人眯着双眼,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之中不说话,苏品拓强压下心头怒火退到了一旁,李宗治这才直起身子,唇角微微一扬,笑道:“都闹够了?”

    武凡中一见那人气场不对,也向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去。

    面前这个已经不再是当年任自己揉捏方圆的几岁孩童了,如今的他虽依然夜夜笙歌,然那种强势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他是在韬光养晦,等待崛起的那一击!

    “似乎的确是闹得太大了,虽然冷公子势力需要打压,但百姓的性命也不能罔顾,这次负责的是那些人,苏卿将完整的名单给朕呈上来,朕要瞧瞧,武相近忙九原补缺之事,或许会有疏漏,百姓是国之根本,求的,不过就是个安居乐业,所以时局稳定当是首要的。”李宗治说完一顿,又道:“飞云已经离京了吗?”

    “是。”武凡中微微一拱手,回道:“前几日已经出发了,臣谢皇上给小儿锻炼的机会,飞云定会加倍努力,报效朝廷,为皇上分忧。”

    “那就好,战场上刀剑眼,武相却身先士卒,让飞云上阵杀敌,朕又岂能视你们父子这一片忠心!哈哈哈哈――”

    “皇上,午时了,皇上也该用膳了。”宗然在身旁轻声提醒道,李宗治闻言点了点头,袖袍一挥,道:“朕方才说的事,苏卿办妥之后呈上来,朕会酌情处理,武相这些日子太忙,也早点回去歇息,去吧。”

    白炎正在御花园中窜着寻找莫寒,没料刚转过角门便迎头撞上了李宗治,他倒是身子一转便想逃跑,那人已在背后冷哼一声出了声。

    “朕让你陪人,你四处的窜什么!”

    白炎讪讪的回过了头,嘴角撇了撇,然后磨磨蹭蹭的磨到了李宗治面前,一拱手道:“臣见过皇上。”李宗治一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不禁头疼,瞪了他一眼,然后抬步,道:“陪朕去用膳。”

    “刚吃完。”

    “你――”

    李宗治气结的一瞪,大声道:“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又看了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忍不住胡乱的一挥手,道:“罢了罢了,看着你还吃不下。”说完将手一负,气冲冲的往前走去,白炎吐了吐舌头,在身后道:“臣恭送皇上。”

    回过身,便见莫寒站在不远处叹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又何必处处抵制皇上,你当初跪在轩城殿外两天两夜明心志,抗拒他的安排,他身为主子居然退让已经实属难得,切不可再得寸进尺,挑战君威!”与白炎在御花园中且行且说,莫寒不担忧的对那人道出了心中所想,话语恳切,又带着一丝兄长般的语重心长,令那人心头一热。

    “白炎也知自己这般不对,可是,却实在害怕听到他口中再道出那般话语,莫大哥,你是知道的,要我将手中利刃对准瑕,我做不到!”

    “所以你便宁愿自己受伤,唉……”莫寒摇了摇头,实在为他二人这份情感感到力,侧目见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相府派到栾东追捕冷公子党羽的梁周仁死了,栾东马场是瑕手中产业,这次也在名单之上,那马场当家的叫周复,据说是归顺了梁周仁,与他一同诱捕了栾东附近的一些人,然几天前,栾东郡衙来报,梁周仁并手下一百人的头颅被人送到了郡衙之内,栾东马场一夕之间化为了灰烬,什么都没留下,马场内的人与梁周仁余下的几百手下销声匿迹,似乎皆已被诛杀,尸首随着那硕大的马场一并化为了灰烬。此事如今已经传遍朝野,说,是冷公子在肃清手中叛逆,所以如今那些受不了酷刑,归顺了朝廷的人皆终日惶然,而那些还在坚持着的人则士气大振,如今这大晋上下暗流涌动,内忧外患一触即发,当真让人难安,你终日里不问世事,所以不知道罢了。”

    听得莫寒此言,白炎闭上双眼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叹息,道:“我早知他必定不在谷中了,却没想……他的身子未好,如今被如此打压追捕,却又要承受多少压力,我真恨,恨自己不能在他身边,恨自己食言,未曾回到他的身边去!”

    “白炎,不是莫大哥不明白,而是,你与瑕这情,只怕终还是――”

    “莫大哥!白炎有事,先走一步。”不愿听那话语,白炎急步一退,返身便走。

    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我孟白炎却依然求上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有机会再见瑕,论将来结局怎样,我都要陪在他身边!

    生死与共!

    “哥哥点,公子身子好烫,奚昊公子的药丸是医心疾的,对这发热不管用,咱们到了镇子才好抓药。”

    “你先给公子搭上湿巾,到前方小镇估计还得一个时辰,驾――”弓扬起缰绳,拼命策马狂奔,马车在雪地上碾过,向着前方疾驰。

    瑕躺在马车内,双颊红得像火,纵然弦伊一直给他喂水,却依然干裂了双唇,双眼是若了一层轻纱,迷离之极。

    “公子可还好?要不要再喝点水。”弦伊将他的身子微微竖起,垫上软枕,因为知道公子身子不适,所以在离开栾东时换了大马车,里面十分宽敞,又怕颠簸令他难受,特意铺了厚厚的褥子,纵如此,看他现在这模样,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公子在找什么?”发现瑕一直伸手摸索,弦伊忙靠过去轻声问道。

    “白炎给我的信呢?”

    那信已经到手数日,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离别,让他失去了看信的勇气,而现在,他却只想要将那信抓在手中,就算只是那人的字迹,都能给他莫大的支持。

    弦伊鼻间一酸,返身去车壁角的包袱拿出了那封信,瑕伸手接过,却并不打开,只是紧紧的握住,然后贴在了胸口上。

    “公子若实在想小侯爷,便打开信看看,何必如此苦待了自己。”弦伊一看他那模样,终忍不住轻声一抽泣,落下了泪来。

    瑕没有说话,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了,瑕便再勇气离开他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掌握在瑕手中,瑕怎能如此自私的为自己去争取一切!

    滚烫的身子慢慢蜷缩,整个人若飘在云端般虚浮,眼前忽明忽暗,一切似乎都成了幻影,唯一真实的,只有手中那薄薄一页信笺,和那个叫白炎的男子!

    ――――――――――――――

    “为瑕,纵倾尽天下,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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