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10-11

    眼前模糊一片,耳边的说话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苏当家的醒了。”

    确定是有人在与自己说话,苏永裕拼命的睁开了双眼,然后看见了鸿达与刘恕。

    有些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苏永裕突然想到了自己当时看见的那人,那张脸是武飞云没错,可是那声音,那名字……

    “公……子……公子……”

    飘忽的声音从干涸的唇中发出,鸿达慢慢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苏永裕嘴边,听着他口中的呼唤,然后锁着眉头望了望他,道:“苏当家的,可是在找那瑕公子?”

    苏永裕点点头,想要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只好用抖索的手抓住了床栏,使劲的憋出了一句话来:“公子……人在何处……”

    “瑕公子没有跟咱们一起出来,你的伤势太重,武飞云又在大肆搜捕,所以我们一救出你便离开了。”

    苏永裕听完双眼一闭,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鸿达见状踌躇了一下,与刘恕交换了一下眼神,刘恕回身对着门边的手下道:“你们先出去,将门关上。”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鸿达坐在了床边,想了想,才道:“苏当家的,那瑕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苏永裕的双眼突然一睁,望了空中半晌,才转头看向了鸿达和刘恕二人,带着一种震惊与疑问。

    “你们……竟不知他是谁?”

    鸿达二人皆有些不安,从苏永裕的神情来看,他很吃惊自己等人竟会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是因为那人的身份特殊,还是,他与大家有着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冷庄主……难道从未提及过此人?”看了鸿达与刘恕的神色,苏永裕一瞬间明白过来,他先是有些发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是谁……他是谁……我就知道,就知道,冷秋之哪冷秋之,你好啊――”那笑声带着一种嘲讽,又夹杂着一丝怒意,苏永裕说完这话突然一阵猛咳,鸿达忙返身倒上一杯热茶,道:“苏当家的别激动,有什么都慢慢说。”

    苏永裕冷笑了一声,由着鸿达给自己喂了水,平复了咳嗽,躺下身子,呆了半晌,才道:“你们这次到金翎,定不是为我而来。”

    鸿达放下杯子,与刘恕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们奉命而来,当时苏当家的还未到金翎城中。”

    “所以,你们的目标是瑕公子是吗。”

    “是!”鸿达老实的答道,他知道自己若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就不能对苏永裕有所隐瞒。

    “若人找到了,要怎样。”苏永裕继续问着。

    鸿达想了想,道:“庄主说,将他带到丹阳。”

    “哼。”又是一声冷笑,苏永裕带着怒意看着鸿达道:“那你们为何却没有抓住他?”

    “我们……”鸿达被他的话语一梗。为什么?因为,自己发现凭自己根本抓不住那人!他的轻功如此高,金丝本是柔软之物,在他手中却刚猛异常,自己毫不怀疑那根金丝可以不吹灰的绞杀他人。

    苏永裕瞥了他一眼,低低笑了起来:“金丝虽软,却能绞杀他人于瞬间,他自小便沉浮于权势斗争,计谋超群,他的对手皆是有权有势地位超凡之人,他能够在其位谋其事,十多年来稳稳而立,冷秋之以为,凭你们几人便能抓住他吗?”

    鸿达与刘恕越听越惊心,他们的心底已经渐渐有了怀疑。可是,那瑕公子如此年轻,虽然传闻的那人年纪也不大,但是……

    “不会……不会……”鸿达摇了摇头,口中喃喃否认着,苏永裕却双眼不转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他便是咱们所有人的主子――冷公子!”

    刘恕的身子向后一晃,鸿达则霍然起身,转身便走。

    不会的,若他是冷公子,那么,庄主要自己带人去做什么?

    船依然在江面缓缓行驶,鸿达与刘恕坐在船头,默默的望着江面,神色茫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是冷公子,他竟然是冷公子!那么,他便是庄主的主子,整个反晋势力的高领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庄主要自己带人去抓他?!

    “我们……似乎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刘恕喃喃低语着,然后侧目望向了鸿达:“鸿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庄主没有告诉我们那人是谁,可是,他若是冷公子,便是我们不能背叛的人,我们又该怎样向庄主交代?”

    鸿达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去向那人交代。可是,自己虽然与那瑕公子接触不多,然从此次劫苏当家的一事上,自己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他的那种睿智与魄力!运筹帷幄,谋后而动,才能出奇制胜,以少胜多!

    自己能够跟随如此一人,是否应该感到荣幸呢!

    已经两天了,皇上为何还是没有召见自己?

    满桌子都已经堆满了那人写的字,有些十分工整,而有些却潦草异常,一如他变换不定的心情。

    “呼――”身子趴在桌面,下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吹动着额前散落的发,此刻的白炎已经聊得要发疯。门响了一下,他知道是绿萝来给自己送吃的了,却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于是将头整个埋进了纸堆中,瓮声道:“我要吃狮子头,宫里这御厨做得不好吃,玉楼东的好吃,你帮我去向皇上告个假,我吃了就回来。”说完将头从纸堆里抬起,冲着绿萝一笑,绿萝一看先是一愣,然后笑得直不起腰来,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道:“小侯爷赶紧洗把脸吧,一脸的墨黑。”

    白炎这才发现自己刚写的字墨迹未干,想来这一趴已经将脸染了个遍,也不以为然,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道:“反正没人看,我画个大花脸还能吓吓每晚在此绕梁的鬼魂。”

    已经掌灯十分,天色暗淡,白炎边说边抬头向上看,绿萝被他说得有些发怵,也不敢抬头,到了桌旁将纸张推开,打开食盒将盘子放好,然后忙不迭的便往外走:“小侯爷慢用,奴婢等会再来收拾。”

    待绿萝将门关上,白炎才抬头向上嘘嘘吹了两下,一道身影从屋檐上落下,着地之时恨不能一拳将他打死。

    “你是存心让我暴露是吗。”南宫热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向着那人一丢,然后拭去了额角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将那纸包层层剥离,看着里面金黄的烧鸡,白炎笑道:“还是外面的东西好吃,这御膳房华而不实,吃得我没胃口了。”

    南宫热河见他吃得欢实,心底那怨气突然便没了,伸手倒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你给公子的信已经让人马加鞭送去金翎了,皇上现在将你禁在这里,便当是为了公子,你也需忍耐。夫人昨日来信了,说。”回头看了看,南宫热河压低声音道:“公主过不久便要生了,咱们现在做什么都要低调一点,省得惹了麻烦,累及了成乐。”

    手中一顿,眉目之间有了一丝欣喜,嘴里还塞着鸡肉,那人却愣愣的坐了半晌,才又嘿嘿一笑,嚼动起来。

    佰茶要生了!弓要做爹爹了!

    一丝轻微的响动令莫寒警惕的回过了头,他扬手制止了身后的队伍,然后侧耳倾听。

    弓的身子紧紧伏于琉璃瓦砾间,屏息静气,不敢动半分。

    莫寒就在下面,自己根本法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潜入藏珍阁,已经几日了,都因他的巡视而令自己法动手。虽然知道这种场面迟早要来,可是,在皇宫之内与他动手,却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公子的信来了多日,后一尊朱雀尊的画像如今已经一清二楚,自己现在只需在这大内皇宫将之找出就行。可是,说来容易,御林军如今在那二人手里崛起,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若是有准确的地点或许还可一试,若要细细寻找……

    凤眼微扬,眸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光芒,莫寒突然抬步向前走去,身后的御林军见他离去,忙疾步跟了上去。

    弓微微舒了口气,他知道今夜又不能行动了,莫寒是何等人物,若自己现在进去,定会被他堵住。

    纵心有不甘,却知自己贸然闯入对寻找朱雀尊并益处,弓慢慢直起身子,向后一个翻越,远远而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觉身后有人紧随,弓顿住步子,指间寒光一闪,然惊蝉尚未发出,他便生生收住了势头。

    莫寒站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一身铠甲渐渐被大雪覆上了白色。

    “弓!”

    弓有些奈的将面纱拉下,对着莫寒一点头,道:“莫大哥。”

    “论这宫里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不要再来,否则下次见到,我会动手!”

    “谢莫大哥提醒,但这宫里有件东西却是我家公子势在必得的,弓法答应你任何事情,下次再见莫大哥不必手下留情!”

    “莫寒言尽于此,你以后再潜入宫中自己小心。”

    弓没有再说话,只将双拳一抱,莫寒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的欲言又止,然道不同多说益,只好返身一跃,离去了。

    呼――

    口中轻轻舒了口气,弓仰起头,望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慢慢闭上了眼睛。

    公子,咱们与他们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论有多不愿,却依然可奈何,公子,若是你,你会怎么去做?

    “公子?公子。”弦伊站在门口细细听了一会儿,发觉门内并声息,只道是自己方才听错,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房去。

    屋内漾着暖意,远远的亮着一盏烛火,只因怕扰了那人的睡意,所以烛芯剪得极低,那床上的人儿却并未睡下,而是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的咬着下唇。

    痛!

    从晚上开始便渐渐蔓延的疼痛到了此时越发鲜明,虽然奚昊曾经说过,大剂量的药物会刺激穴位产生疼痛,自己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种痛感袭来之时,自己却依然忍不住了。

    额头渗着细汗,因怕抑制不住出声,所以唇角被咬得死死,瑕蜷缩了一会儿,发觉疼痛缓解,才慢慢的躺下身子,用被子将已经湿透的身子裹紧。

    不能让大家发现这反应已经开始,否则他们都会跟着不安。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将手中的簪子握得紧紧,贴在了胸口。

    白炎,瑕在等你,你何时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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