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08-21

    弓的身子恢复很,在得知公子为救自己,将唯一一颗解毒丸给了自己之后,他的心中很是不安,公子身子弱,其中大的原因,是他每日都饮少量的毒药,以便身体对毒性产生抗性,然,毒药毕竟是毒药,长期蓄积,其结果谁人能够预料。

    弓站在公子面前,没有说话,公子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已经将他感激之语堵在了唇边,公子的救命之恩,又岂能用言语便能报答,弓将那份感激深深埋藏,他日就算公子要弓之性命,召唤弓也眉头不皱!

    “这一耽误,竟然已到了四月了,看来我们得程了。”瑕公子喃喃道,离开,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是否依然先去东都。”

    “东都势在必行,赫博多进犯白山,东都必定有所行动,赵括将军被扣留,九原要易主了,这大晋,已经风起云涌,我们,需等待!”

    “然郑太子那边……”

    “我已经吩咐冷二叔依计而行,此刻郑的局势尚算稳定,郑渊主当年也是一代英豪,虽然现在身体不济,但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依然不敢造次,郑太子亦然不是泛泛之辈,五年前瑕曾与他匆匆一面,那时的他,尚还是众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却已经步步为营,精心布棋,暗蓄势力,当前太子因谋反一案被拉下马,他便一跃成为了晋太子,在人前一副软弱可欺之貌,背后却有指点江山之气魄。”瑕嘴角微微一勾,垂眸笑道:“若我能早些出生,依我娘的个性,我的命运必定亦如他一般,我娘常说,可叹她自己生为女子,若为男子,大戍,又岂可轻易被晋覆灭,她说那话的时候,那份气概,又岂是男子所能及,瑕铭刻于心,从不曾忘!”

    “冷妃当年随老将军征战沙场之事迹,曾在大戍广为流传,三岁黄儿亦然口熟能详,却叹皇上重奸逆,近小人,居然将老将军斩杀于阵营之前,致使广陵侯李钰一路挥军而入,势不可挡,终……”

    “我娘从那时便知大戍气数已尽,她呆在冷宫,孤独度日,暗地却联络了家族旧部,以防灭国之时命丧东都,果然不久李钰便攻下了东都,那时,瑕尚在娘的腹中,若不是召唤氏族拼死相助,恐瑕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弓的心头一动,那连天的战火仿佛又回到了眼前,自己的父母将尚在襁褓的妹妹交付手中,决绝而去,那时自己几岁?六岁哪,连是非都尚未分明,自己站于父母身后声声呼唤,那种歇斯底里,在那片战火中显得那么力,妹妹在怀中哇哇大哭,自己抱着她,从日出站到日落,终明白了父母已经不会再回来,死亡,一路的死亡让那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自己在死人堆中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那心中却充满了固执与执拗,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记得的,只有自己和妹妹的名字。

    “我叫召唤弓,妹妹随母,叫秋弦伊,为戍者,血溅城墙,退而进,是为大义者。我叫召唤弓,我叫召唤弓……”

    “公子,哥哥,来吃糕点了。”一声俏笑,弦伊手端糕点而来,思绪被霎时拉回,臻首望去,妹妹充满笑意的脸就在眼前,这种安宁与幸福,便是自己所向往的,回眸去看瑕公子,那脸上,却依然痴痴的想着什么,看着看着,便不由涌起一丝疼惜,公子哪,那肩头负重,你又何时能够放下,何时,能够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

    “瑕——瑕——”

    弓与妹妹对望了一眼,奈,这主,又来了。

    小侯爷兴冲冲走来,瑕公子双眉一皱,抬脚便走,小侯爷轻身追来,掠到面前,瑕猝不及防,一头撞上,小侯爷伸手扶住了他的双肩,瑕抬起头,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小侯爷,纵脸皮厚如小侯爷,也不禁讪笑着用手指挖了挖眉头,掩饰那小小的得意之色。

    “你一个堂堂小侯爷,整天往这烟花之地跑,成何体统,也不知道避讳。”

    “为何要避讳,我是来看你的,他人怎样看我,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上次跟你说,寻个落脚之处,离了这冷香楼。”

    瑕公子垂下眼眸,不去看他:“我,不久便会离开这里。”

    小侯爷一愣,心头泛起慌乱,嘴上却道:“是该离开这里,我去看过房子。”

    “小侯爷——你明白瑕之语,不必装糊涂。”

    “我不让你走。”那口中霸道,伸手抚住那削瘦双肩,头微微垂下,紧紧盯着面前之人。

    “强求不得!”瑕口中丝毫不让,小侯爷脸色渐渐泛白,连一旁两人都不忍面对,别过脸去。

    “今日是上巳节,陪我,行吗。”口中恳求,瑕轻叹一声,道:“何苦。”

    弦伊站在镜旁,细细梳理着公子长发,将青丝缕缕挽起,镜中人儿风华倾城之貌甚女子,若真是女儿身,此姻缘,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然……

    “公子,上巳节是什么节日?好奇怪的名字。”

    瑕本陷在沉思之中,听弦伊问话,回过神来,抬眸去望桌上铜镜,那镜中的人儿与自己面面相望,同样的勾着苦笑,含着可奈何。

    心头渐渐泛起了酸楚。

    “三月初三,上巳春浴日,诗经有云: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瑕公子口中喃喃。

    “以芍药为信表达爱意,此节……”弦伊呆住了,公子却痴痴然望着铜镜,再不答话。

    轻柔的脚步踏出,小侯爷回身,就此呆立。

    瑕公子以女子身份入这冷香楼,自然不能以男子身份出去,青丝织挽,素颜而出,却眉不画自黛,颊不擦自粉,唇色如桃,双眸如波,一条薄披风遮住身躯,一方素纱拉过,挡住倾城容颜。

    “走吧。”从身旁擦肩而过,瑕没有回头,小侯爷心头一酸,双手紧握,怔怔然站立,许久,才疾步跟去。

    “小心跟着公子。”弓细细叮嘱妹妹,弦伊一点头,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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