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兽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疲倦之色彷彿更加浓了,许久之后,仿佛带着一丝自嘲,抬起头,缓缓看向女子,说道:“我那时虽然不是人,却也是受不了寂寞的。”
    那女子又是一阵沉默,彷彿也有些吃惊,过了半晌道:“你今日怎么看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时空兽肩膀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剧烈的咳嗽声,面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只是,他的脸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的眼中,什么都是不在乎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迷离道:“你见过快死的人,能和平常一样吗?”
    那女子冷笑了一声,而后面无表情,漠然的回道:“但你不是人!”
    时空兽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转过头,看向黑暗中的某一处,随后又看向何一诺的方向,似乎他能够看到处于虚空状态的何一诺。
    最终,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火盆上,火焰摇曳,将他的面色照得明暗不定,而他所有的神色也在火光的映衬下,隐藏至深!
    “哼,你以为你对我很了解,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
    时空兽的话语中不带着任何的情感,便如冰冷无情的异类,只是,他却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人!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拔高,似火龙无声的一记咆哮,然后缓缓落下,周围地面下的千百幅奇形怪状的图案也缓缓落了下去,光芒黯淡,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火焰退回到火盆中,化作普通的火光,周围一一暗了下来,只有火盆周围还有些光亮。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许久之后,那女子轻声问道。
    时空兽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看去彷彿越来越是疲倦,慢慢举起了手。
    火光中,他的右手手腕上,皮肤彷彿都失去了光泽般灰暗,隐隐的,还有一条暗红色的血脉隐藏在手腕肌肉里面。
    时空兽看了那条气脉片刻,摇了摇头,轻轻用手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片刻之后,手腕上缓缓现出了一道口子,然后慢慢溢出了一滴血。
    鲜血!红色的鲜血!与寻常人几乎没有两样,只不过,却显得有些格外的鲜艳,似乎,它承载着太多的希望与不甘。
    “这怎么可能??”
    黑暗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太过惊讶,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半晌之后,她才似回过神来,愕然道:“你,,,你竟然变成人了!”
    时空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那样沉默的笑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苦笑,还是欣慰的笑。
    “难怪,我心里一直都在奇怪着,你本是禀天地戾气所生,起源于创世之际,本当是不死不灭之所在,当初即便是创世两大守护者也无法耐你何,却不想如今怎的会受此大创。”
    “原来你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你向来讨厌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不知道是觉得太过荒诞,又或是难以自制,竟是笑了出来。
    时空兽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手腕上那滴红色的鲜血,眼中闪烁的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情感,似欢喜,似悲伤。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人,,,”他疲倦的微笑着,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似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复杂情感。
    “我能到这世间,有我神志明识,不也是人之所为么?”
    那女子一怔,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时空兽缓缓抬头,望向那火盆中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在这黑暗与光明交替闪烁的地方,彷彿又回到了过往悠悠的岁月里。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未有身体,只是在恍惚之间,那个女子彷彿注视着我。”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成形,终于也知道了原来她是一个人类,她是须弥国度的法师,曾隶属于灵族十三法师之一,她的名字叫做雨暇!”
    说话间,时空兽似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何一诺的方向,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只是,此刻的何一诺乃是虚化的灵魂出窍的状态,常人根本无法看到他的存在。
    而后,时空兽将目光转移到了黑暗中的那一个角落,而在那个角落中,穆冰语的身躯安静的躺在那里。
    此刻,那个相貌如银银的女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时空兽的眼光中,温柔慢慢占据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也望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目光渗透,仿佛穿越了古今,超越了时空,一直到那灭生之海的最深处。
    曾经,那里是一个繁荣至极的国度,叫做“须弥国度”,它是灭生之海的传承所在,也是灭生绝对的巅峰。
    在那里,或许也有个曾经的灵魂,在静静聆听,聆听着那一段不为人知,深埋在心田的过往。
    “我乃是天地戾气所化,集万物之大成,诞生于创世之初,是万灵崛起时遗留的产物。”
    “我本是一团无形无意之物,超越自然,却也生活在自然之中,并藏身于灭生之海的极度深寒中,不死不灭!”
    “那个时候,须弥国度已经问鼎灭生,是一个无敌的存在。雨暇作为须弥国度的法师,自然也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地位。”
    “后来,身为须弥国度国法的雨暇,隐瞒众人,以强大的法术,收化灭生之海所有的天地戾气,并从中提炼精华,造出我来的。”
    时空兽淡淡的说着,这个曾经迷惑千万年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何一诺安静的聆听着,原本他对于时空兽劫走穆冰语一事充满愤恨,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的愤恨竟莫名的消失,似乎,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只是,我的出现并没有被须弥国度的众生所接受,尤其是那些曾经跟随国主创立须弥国度的开国元勋,居高自大,目无他人,一心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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