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颌首,对方惜的回答还算满意,点点头:“好。”
    不过,该怎么交代差事,就不是当王宁道面了,转身说着:“来使辛苦了,赏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王宁道有点无语:“谢钦差大人赏!”
    说着,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方惜向张岱告退,也出去。
    外面风一吹,方惜涨红了的脸才慢慢缓和下来,看着不明显了。
    沿着走廊走了几步,这是一片假山池塘,却无人声,只在走廊尽头处,还有人等着,是那个九品官使者。
    方惜看向王宁道,发现送信的王宁道转身看来,显然也在等着自己。
    方惜就走了过去,问王宁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
    这时周围没旁人,低声说话,远处的人也听不清。
    王宁道见方惜虽是看着像是冷静了,但脸色变得铁青,到现在也没缓和,这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很显然,方惜年轻气盛,被信里的内容气着,看着冷静,实际上更愤怒了。
    一瞬间,王宁道突然之间理解,为什么朝廷科举,要“老成”了。
    遇到这种年轻人,就类似于靠在火药桶前,谁也受不了啊!
    王宁道小心翼翼地说:“方大人,下官来之前,余大人曾叮嘱过下官,让下官见了您,给您带一句话,那就是……请您一定要冷静。”
    “冷静?”
    听到这话,方惜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他嘶哑着声音,脸颊上肌肉都在微微跳动,像在是在讥讽,又更像是在自问。
    “被人玩成这样,我还怎么冷静?”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
    这也是方惜看了信,愿意给张岱做棋的原因。
    他与余律这次办的差,简直就是丢了大脸!
    余律还差点因这件事丧命,被人玩至此,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人,就不可能不心生恨意!
    是,余律的确是命大,没有被那些人所杀,但也因此吃了大苦头,受了重伤。
    但凡有个万一,两人就要阴阳相隔了。
    而对方这么做,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呵,这太小看自己,自己即便怒了,也不是对方手心里的玩具,怎么可能被人肆意玩弄,任由揉捏?
    这一局,自己必须要扳过来!
    这口恶气,自己必须要出了!
    就连仇人,自己也要亲刃之!
    方惜的这副表情与态度,让王宁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下来,二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情,身份低位更是有别,王宁道想劝说什么,也无从劝起,也没这个立场去劝。
    沉默了会,方惜就对王宁道说:“你回去回话,就说我方惜,为公为私,都愿意当这恶人!”
    “这差事,我还非办了不可!”
    说着,就吆喝一声:“来人!”
    “方大人!”由于已经有吩咐,随着方惜的一声吆喝,立刻有甲兵涌了进去,总数有二十余人,个个披甲按刀,已是肃杀一片。
    “方大人!”王宁道下意识要唤住方惜,方惜抬起头没有说话,甲兵的反射的光,照在他清秀又冷峻的表情上。
    王宁道看了看方惜的神情,嗫嚅了一下就住了口。
    这种神色,是自己怎么都劝不住了。
    见着无话,方惜再不犹豫,厉声吩咐:“第一条,你们立刻每个出一人,每个点十个衙差或厢兵,按照名单,围住各个府邸。”
    “是”
    “先不要捕人,让他们听候处理,等我到了,再一一现场处理!”
    “是!”
    “谁敢趁火打劫,给我和钦差抹黑,我就敢请钦差下令,格杀勿论!”
    “是!”
    “谁敢玩忽职守,暗收贿赂,只要放走一个,就拿他人头顶罪!”
    “是!”
    方惜这次调度雷厉风行,院落一下变得一片森严:“至于他们,都是罪人,任谁敢于反抗,一律格杀!”
    “是!”
    方惜不再说话,起身便走,几个甲兵跟随,发出金属撞击声,更有人拉来了马匹,也给方惜牵来了一匹白马。
    飞身上了马,方惜直接驾一声,带着甲兵奔驰出去。
    “这……”
    王宁道还是知道点事,不由目瞪口呆。
    以前方惜性格直爽,被人欺负,现在变了许多,看起来是进步了,可是如果目标错了,越进步错的越多啊。
    “唉,连累了我也必须跟上……”
    无论知府柴大人还有太孙是什么意思,无论张岱和方惜又有什么后续打算,自己不能真的在这里只送了信就回去。
    方惜的反应,自然是重中之重。
    并且一个合格的使者,不仅要做到上司交代下来的任务,若时间来得及,能办到的情况下,必须收集一些相关情报,回去时才能有的放失。
    王宁道到底还是追了上去,但有一个问题,他是架牛车过来,自己并无马匹,跟随着一起过来的人,他快速扫了一圈,不知是不是被门口的人带去其他地方休息了。
    眼看着方惜的人都已跑远了,他竟只看到自己来时乘坐的牛车,唯有那辆牛车笨重,车夫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待着。
    仓促之间,王宁道快步过去,直接就上了牛车,对着车夫说:“快!跟上刚出去的那些人!”
    车夫呆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是,就驾着牛车,朝着方惜飞驰而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牛车再慢,跑起来的速度也比人的双腿快多了。
    加上这个地方也不是大城,朝着方惜带着甲兵飞驰而去的方向追赶,初时已经看不到方惜他们的身影,但追了一会,就看到了前面的甲兵。
    甲兵都已经下了马,手持武器,包围住了一个府邸。
    牛车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王宁道从牛车上下来,没敢太靠近,但距一段距离,也能看清被甲兵围住了的府邸的情况。
    “这是郡尉府啊……”王宁道眼前一黑。
    郡尉是郡守左官,掌全郡军事,率守典武职甲卒,其权位颇重:“守治民,丞左之,尉典兵。”
    一旦有事,太守为郡将,郡尉为副将,史不绝书。
    不过前魏时,正规军就分离,郡县只有厢兵,权力大减,就算大减,也是掌治安捕盗之事,是正六品。
    方惜一开始,就直接动这人?
    这过于鲁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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