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历781年,佛罗斯特首都的春日庆典上,不止破天荒地燃起了大火,还出现了数百米高的海啸,铺天盖地,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拍下,瞬间吞没了整个首都。刹那间水火交融,跃动的明亮火光眨眼便被淹入幽暗水底,可谓是稀世奇观。

    首都里的人们只觉眼前一暗,便置身于水底世界,竟无任何不适。原本受惊的人群又变得热闹起来,好奇地指着头上映射下的粼粼波光。

    可包括白契在内的灵气使用者们可就没那么舒服了,沉闷的窒息感包裹住白契,水流拂过全身,耳朵也仿佛灌了水般听不真切,他仿佛又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种溺水的感觉令他慌乱不已,胡乱扑腾四肢,却发现自己毫无浮力可言,还是保持着跌坐的姿势。

    他伸手想扯掉袍子,却被一双细长冰凉的手按住了脑袋。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微弱的声音幽幽穿来,声音虽小,但在白契耳中却听得十分真切。

    白契僵住了,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他在哪里听过吗?

    不过既然别人这么说了,那他就乖乖听话吧。

    大概过了将近十秒,窒息感才如来时一样又猛然消失不见,被袍子罩住的白契满头问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用不着他自己动手,乌拉尼洛一把扯下袍子,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深蓝圣者大人?”白契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那瘦小畏缩的身形,还有蓝黑双眸下的黑眼圈,不是乌拉尼洛又是谁?“您怎么会在这里?”

    “从远海回来的时候…你师父让我来这里灭火……我感应到这里有令牌就决定先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深蓝圣者搭救!”

    乌拉尼洛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在白契听来和蚊子叫似的,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

    (深蓝圣者大人,您一个大老爷们,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啊?!)

    白契在心中默默流泪,却不敢说出口,心中暗暗嘱咐自己要注意听乌拉尼洛讲话,不然要是不小心无视了人家可就太没礼貌了。

    当然,白契后来才发现做到这一点有多么困难。

    “啊……”注意到面前的焦黑土地,白契才想起之前熊熊燃烧的烈焰。他指着前方的废墟,目瞪口呆,嘴巴半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嗯?怎么了吗?”

    “不是…我…那个,火呢?”

    “哦…刚才灭掉了。”

    “……就这样?”白契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肆虐了大半个首都、令巡逻员们苦恼的火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内被扑灭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环顾四周,才发现之前那个少年不见了踪影。

    “也没什么,我把火都扑灭了喔……你是在找之前的那个人吗?”乌拉尼洛向某个方向眨眨眼睛。

    “呃,算是吧……”

    “他没有我的袍子定住身,刚才被大浪卷走了……”乌拉尼洛的语气似乎过于淡定了,当时白契的窒息感可是实打实地让他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的!

    白契倒是很不淡定了,虽然灭火是好事,可是那些逃走的民众不一定被火烧死,绝对会被淹死啊!

    “那些普通人怎么办啊?他们都是无辜的!”

    大概是猜透了白契的心思,又或者是被质疑过太多次,乌拉尼洛十分熟练地解释起来:“我的灵气使用类型是【水】,那些水都是灵气所化,有很强的指向性,对除了火以外的物体和没有激发灵气的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委屈了那些混在人群中的灵气使用者们……”

    白契闻言嘴角抽动两下,得,虽然大部分人是没事,不过那些来此地游玩的灵气使用者们真是莫名躺枪……

    “既然这样,那大家应该被冲不了多远吧,但愿他们没事。”

    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壮观的场面,所以,在很多年后,他才偶然得知乌拉尼洛的灵气量是十三圣者中最庞大的,大到以化形为本的原都无法复制这份深不可测的灵气储备量,宛如真正的汪洋大海,不知其底,不见尽头。

    “既然没受伤,那就赶紧离开吧……”

    “圣者大人不走吗?”

    “嗯……我还得留在这里防止再度起火……”

    见乌拉尼洛慢吞吞地走开了,白契没听清他后来嘀咕了什么,也不在原地停留,急匆匆往回赶,刚才突然来了那么一出,黄毛小哥估计被吓坏了吧?

    他跑到半路,忽然在拐角处看到那个断了腿的青年正倚靠着墙壁,一瘸一拐往他这边赶。

    “没事吧?你怎么不往城外走啊,那有人接应避难的民众的。”

    青年挠挠头,尴尬回应:“我…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嗨呀!我要真出什么事你来了不也是送死嘛!来,我扶着你走!”这么说着,白契拉过他的手,扶住半边身子。

    “唔,也是,你们都是那个什么……能使用灵气的吧?哈哈,我确实帮不上忙啊。”青年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所以啊,遇到危险要先把自己藏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了那么久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司徒旭。”

    “哦,司徒旭……司徒?”白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氏,“这个姓在你们这很大众化吗?”

    “呵呵,是觉得耳熟吧?”虽然白契的问题有失礼数,但司徒旭还是笑眯眯地回答了他:“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跟了师父的姓,我师父是佛罗斯特有名的手工艺人,司徒越。”

    原来如此,白契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是在搜集佛罗斯特的资料时见到这个名字的。

    “难怪你手艺那么好!”

    “不,师父有很多弟子,我是最不入流的那个,否则师父走后我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田地……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刚才听之前那个人说,你叫……白契?”

    “不,我叫白,那人是乱叫的。”白契很果断地予以否定。

    “好吧,白,你也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仇家了,会用灵气的人就是不一样。”

    白契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他才不想有什么仇家,尤其当他还是个弱鸡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帮忙,随便来个喽啰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将司徒旭送到城外,白契还是打算回鹿家待着,于是告别了被守卫架走的司徒旭,一路小跑着赶往苹野。

    不过,在森林心脏与苹野间的一条狭长小土路上,白契见到了意料之外人。

    “鹿一雪?……你兄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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