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真黄对着那倚栏轻笑的赫连察察望了一下,然后又转头低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攥的玉瓶,没犹豫,错过望世香直接进了一处阁间。

    屋内鼾声四起,粗鲁的噪声更是震的红色帷幔飘飘跹跹。

    走到跟前,轻拨帷幔朝着里面仔细瞧了瞧。

    一个光头大汉!

    满头的伤疤已是结了痂,赤条条的躺在床榻之上,中间更是耷拉着一根“小小鸟”。

    看小鸟那萎靡不振的样,身为一名金丹期的老怪,这胎光元寿估计也没少被采,丢个十多年阳寿估计都是少的。

    而慧安这光头估计也是茅真黄这辈子见过最悲催的金丹期大能。

    也不知这腌臜不堪的修仙界,怎么蹦出个这么纯洁的货。

    他茅真黄心机在怎么多也只能在梁国的西北地烂着,而道生这徒弟不长脑子的都能修到金丹期。

    人比人气死人的年头。

    感慨了两句之后,茅真黄开始对着屋内一顿搜索。

    没甚的东西,一件破衣袍、一根与道生一般无二的竹杖,更是被磨的已经满是污垢,还有一个被破布包裹的盒子。

    而茅真黄找的就是这个盒子!

    拎起来这破盒子,茅真黄双眼就开始泛着一丝凝重之色。

    冷!

    冷的他灵魂更好似要冻僵一般。

    更是让他那颗平静的道心一阵气血翻腾,心神似被强拉硬拽进了一场修罗滔天的景象之中。

    “呼~~~~他娘的,阴物!”

    撒开手后的茅真黄好似被抽干了浑身精气一般,满头汗如雨下的萎靡在了地上。

    而他拿起盒子只不过一刹那的时间,三个呼吸而已。

    “怪不得当个宝贝似的,也确实是个宝贝。”

    缓了片刻后的茅真黄趴在地上在看向这个盒子已经不敢轻怠,这似乎是一件重宝,一件会让化神期老怪都关心的重宝。

    但重不重宝的不关他屁事,他来此的主要目的是活命!

    在赫连察察的阴谋诡计当中,找出一条活着出此地的生路才是他要干的事情。

    感觉缓过来的茅真黄起身走到呼噜震天响的慧安床前,将手中的小玉瓶打开后,在其人中穴位置就倾倒了一滴液体,然后转身在书桌上抓了一个镇纸,挑着这个盒子就出了阁间门。

    玉瓶是赫连察察给他专解忘世香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挑着盒子出了门的茅真黄,对着阁道尽头朝着他看的赫连察察仰了仰头,然后转身就下了楼梯朝庭院中间走去。

    直到走到庭院中间的假山地,茅真黄将挑着的盒子就扔进了假山空隙之中,顺手又放了四张火云符咒,然后转头对着俯视他的赫连察察又瞥了一眼。

    很简单!

    简单的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行动能力的人都能干。

    在加上守着慧安这么个修为近妖,智商又不上线的秃驴,他赫连察察的计划九成九都会成功。

    而他茅真黄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破事为什么非要找他来顶这个雷。

    郁闷的茅真黄对着楼上的赫连察察指了指,然后又朝着假山的点了点,意思是大概什么时候动手。

    而笑嘻嘻的赫连察察看着茅真黄这番动作后,左手直接遮住眼眉慢慢转身的回了屋,只留下看的有点目瞪口呆的茅胖子。

    茅真黄哪里能不知道这阴损货的意思,那是在告诉他,他做的任何事情他赫连察察都没看见,也不知道。

    郁闷的一脸狗血!

    不过此时郁闷的不仅他茅胖子一个,肥硕的身躯右侧那快“怡红快绿”匾额之后,一间灯火通明的阁间之内亦有一人与他此时同一般的心情。

    这阁间很大!

    大到不仅站了八十人,甚至还有一间冒着滚滚烟气的汤池。

    而汤池旁还站着一女子。

    着一身绣凤红霞罗,下罩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红霞纱幔也仅恰好罩住了那半抹春光,颀长白皙的玉腿之下更是一双秀美的莲足在汤池之上轻轻点点。

    水波泛起,点起了一丝的妩媚含俏,更是荡起万种风情。

    艳冶中带着妖!

    但这般的艳冶与她的那张面庞相比,却还逊色了很多。

    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配上欲引人一亲丰泽的小巧红唇,这一娇态似比最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三分。

    这是个能要了任何男人命的妖精。

    而她的名字叫山缺瑶依!

    “还是下不去?”

    话音很冷,冷的汤池冒的烟气都淡了一半,那一双笼烟眉更是蹙的俏目中闪烁着寒光。

    “胎光元寿还是不够,按这个速度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战兢说话的是八十名仙女中的一位,她叫雎女。

    山缺瑶依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顺势将那双素手伸向了汤池的碧波之中,轻轻的的一个滑荡,本是清水的汤池瞬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漆黑的大地之下有一颗巨大的黑心脏!

    而这颗黑心脏却大的有点出奇,居然比树还高、比屋还大。

    但此黑心不跳,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一颗心脏。

    顺着“黑心”中间的沟纹看去,那根部之上有一根纤细弯曲的枝条连接,更有三两片的嫩叶生长。

    桃叶!

    当然,也说明此“黑心”是颗桃。

    山缺瑶依用手对着汤池一捞,入目的黑桃就变成了片片清波被揉进水中。

    “全杀了够不够?”

    雎女听见山缺瑶依这话猛的抬头朝前方道:“司主,赫连察察不会允咱们少天司这么做。”

    “我只是问你够不够?”

    看着那颗黑桃的消散,山缺瑶依感觉自己那颗心似乎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够!但杀一名二转魔胎的修士会形成天地气柱,很麻烦!”

    “够就可以了,人都死了还管他什么洪水滔天,难道你让我再此陪着一群怨枉之尸常住么?”

    雎女抬头道:“是!奴婢明日就去办。”

    “黛眉!说说宫中之事吧,我此时不想在听有关少天司的任何事情。”

    山缺瑶依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着身边的一名绿衫女子道了一句,器奴有时候就是器奴,也可能是被奴役的太久了,做事死板的让她感觉到头疼。

    “主子!你是想听宫中的还是帝君的?”

    “都一样,随便!”

    “帝君半月前去了剑山......”

    “我知道,去找苏门老匹夫了,然后呢?”

    “据传好像是战败!”

    “什么?”

    山缺瑶依感觉不敢置信,转头对着身后这名叫黛眉的女子就是一个惊诧的眼神。

    “据泰谅事宗天宫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黑色天地气柱光灿通天地,至今已经七日不散。”

    “不可能!”

    如果刚才战败的消息山缺瑶依不敢确信,那么北阴帝君战死的消息她更是不会信。

    北阴帝君是什么人物?

    六宫之首,修为通天彻地!

    世间传闻,帝君的修为直逼阐幽薇的地仙。

    而此次约的不过是混元剑宗的苏门罢了。

    世人皆知混元剑宗心法不齐,九窍之术只有前七,后两窍心典已于八百年遗失,撑死修为不过七转魔胎修为。

    这种人怎么可能杀死六宫的北阴帝君?

    “婢子也是不信,不过经多个回来的探子询问,婢子确定!”

    “六宫要变天了!”

    山缺瑶依神情有点呆愣,她到现在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犹如神明的北阴帝君怎么会死。

    “听到此消息之后,六宫当中,除了事物繁杂的明晨耐犯武城天宫,其余四宫都在动。”

    听见黛眉这么说,山缺瑶依起身瞪着她道:“纣绝阴天宫我父亲那里呢?”

    “纣绝阴天宫没动!”

    “三值曹公、四天耀判、阴阳游巡和阆震灵馘什么情况?”

    “此消息传开之后,九恶魔王韩仪与禁咤杀君焦仲闭了山开始谢客,不动尊神马元通去了泰谅事宗天宫,四天耀判中赏善司天判与罚恶司天判去了恬昭罪气天宫,而阴律司天判去了敢司连宛屡天宫,查察司天判去了九恶魔王韩仪的洞府,已经七日不出,阴阳游巡屠叉真君听此消息之后,从赵国方边境去了北蛮之地,而阆震灵馘乌轮在朝着治罗酆山前去。”

    “我父亲和丑伯在干什么?”

    信息量很大,但信息量又很少。

    六宫当中,纣绝阴天宫主其余五宫,随着帝君身死消息传开,只有一宫没动,而剩下的全在动。

    一系列的人员变动,听的山缺瑶依更是一阵伤神,根本分不清谁都是谁的人,又分成多少派系。

    “元吾主子与丑广宗右相下了七天的棋!”

    山缺瑶依对着黛眉惊诧的道:“下了七天的棋?”

    “是!”

    “还在下么?”

    “还在下!”

    听了黛眉的话,静静的思考了片刻,山缺瑶依转头对着身前的红衣女子喊道:“雎女!”

    “在!”

    “今天动!”

    山缺瑶依知道根本不能在此地等下去,六宫已经彻底的开始混乱。

    看似纣绝阴天宫水波不惊,但她知道,只要她父亲与右相丑广宗那盘惊世之棋下完,从那座宫殿之中每传出的一道号令,都能在修仙界掀起惊涛骇浪。

    雎女看着眼眉紧皱的山缺瑶依道:“司主!那赫连察察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一起........”

    砰!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更是夹杂着整座阁楼的摇晃。

    山缺瑶依一句话没说完,瞬间被这股突入其来的震荡给晃进了汤池。

    而且还是大头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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