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听见魏昭这话,刘纲的眉头微微一皱,这英王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对于英王,刘纲也是颇为头疼。
    在他看来,英王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熊孩子,要是他儿子的话,他恐怕早就一脚给踹死了,可是,这英王偏偏又是国君最疼爱的孩子……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孩子多了,父母最喜欢的应该是那个最听话乖巧的,可现实中,却偏偏不是,大部分父母都会偏爱那个最不听话最能折腾的孩子。
    想要被国君推举进镜月宗,刘纲势必是不能惹了英王的,要不然,英王多去给国君告几次状,他刘纲多年的努力积攒下来的好感,怕是瞬间就没了!
    于是,刘纲权衡再三,是打算要跪了。
    下个跪而已嘛,多大点儿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纲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顾准那平静的声音:“是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狺狺狂吠?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刘纲吓得手都是一哆嗦:安北侯,别这样啊,有话咱不能好好说嘛?
    魏昭听见了顾准的声音,蹭蹭蹭地怒气上涌,瞬间脸就憋红了。
    “顾准,本王当面,你还敢,你给本王滚出来!”魏昭
    顾准的车帘被掀开,没有见人,却是一个方形的黑影飞了出来。
    “保护殿下!”
    魏昭身边的护卫顿时惊了,齐齐大喝。
    这方形的东西没飞太远,就落在了地上,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盒子摔在地上,盒盖被摔落,就滚出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这这这……”
    魏昭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脸色又是煞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候马车的车帘再次被掀开。
    顾准从里面缓缓地探出来,可他的脚下,又是踢落了几个盒子,一时间这鸾雀大街上,是人头滚滚。
    “哎呀,不好意思,这一路上杀的人有点儿多,我这功劳都滚出来了!”顾准满脸歉意地说着话,急忙开始去捡那落在地上的人头。
    随后,顾准像是才看到魏昭一样,手里提着刚刚捡起来的人头,一边摇晃着一边打招呼道:“是英王殿下啊,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魏昭脸色是惨了又惨。
    而这血淋淋的人头,让魏昭的身体也变得不适。
    甚至,魏昭感觉到他的胃里都开始翻滚了,今早吃的饭都快要吐出来。
    “走!呕!”魏昭狼狈地说了一声,一边干呕着一边爬上了马车。
    一众王府侍卫自然是听令,急忙护卫着魏昭又是匆匆离去。
    “英王殿下,怎么走了啊?”顾准见到魏昭就这么走了,又是开口喊了一声。
    随后,顾准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小东西,跟我斗?”
    “走吧,刘指挥使?”顾准一扭头,看向了还保持着作势欲跪的刘纲。
    “咳!”刘纲顿时直起了身子,有些尴尬,他刚刚居然想给那么个人跪了?丢人啊!
    “走了!”刘纲尽量保持着严肃,掩饰尴尬。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却有些没意思,一个个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这英王殿下好怂啊!”
    ……
    方才鸾雀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也是通过高方之口,传到了魏央的耳朵里。
    正特意在乾阳殿等待着麓山侯朱佑霖将封地上缴给朝廷的魏央,听见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不解地道:“小五,跟顾准有什么仇怨吗?”
    “这个……具体的老奴不清楚,只是知道,安北侯第一上朝的时候,似乎是跟英王殿下有过口角。”高方恭敬地说道。
    魏央闻言,眉梢微微一挑:“这安北侯,还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陛下,安北侯今年也才十五岁,比英王殿下还小些呢!”高方低声提醒一句。
    魏央一拍脑袋,这才尴尬地道:“孤倒是忘了……这安北侯太能干,让孤都忘记他才是个少年人了!好吧,回头,孤便遣人去申饬英王几句!小五这孩子,孤也知道,脾气是霸道了些。”
    高方明智地没有去接茬儿,而是恭敬地道:“陛下,安北侯、麓山侯等人,已经进了宫门了。”
    “嗯!”魏央答应一声,身子微微坐正了一些。
    下一刻,顾准和朱佑霖、还有刘纲就一同走进了乾阳殿,齐齐对魏央见礼。
    大夏的君臣之间,上下级之间,正常情况下,跪拜礼也并不常见。自古,也只有一些想要打断下位者脊梁的统治者,才会大肆推行跪拜礼。
    见礼之后,顾准先没有开口。
    朱佑霖是拿出了早已请人代笔写好的歌功颂德文书,念得极为流利。
    忽略那些莫须有的吹捧语句,其实总结一下,这不知几千言的文书就一个核心,把麓山重归朝廷,希望朝廷能给我个体面。
    魏央此刻听着朱佑霖的话,也很是受用,心中想着这是第一个交还封地的侯爵,一定要好好赏赐,给其他人树立个榜样,让其他人好好学习。
    “卿之言,卿之行,真是令孤深受感动啊!”魏央先是十分感慨地这样说了一句,给了朱佑霖极大的赞许和肯定。
    随后,魏央说道:“麓山侯感念国家,心系天下,实乃天下诸侯之典范啊!高方,即日起,赐朱佑霖御前行走金牌,封麓国公,享……”
    听着那一大堆让人不明觉厉的封赏,顾准在旁边都忍不住抖起了腿,朱佑霖这个啥事儿没干的,都有这么多封赏,那像我顾某人如此劳苦功高的选手,岂不是该封王了?
    宣读完了封赏,朱佑霖恭敬地跪谢皇恩浩荡。
    随后,朱佑霖便在一个宫中内官的带领下,先行离开了乾阳殿。
    接着,魏央看着刘纲,十分语重心长地道:“刘卿也辛苦了,孤明白你心中所想之事,故,待到时机成熟,孤便会成你所想!你不必担心!”
    听见魏央这话,刘纲顿时是感动得都要哭了。
    “臣,谢陛下!”刘纲俯下身去。
    一旁在抖腿的顾准有些愣神,不解地想着:“老刘啊,你这是干啥呢?这狗国君不是屁事都没说吗?就随口跟你讲了些模棱两可的话,甚至连个像样的承诺都没有了,你要不要这么激动?”
    刘纲又是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魏央看了顾准一眼,装模作样地问道:“顾卿,你还有事吗?”
    “啥?”正有些出神的顾准一扭头,满脸惊诧。
    魏央被顾准这惊奇的反应搞得一愣。
    “咳!”高方急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提醒顾准不要在君前失仪。
    魏央沉默地抿了抿嘴,然后道,“孤刚刚是问,安北侯你为何还在此间逗留?”
    “等赏啊,陛下?”顾准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然后,顾准充满狐疑地看了魏央一眼,“陛下,您不会是想不赏我了吧?这么抠门的吗?”
    魏央:“……”
    好吧,咱也不是没见过直白的人,可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咳!安北侯言重了,你劳苦功高,寡人怎么会不封赏呢!”魏央干咳了两声,目光却看向了高方,似乎是想要寻求帮助。
    高方对于魏央这个在关键时候就尤其抠门的操作,也是早有预料,可他时时刻刻记着,镜月宗是让他来当太监的,他自然只能是闭口不言。
    想了想,魏央道:“高方,赐安北侯御前行走金牌,另赐‘上卿’官衔,位同正二品,有监察百官、弹劾勋贵之权。”
    听到这封赏,顾准突然有些懵逼。
    啥啊这是?
    直接现场造官职给我了?
    能不能来点儿实际的。
    见到顾准还愣愣的,魏央也有些不满意了,开口提醒道:“安北侯莫要忘了,当初你出发之前,可是跟孤要了抄家灭族时自己拿走七成的好处的!”
    “你要知道,方才麓国公的封赏除了一个虚衔外,其他的东西听起来品目繁多,实际上只是从蔡国公的家财中挑选的个别物件而已!”
    “孤之所以再给你封赏,是念你办事得力!”
    行吧,小气就小气,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非要证明你对所有人都小气嘛?
    顾准不由悄悄撇嘴,然后恭敬领赏。
    这什么“上卿”官衔,听起来检查百官、弹劾勋贵什么的,其实听起来也还挺牛的嗷?
    顾准领了赏,也是退出了乾阳殿。
    就在这时候,高方跟着出来了,这老太监看了顾准一眼,说道:“安北侯还真是不怕死!”
    “咋滴?”顾准挑眉。
    高方说道:“今日要不是麓山侯交出封地,陛下心情好。就以安北侯你的态度放在平日里,陛下只怕都要治你的罪了。”
    “我的态度不是拿捏得很好?要不是我态度恰到好处,我还能这么领了赏出来?只怕要不然空手而归,要不然已经被拎出去砍了吧?”顾准嘚瑟地抖起了腿。
    高方一愣,随后又是深深地看了顾准一眼,难道方才顾准的样子是故意的?
    这……他还真是小看顾准了。
    “老高你特意跟出来,是为了给我上课的嘛?”顾准又是问了一句。
    高方说道:“我是跟侯爷你说一句,你的安北侯府已经改建完成了,你随时可以入住了!这是地下宝库的钥匙,你从蔡国公府得来的财宝,全都在地下宝库了。”
    听到这话,顾准先是惊喜,而后他很快就陷入了纠结:“我的侯府弄好了啊,那……那么宽敞,邀请朱佑霖和温雪杉一起去住应该没问题吧?可是,这要是住到同一个屋檐下,我忍不住给朱佑霖做了爹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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