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男毕竟是国际大都市的警察首长,她所接触的层面非常之高,其中有些是无法向市民公布的案件,因为一旦公开,会引发社会恐慌,那是香港特区政府所不希望看到的。
    “王锡珩是克隆人。”李胜男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是王海昆为自己预备的人体器官仓库,活的仓库,这类案件我见过,很多大佬会通过非法的地下医疗机构在东南亚国家做自己的克隆体,但是最近这样的事情少多了,一方面是警方的大力打击,另一方面是医学的迅速发展,已经可以打印器官,不用再活体移植。”
    刘昆仑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许。
    李胜男接着敲击键盘,看到王锡珩和他母亲的出入境记录,不久前二人离境飞往瑞士,至今未归,她皱眉道:“莫非是王海昆生病了?”
    “他瘫了。”刘昆仑说。
    “脊椎受损是无法用移植器官来治疗的,医学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暂时不用为小朋友的生命安全担心。”李胜男说,“感谢你为香港的安全与法制做出的贡献,等这位女士回到香港,我会安排警务人员和她谈话,警察总部的咖啡虽然比不上icac,但是也很出色,您不尝尝么?”
    刘昆仑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
    “再次感谢您,我就不占用您的时间了。”李胜男笑容可掬。
    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李胜男以为刘昆仑是来报案的,对于这位偶像级导演的身世,李助理处长也做过简单的调查,知道是王海昆的私生子,父子恩怨嘛,通过警方之手给仇人添点堵,可以理解。
    刘昆仑起身告辞,他本来也没打算第一次接触就把李胜男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送走了客人,李胜男的脸色,拿起电话:“叫鉴证科的伙计上来。”
    鉴证科来了两个人,都带着白手套,他们将刘昆仑喝过的咖啡杯取走,以取得指纹皮屑唇纹等证物,同时李胜男又让监控中心调取刘昆仑的图像资料。
    李胜男的职业病犯了,她要彻查这个昆仑到底是什么来头。
    助理处长亲自交办的事情,下面人自然倾尽全力,很快结果出来了,昆仑的指纹在数据库里没有记录,没有提取到能鉴别dna的样本,但是在他的脸部识别和入境身份上,出现了大问题。
    昆仑进入香港使用的是一本合法的印尼护照,但是当香港警方与印尼方核实后,却发现这本护照是假的真护照,所谓假的真护照就是一切防伪标识都是真的,唯有身份是假的,因为全球各个国家的护照数据并不同步,所以这种假的真护照只要不进所属国就不会露马脚。
    为什么昆仑会使用假的真护照?李胜男带着这个疑惑,又通过大陆警方高层的朋友查询昆仑出入境所使用的证件,结果显示为另一本泰国护照。
    李胜男判断,这个昆仑肯定不止一本护照,他的身份并不像公开的那样简单,通常隐藏身份的人是间谍,香港警务处在回归之时,就有一批政治部的前特工人员销毁身份,从此神龙不见首尾,他们持有各种护照,来去无踪,这个昆仑恐怕不仅仅是王海昆的私生子,他一定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肩负着比干掉父亲更重大的使命。
    警务处助理处长觉得肾上腺素在分泌,枯燥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趣味。
    ……
    瑞士,洛桑大学医学中心,全球最顶级的医生汇聚在这里为来自亚洲的巨富会诊,对于神经修复,全球医学界都试图攻克这个难关,但至今仍停留在试验阶段,在若干年前瑞士的研究者就能修复小白鼠的脊髓受损神经,让受损部分的轴突在四周内再生出数毫米,而且再生的轴突可以传递神经信号,但无法与断开的神经回路有效连接,瘫痪的治愈也就无从谈起。
    王海昆不愿意做小白鼠,他认为理想的方案是移植神经纤维,但医生们表示这是天方夜谭,现代医学还达不到这个程度,那么王锡珩就派不上用场了,可怜的孩子这几天都在妈妈的陪伴下滑雪,想必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是非常美好的。
    医疗技术不成熟,明明有义体却没法用,再加上身体瘫痪,王海昆的脾气变得相当暴躁,动辄发飙砸东西,工作人员不敢接近他方圆一百米内。
    王海昆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动轮椅,但再先进的轮椅也无法代替双腿,这段痛苦的经历唤醒了他大脑内的一段记忆,当这具躯体还属于刘昆仑的时候,也曾经截瘫过,当时是怎么治愈的,何不如法炮制。
    但这个年头只是一闪而过,王海昆曾经派李明在藏区寻觅了十年,都没找到想找的人,就算找到,也未必愿意出手。
    难不成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提前夺舍?可是王锡之年龄还小,即便成功也面临主少国疑的局面,上需要至少两年的铺垫期。
    就在王海昆纠结万分之时,他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国内的电话。
    电话是先打到办公厅,办公厅经过长时间的评估才决定上报给老板。
    电话是陶金聪打来的,这位生化博士依然每年都拿王氏财团的津贴,也正是他的出卖搞得林蕊教授至今远走他乡,这些年来陶金聪混的并不太好,离开了医科大后他先后在几家企业工作,甚至还做过药企的医药代表,最终还是回到科研机构,但毫无建树,王海昆几乎忘掉这个人了。
    陶金聪报告了一件事,有几个小孩拿了根头发来做化验,看起来是人的毛发,但是化验结果却是食物纤维,而据他推测,这个人正是昆仑。
    王海昆顿时激动起来,他问陶金聪能否确定。
    “错不了,他们几个人来求我做化验,这几个孩子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却认识他们,其中一个就是您的大公子,还有几个人也都是和老刘家沾亲带故的。”陶金聪说,“这让我想起来当年林老师那个计划,还有失踪的大型复合黏菌。”
    “你是说他们培育出一个植物人来?”王海昆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此植物人非彼植物人,并不是躺在床上没知觉的苏晴那样的病人,而是具有植物特性的特制人,王海昆顺理成章的想到了紫禁城御花园里那些活了几百年的枯藤老树……
    “只是猜测而已。”陶金聪道,“想验证的话,需要大量资金。”
    “我会派人和你接洽。”王海昆挂了电话,忍不住仰天大笑,天不亡我,他一直纳闷这个自己都想不起的私生子,原来是来寻仇的啊,简直是自投罗网,天助我也。
    但是住在这具植物躯体里的到底是谁,王海昆拿捏不准。
    孩子们病急乱投医,迫切想找到一个权威的机构来检测这根头发的来历,正巧苏颜有一个追求者是生物学博士,跟着陶金聪当助手,于是找到他帮忙,可惜老一辈的恩怨孩子们不知道,没料到表面上道貌岸然的陶教授背地里干过出卖导师的勾当,这回又把他们给卖了。
    检测报告显示,这不是人类的头发,正常的头发是由角质蛋白组成,亚洲人的头发含有碳、氢离子,所以颜色较黑,但这根头发的组成部分是大分子多糖,从科学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一根含有纤维素、半纤维素和木质素的植物纤维。
    人的脑袋上为什么会长出植物纤维,孩子们百思不得其解。
    ……
    刘昆仑从香港回来后,李明又发现了新情况,在好大姐孤儿院的荣誉室里多了几张硕大的合影,照片上的好大姐光彩照人,同框出境的都是外籍人士,但并非金发碧眼的欧美人,而是非洲和东南亚朋友,周围还簇拥着一帮笑容灿烂的儿童,照片的注释写的很清楚,这都是孤儿院的国际联谊单位。
    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全球范围内遍布这种为特殊群体提供特殊儿童的孤儿院,鉴于分身乏术,刘昆仑将这项调查任务交给了古文讷。
    全民偶像的最终决赛终于拉开帷幕,万众瞩目的决赛方式将于近日在北京公布,刘昆仑和他的团队飞往北京,据说在大兴机场有数千狂热粉丝等待接机,这些粉丝与同样前来接机的季宇梵后援团发生了冲突,双方在线上就已经势同水火,在线下见面还不斗的不可开交。
    大兴机场出站口外,是横幅和荧光棒的海洋,机场特警严阵以待,还调来了一个武警中队随时待命,好在粉丝们都还理智,没有大打出手,而是选择文明的方式交手,比如唱歌跳舞比谁的嗓门大。
    出站的旅客们看到这一幕都摇头叹息,说世风日下,只有一位来自香港的老先生说这幅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年,正和同伴唏嘘,几个路过的老妪指指点点:“这不是谭校长么?”
    刘昆仑和他的竞争对手都选择了贵宾通道,低调离开机场,一路前往市区,坐在前排的简艾看了看手机邮箱,对刘昆仑说:“你的小粉丝想见你。”
    “哪个小粉丝?”
    “梁维翰,还记得么?”
    “记得。”
    “他这会在上课,让你回头给他打个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过了十分钟,刘昆仑给梁维翰打了个电话,对方说电话里不方便,晚上当面谈,让刘昆仑把酒店房间号发给他。
    刘昆仑和团队下榻在一座新开的五星级酒店,包了一整个楼层,到了约定时间,梁维翰如约而至,骑着单车来到酒店门口,将单车锁在角落,进了大堂,向服务生问清楚电梯在哪,服务生告诉他访客上楼需要登记,于是又做了登记,这才上了楼,敲门进了刘昆仑的房间。
    上次梁维翰突然以王海聪的声音在刘昆仑耳畔低语,过后又茫然不知,正是这个巨大的谜团让刘昆仑踏上寻找真相之旅,现在正主儿来了,还不问个究竟。
    但梁维翰似乎并没有记起前世之事,他只是就将要面临的高考向偶像请教了一些问题,是考北大还是留学之类,不咸不淡的扯了一阵,又说了些家里的琐事,搞得刘昆仑有些不耐烦了。
    “我请你吃饭吧。”刘昆仑说。
    “不,我想吃你。”梁维翰突然扑了过来,眼神柔美如丝,就像是恋爱中的女人,刘昆仑吓了一跳,这是闹哪样,自己可从未表现出gay的潜质啊,情急之下他一边格挡,一边叫人,但梁维翰迅速后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要!”刘昆仑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梁维翰冲到阳台上,一跃而下,酒店楼层不高,但摔死人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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