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后,张贤三千家丁队伍在城外出口摆开阵型,王复、牛大猛、李金德、方坤、姜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似乎看见的不是数倍强敌,而是唾手可得的钱财一般,眼睛。一百余骑兵在悍匪外围来回游动兹扰,施亮刚刚归降的战船截断了水路,汪长威那一千多人的衙役兵丁排在城墙正中央,虽然张贤带着几十名家丁和汪长威一起站在先锋阵前,不过和张贤家丁不同的是,这些衙役兵丁面对蝗虫一般的悍匪,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那匡世虎及其属下面面相觑,突然爆笑起来,对着张贤大声说道:

    “我说张贤小儿,你不会是发糊涂了吧?你派人截断水路,游骑截断我大军退路,又在两边侧翼对我进行压制,你这是要用区区五六千人包围我们三万大军?你未免也太自信过头了吧?啊!?”

    “匪寇们听着,本官打仗,从来都是战刀所向,血流漂橹,挡着必死,敌人无不土崩瓦解,刘作虎、李大麻子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但凡跪地举手投降者,本官一律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张贤见匡世虎一番大笑,也不多言,那汪长威得了张贤将令,并不是要他真的冲锋陷阵,而是干一件简直就是举手之劳的差事:站在先锋阵前喊口号!“举起手来,缴械不杀!举起手来,缴械不杀!举起手来,缴械不杀......”

    匡世虎一名手下疑惑的说道:

    “大当家的,按理说这张贤,在自身几无伤亡的情况下,就一举荡平了我道上两家兄弟,绝非等闲之辈,但是今日这阵势,属下看来看去,俨然就是来送死的?会不会就是一个圈套啊?”

    “嗯,说的极有道理,我等切不可轻敌啊,真的是前车之鉴不远,那张贤小儿前锋仅仅一千余人,应该是他最强悍的亲兵,我们暂且放过这块骨头,先把两边的的敌人给吃了,然后再集中力量坑这块骨头!我们时间不多,决不能让李庭芝大军前来救援,否则,他们里外合击,我们就回天无力了。”

    匡世虎冷静的想了想,的确如属下所言,这张贤既然能举手之间就消灭两家道上兄弟,其能力岂可等闲视之?海上稳扎稳打的好,先吃肉后啃骨头,于是匡世虎继续大声喊道:

    “弟兄们,不要听张贤那黄口小儿瞎嚷嚷,我等合力与这斯张贤一战,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以八敌一,一定会大胜。不然,按照这小子的速度,早早晚晚把我们所有兄弟一锅端了,要想活命,要想不受官府压榨,我等只有拼死一战!给我杀将出去,灭了这黄口小二!”

    那县令站在城墙的城楼上,亲眼目睹了这辈子最为惨烈的激战,也是从这一战开始,县令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了张贤,因为眼前的惊天一战,彻底让县令心中叹服,张贤俨然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要与这样的人为敌,这与自寻死路有何分别?

    要说惨烈,县令自认为生于乱世之中,那一年不见到土匪兵祸连连?多少老百姓死于屠刀之下!但是,绝没有见过像张贤这样的家丁,凶悍勇武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大宋官兵!

    张贤一声令下,顿时战鼓齐鸣,张贤手下家丁组成三角形直接插入了悍匪群中,很快,悍匪的防线就犹如被烧红的热刀子插入了冷油之中,毫无阻力的就被王复和牛大猛率队杀了进去,然后这些家丁立即三人一组,互为犄角的和这些悍匪杀了起来。

    骤然之间,悍匪阵营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匡世虎两翼步卒率先出动,很显然,这是想直接将王复和牛大猛两队家丁给包了饺子,凭借人数优势彻底击垮张贤所率家丁。

    张贤家丁组成的中军兵士则在李金德率领下,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一声“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每踏出一步,则互相依靠着将长枪拼尽全力刺出,噗噗噗的刺入悍匪身躯,然后一抽,带出一蓬血雨,紧接着便是悍匪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倒在地上哀、慢慢挣扎、慢慢死去。

    与此同时,匡世虎两翼包抄过来的悍匪,由于人数众多,但是张贤家丁组成的中军所在之地一面临近护城河,一面比邻江水,宽不过百丈,千军万马犹如争抢过独木桥,一时人挤马塞,不得通过。李金德率领的中军队伍趁此机会,枪阵并列呼啸迎击,悍匪以散乱密集的步卒迎战整齐划一、互为犄角的张贤家丁队伍,犹如鸡蛋碰在了坚硬的石头上,一片一片的倒了下去。

    面对张贤那恍如紫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的队伍,匡世虎的两翼开始动摇了起来,前军抵挡不住这些悍勇家丁,要往后退,但是后面的搞不清楚前面战况要往前冲,瞬间就在这狭窄的地方拥挤了起来,匡世虎的悍匪先是谩骂,再是相互推挤,被张贤家丁杀怕了的更是不顾一切挥刀想要砍杀出一条血路。

    终于两军全部排山倒海般相撞到了一起,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刀枪剑戟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扬州城城墙颤抖了起来!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扬州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城下,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张’字大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张贤家丁所过之处,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匡世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匡世虎已经设想过张贤所率部属之强大,但是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如此之强大,三万余人的队伍,在这三千人面前,触之即溃,自己这些兄弟硬是被逼得自相残杀来逃命,那黄口小儿张贤带来的兵丁,整个儿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他们被砍了一刀,身上血流不止,疼的咬牙切齿,任然不管不顾的挥动长枪拼命的向前刺去,刺倒一个、两个、三个,然后那兵丁才怒目圆睁的倒了下去。

    匡世虎再也不敢大意,再不扭转战局,自己这支队伍很快就会士气耗尽,然后土崩瓦解。匡世虎将全部亲兵两千余人集中起来,组成一支利刃,直向张贤所在的前锋杀了过来,擒贼先擒王,匡世虎打定注意。

    嘹亮的嘶喊惨叫,渗人心弦。城下高台上张贤健硕的身体骑在马上,盯着自己慢慢倒下的兄弟身影,张贤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三千弟兄们已经杀的疲惫不堪,面对奔袭过来的匡世虎,张贤毫不犹豫的大喊一声:

    “赵非凡何在?随本官杀出去!”

    “属下在!大人何须亲自出马?兄弟们,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今日便是我等展露头角的机会,跟我杀!”

    赵非凡及一百余骑兵从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衙役兵丁身后骑着战马跑了过来,眼前的赵非凡身着银色铠甲,一杆长枪闪闪发亮,赵非凡身后的一百骑兵,个个身姿高昂,身上散发出一种暴虐气息,盯着奔袭而来的匡世虎,犹如猛狼见到了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好,今日便是尔等创建首战,是成虫还是成龙,就看你们今日一战,进攻!”

    张贤对着这金宝贝一样的幽冥狼骑发出了决绝的进攻命令。

    幽冥狼骑箭一般的动了起来,如波浪般起伏,他们没有震动天地的喊杀声,却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幽冥狼骑在接敌的一瞬间,每人先射出了三支利箭,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利箭纷纷划破晴空,只见匡世虎这边不断有悍匪中箭倒地。那匡世虎亲兵刚一接触幽冥狼骑,即刻被一阵阵枪花给挑落马下。他们没有多余的花哨招式,每一枪、每一刀都处处致命。这种气势,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匡世虎心中已经开始绝望,先前=看见张贤指挥一百骑兵冲击自己两千亲兵,自己这两千亲兵还有五百人的骑兵。匡世虎心中发笑,看来这黄口小儿张贤已经黔驴技穷,孤注一掷了,还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哪里想到,张贤这一百人的骑兵小队,俨然天兵天将下凡,在哪名银甲神将的带领下,自己强大的亲兵队伍,硬是被犁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尤其是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枪法,根本看不清楚对方如何出枪,自己就有数不清的兄弟被挑落马下,那些步卒亲兵就更不要说了,纯粹像刀子插入了豆腐之中,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力可挡。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将幽冥狼骑恐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热血男儿血洒疆场,关键时刻,张贤一咬牙,手握长枪,带着十几名亲兵就冲入了敌阵,张贤运用后世的刺刀技术,左挑右刺,一连刺翻了四五名悍匪,那些家丁和幽冥狼骑见主帅张贤都已经不顾生死,亲自参战,而且还如此神勇,顿时热血上涌,精气神为之一震,挥舞着武器,一往无前的拼杀了起来,匡世虎见张贤骑马而来,也马上抽身应战。赵非凡岂敢让张贤涉险,一枪挑翻两名悍匪,调转马头,横着就对匡世虎拼尽全力扫出一枪。匡世虎纵横江湖数十年,一击之下,手掌虎口被震出血,手臂发麻。匡世虎竟然吃不住赵非凡蓄力一击,被震落马下,刚一抬头,赵非凡枪头已经到了喉咙边上,只好束手就擒。

    终于,面对这天神下凡一样的兵丁,又见到主帅匡世虎被擒,悍匪们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从一小队悍匪的溃败,发展成犹如滚雪球一样的集体溃败,密集的人流裹挟着匡世虎本已经摇摇欲坠的亲兵队伍,瞬间就犹如决了堤的江河,一发而不可收拾。

    终于,匡世虎看见那外围仅仅一百余人的骑兵,犹如砍瓜切菜一样的屠杀着自己溃败的队伍,更有数不清的弟兄们跳入了江水之中逃命,被战船悉数击毙。

    这时候,那些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衙役,终于一起大喊了起来:

    “举起手来,缴械不杀!举起手来,缴械不杀!举起手来,缴械不杀!.......”

    终于,扬州城下,早已被杀得魂飞魄散的悍匪们举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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