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的妻子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但不知是否上天捉弄。刚和江远结婚没多久的她就罹患了癌症和随之而来的其他的疑难杂症。原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因为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病而变得破碎。

    而江远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成为急诊科的科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怀有的时间治愈能力。他依靠这种能力和自身学识让患者好得更快,但他的能力仅仅停留在表层,并没有进行自我突破觉醒。

    所以他的能力对于稍重一点的病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因为一次次化疗,江远终于捉襟见肘。他也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夺取他人生命的这条不归路上。

    “你妻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是许新茶那天对江远说的最后一句话,“江医生,你可是个医生啊!”

    你不该比任何人都要更尊重、珍惜生命吗?

    给江远最终的判决还需要一段流程和时间,对于市局来说,何河一案已经圆满结束,但对时间研究所来说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许新茶又询问了江远一遍有关戒指的事情,但无论怎么问,江远始终称不知道、不清楚。

    现在许新茶也没法进入时间领域去察看江远的时间线,而且江远作为对立方,更不可能对他谈得上信任,能指定察看的内容几乎少之又少。而江远也最终交给了市局和检方对他进行审判。

    在庭审的那一天,许新茶作为辅案人员出席了现场。而且因为庭审的缘故,最重要的证物——那枚戒指也不得不一并带过去作为呈堂证供。许新茶生怕再一次出现市局那个“凭空消失的手机”的事故,便叫上了几个部门的部长一起陪同。

    在庭审开庭之前,万齐喑得知许新茶的顾虑之后,特地下了负一层——那里不仅是他们严密守护的时间领域的入口,还是万齐喑多年研究成果的放置室,简称仓库——把他压箱底的设备拿出来了。

    他把一盏提灯拿到许新茶面前,献宝似的说道:“许所你看,这个是感应灯!”

    许新茶一脸迷惑和嫌弃:“什么东西?”他跺了跺脚,发出声音:“这也没亮啊!”

    “不是这么用的!”万齐喑宝贝似的把遭到领导嫌弃的设备拿回来。然后突然把许新茶的笔从手心里抽了出来。他手心很快泛起金黄色的光芒,紧接着通过时间拷贝的能力,他手心里躺了两支一模一样的中性笔。

    与此同时,他另外一只手上的提灯也亮了起来,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明白了。”许新茶凑前去看了看这盏灯。它的样式很普通,乍一看就是一盏简单的提灯。许新茶拨了拨上面的细灰,“平时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用?”

    万齐喑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因为这个设备还不稳定嘛。”

    许新茶多清楚万齐喑啊,他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灵感工作狂,一有新的想法马上就会付诸实践。这样也导致他有许多设备都是不成熟的,而万齐喑也并非是个偏执的科学家,没有把失败的发明销毁的癖好。对于万齐喑来说,那些失败的设备被放起来,也许有朝一日重新启用,会带给他新的灵感。

    这盏提灯上面还有细灰,分明是万齐喑积压很久的作品。

    “多不稳定?用十次能力给我显示一半次数的光?”

    “不不不,”万齐喑急忙摆了摆手,“哪能啊!是十次显一次的这种不稳定。”

    许新茶:“……”

    许新茶:“带着你的感应灯出去,楼道感应灯都没你这个糟糕。”

    “别介啊许所,楼道感应器哪能和这个比。”万齐喑讪讪地笑道,“那个是声音感应,这个是能量波动感应器。但是至今我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材料去做这个东西。隔壁空研所其实也一直在找寻这种材料,以实现对时间领域更好的监测。不过时间领域的维度和我们这里不一样,他们那边又更加困难了。”

    “你要是能把这感应的成功率提高一点,今天下午就带过去。”许新茶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手头的文件,顺便写上一两句检讨,实在没什么时间搭理面前这位疯狂的科学家,“不然别人以为法庭没灯,多寒酸,别坏了人法庭的声誉。”

    万齐喑:“……”

    办完手头上忙碌的工作和写完了一半的检讨,许新茶终于卡在下班的点上下了班。因为做完了工作,加之今天下午只需要去参加庭审,许新茶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新晋助理发了条信息,对方出乎意料地很快给了他回复。

    “还在上课就这么快回复我了。”许新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找车钥匙,“我以前上课的时候也是越到下课越不想听。”

    另一边,陆且将将手机关闭,抬眼看站在讲台前的自己的导师:“抱歉,我忘记开静音了。”

    “下次注意。”陆且将的导师常含平冲他点了点头,“且将,时间交错的定义和表现是什么?”

    “时间交错是以时间为主的在不同空间维度的物质能量交互,具体表现为20世纪50年代物理学家休·埃弗雷特的平行宇宙理论。”

    “请坐。”常含平顿了顿,刚想接着讲,下课的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冲底下的学生笑了笑,“就到这里,下课。请班长来我这里一趟,布置一下作业。”

    陆且将自顾自地收拾好东西,迈着大长腿往门外走。他刚踏出门,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陆且将回过头一看,是个染着棕色头发的青年。

    “且将,你刚刚挺厉害啊!”青年笑着勾住他的肩膀,随即就被陆且将面无表情地拉开,他也不生气,只是道,“我爸其实很不喜欢学生上他的课玩手机或者手机发出声音的。他果然对你不一样!”

    这个染了棕色头发的青年正是常含平的儿子——常寄。

    “我下次注意。”陆且将淡淡回答道,“但我不能确保关掉声音会不会无法及时回复。”

    常寄猛地停住了脚步,然后抽了口凉气,期期艾艾地问道:“我天!且将,你、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所以不敢错过了她的信息?!”

    陆且将跟着常寄的话,眼前立刻就浮现了许新茶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姑且算是吧。”

    “是哪个姑娘打动了咱们时间系的高冷男神?!”常寄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陆且将自进入B大读时间系以来,从来都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对别的姑娘视而不见,敬而远之,话也很少说。研究生时常寄虽然跟他一个宿舍,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太熟,陆且将总是冷冷淡淡的,倒不至于不礼貌。

    “陆且将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这个消息不亚于“陆且将考了零分”这么震惊。

    常寄感觉自己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谁啊?咱们班的?还是别的系的?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陆且将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车门上,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许新茶。他微微垂了一下眼睫,察觉到自心底深处开始弥漫的愉悦,好心情地回答了常寄的倒数第二个问题:“我追的他,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在追他。”

    闻言,常寄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步都走不动了,半天才喃喃地感叹道:“这是何等神奇的女生啊!怎么就没人看上我呢?”

    他这时候抬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陆且将,只能捕捉到他委身进入一辆车的衣角。

    “是那个神奇的女生吗?”

    被别人完全当成了女孩子的许新茶毫不知情,还乐呵呵地把自己的助理载上了车,硬是拉着人家跟自己一起去吃中午饭,然后顺利成章地带着人出现在了庭审现场。

    他边开车边顺口问了一句:“刚才和你一起出来的是你同学吗?看着怪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嗯,”陆且将轻轻点了个头,“常寄。”

    常寄。许新茶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这是何河案子里他们怀疑过的青柠蛋糕快递员。

    万齐喑等一干时研所成员纷纷对此时的许新茶视而不见。进入庭审现场之后更是全部自觉地坐到了许新茶的后排。

    “别理他们。”许新茶拉了一把想要回头瞥一眼的陆且将,和善地笑道,“他们就喜欢坐在后面,一点儿也不积极主动。”

    后排的三个人:“……”

    万齐喑不怕死地往前伸了一个头:“陆助,你听明白咱领导的言下之意了吗?他喜欢积极主动一点儿的。”

    许新茶阴森森地说:“万齐喑,你要是还想让我给你申请办公区扩张,最好现在就老老实实闭嘴。”

    “别别别领导我错了。”万齐喑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好好地护住了自己手上的感应灯。其他两个一听,纷纷担心起了自己的工资,也都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上去掺和一把的心思,安静地坐在后面当起了背景板。

    虽然身后三个不再作妖,但既然挑起了这个话头,许新茶自然不想放过。他才开始思考该怎么把这个话题自然地继续下去,就看到陆且将微微转头过去,用他一贯波澜不惊地声音说道:“明白了。”

    “!!”许新茶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

    他骤然听到陆且将回答有关自己的这么暧昧的话,一时间竟然感觉自己耳根微微发热,心跳也加速起来。明明坐着还挺舒坦的凳子这会儿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许新茶没敢抬眼去看陆且将,强撑着一副淡定的样子跟他打趣道:“怎么,你想追我?提前了解我喜欢的类型?”

    他察觉到陆且将转过了头,眼神一丝不错地注视着他。

    “是。”陆且将道,“许所,你的耳朵好红。”

    顷刻,许新茶心里经历了排山倒海火山爆发大地震动狂风呼啸,还是没能抑制住心中的震颤。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庭审人员匆匆走了上来。

    “现在,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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