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枫竟主动说话,两个女人微微一愣,在孔家即便是管事也没这个胆子,瞧对方一身灰突突的模样,显然就是反复走珠,鄙夷之色更重了。
    身侧丫鬟当即叫喊起来,“来人啦,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放这么个歹人来冲撞夫人,快点,把他关到地牢去。”
    另一个丫鬟好似犯了死罪般,惊慌叫道,“张五,柳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夫人生气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夫人的香草都熏坏了。”
    顿时,四五个大腰系虎纹黄腰带汉从偏殿钻出,手上各带着一根铁索,顺势就向陈枫抓来,“哪来的小子,滚出去。”
    铁索之上灵光乍现,手似龙爪,直向锁骨。
    陈枫虽不认识却不敢大意,手掌拍在腰间,咻的一声,一道金光射出。
    砰砰砰砰!
    四声脆响,神像陈枫的铁索瞬间断为两截,四个仆人的手掌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手掌立时泛起油绿,幽绿色如同爬山虎般沿着手臂向上蹿去。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一愣,尤其两位夫人,脸色瞬间煞白,却不慌张,直接叫了起来。“刺客,抓刺客!”
    陈枫将手掌摊开,中心是个炮仗一样的东西,前端却是细密针眼,显然便是这种东西刚刚伤了人。
    冲着两人鞠了一躬,笑道,“夫人别怕,这是暴雨梨花针的迷你版,上面涂抹的是石斑蟾蜍的毒素,抹点红花就好了,刚刚我只是想强调一下,我不是孔府奴才,这次过来是有事拜访孔先生的。”
    瞧着不动声色的陈枫,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左侧夫人俏脸上瞬间飞上一丝俏红,赶忙问道,“找老爷,你找老爷干什么?”
    “没什么,要一笔赌债。”
    赌债一出,两个女人彼此对望的一眼,似捕捉到什么敏感的讯息,骄纵慌张的神色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如同变了个人般,“退下吧。”,不但让聚拢起来的奴才退了下去,就连随身侍女也遣散了,见没了人,个头稍高身材也更纤细的直接问了一句,“孔佑的赌债?”
    陈枫点了点头。
    另一人见状,冲着陈枫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酒窝,“小哥,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哪个赌坊的,这个败家子又把什么东西输了?”
    陈枫瞧的不由一呆,这两个女人一个艳丽一个冷淡,偏偏长着一对一模一样的面孔,单独一人也就算一般美女,可放在一起就是真真正正的绝世无双,和春风楼里的那些姑娘相比,不知好了多少个档次。
    心中秘密竟不自觉的想要和两人分享一般,刚要张嘴,一个颇有几分威严的声音隔着门帘传了出来,“老二,老三,你们乱打听什么,难道孔府的规矩忘了吗?”
    一根拐杖掀开了门帘,拐杖尽头是一根骨瘦如柴的手,筋脉一根根如同老树根须般绕着缠满了整个手掌,在已经腐朽不堪的手掌中却有一根细腻红润的中指,关节处一枚绿油油的翡翠戒指上,正嵌着枚散发幽光的绿宝珠。
    陈枫皱了皱眉,他对宝物很有研究,可这枚珠子竟没见过,甚至分不出底细,可那枚戒指材料却懂,白煞银,在银矿中算是一般的,陈枫弄不明白孔森怎么会戴这没普通的戒指。
    门帘缓缓掀开,露出一身绿袍,如同荷叶幽绿色的大袍,严严实实包裹着一个瘦弱老头。
    脸上尽是皱纹,满头白发被一根绿色簪子束缚的紧紧的,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就是个大粽子。
    孔森!
    云阳坊市三大家族之一的领袖。
    陈枫见过一次,但没有这么清楚,对方看上去很老,可那双绿豆小眼,却有无限精光。
    他不敢大意,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可是实实在在的筑基修士,孔家当家人,云阳坊市中一等一的狠人。
    “老爷,你看看,孔佑那个孩子又输钱了,现在债主都找上门来了。”,三夫人扭动着腰肢直接向孔森贴了上去。
    另一个见状,突兀落起泪来,“老爷,你也不管管,要是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在这个家怎么活啊。”
    一个哭一个闹,竟似真有委屈似的,看的一旁的陈枫直愣神,刚刚还对自己一脸鄙夷,转眼便这番神情,这两位主真是演戏的好材料。
    “好了,佑儿的事我自会管,你们要是争气再给老子生一个。”,孔森一出口便是训斥之音,直接将两个女人压了下去,目光猛然一转,落在了陈枫身上,“听老裘说,你来讨债的。”
    言语并没有多少威势,可那个眼神却如同饿虎般压的他不敢说话,“是,这是赌坊的生意。”,陈枫小心翼翼说道。
    “赌约,房契我都看了,没问题,听说你是老大的徒弟,我大哥真是教了你不少本事啊,区区三万灵籽就买下珍宝街一间门面,看来我大哥不仅会看东西,带徒弟的本事也是日益见长啊。”,孔森平静的说着。
    陈枫哪能听不出对方奚落之意,本来还想尊称一句二叔,可照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这个店非但要不到手,很有可能还要栽在这里。
    他是来要债的,从前几例看去,只要是送上门的,孔森基本上都把东西交出了,至于随后再有什么手脚是另外的事。
    孔森掌管孔家,面子极其重要。
    “孔老爷,师父他老人家三年前把我赶出门了,这点本事是我自己学的,外面都传你老人家人缘好,可我来这里半天功夫了,渴的厉害,不会我连一杯茶的资格都没有吧。”,陈枫径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他很清楚,越弱别人越会欺负你,想要从孔森手上拿到房子并且全身而退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这是生意根本,只有彼此有用才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若是靠修为,靠财力,他离孔森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们有一个平台,就是孔佑,想要成事只能在这位公子哥上做文章。
    “不好意思,孔府的新茶还没上来,若是小哥不介意,我给你上杯水吧。”,裘管事见缝插针说了一句。
    “水?”,陈枫问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裘管事便走了回来,将茶盏放在太师椅旁,陈枫早就渴的不行,而且也需要一口水压压自己的紧张。
    可舌头刚碰水杯,立时一股酸涩,低头一瞧,浑浊不堪,竟是浇灌花草的泥水。
    “怎么,小哥嫌我们孔府的水不干净?”,孔森低声问道。
    陈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又不渴了,孔叔叔,按辈分来你算是我二叔,我这个后辈没你有钱,但也知道规矩,给长辈见面应该带点礼物的。”,说着伸进口袋,拿出一个锦皮盒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送到了孔森的面前。
    旁侧的两个女人嗤笑一声,孔府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裘管事直接接了过来,嘴角带着冷笑,可翻开盒子的一刹那顿时愣住了,轻笑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惊慌,快速将礼盒展现在孔森面前。
    瞧着突然变色的管事,两个女人也愣住了,难不成这小子真有让孔家惊奇的东西?
    “来人呐,给这位陈小哥换杯青荷!”,孔森瞥了一眼,直接冷冷吩咐了一声。
    青荷?
    两个女人更是愕然,那可是招待贵宾才用得到的好茶叶。
    陈枫端着茶杯,瞧着青绿色的茶水,舌尖微蘸,立时一股清透穿过喉咙,滑入肺腑,当真似喝了一口春风一般,舒爽无比。
    煮茶的师父很地道,不仅完美的掌握的青荷茶煮沸的火候,更精准的进行冷却,然后加入一点冰糖,似甜无甜,恰到妙处。
    不愧是孔府,就这份手艺绝对是云阳坊市中的茶道大拿。
    一口一口细品,尽管心里急躁,但他必须控制节奏,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动。
    一盏茶喝了差不多一炷香,这才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二叔,我想先将店铺拿到手,你看能不能给我签个字。”
    孔森将礼物盒交给裘管事,细致打量了陈枫一眼,平静笑了笑,“我真没想到一个练气七层的小子能在我的府邸上拿走东西。”,随手接过契约和赌约,灵力加诸在手掌上,一个手印直接按了上去,手掌轻拂,缓缓飘到陈枫面前。
    陈枫瞧了一眼灵力手印,顿时一喜,有这个手印那间铺子算是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上。
    可现在他知道远远没有结束,孔佑的一根手指头,他可不想白白喝杯茶就这么简单,要是这么容易,这笔买卖就照顾不到他了。
    真正需要应对的是拿到这个房子后,孔森的杀机。
    前两任的例子摆在那,陈枫相信只要自己从孔府走出去,用不了三天就会横尸街头。
    “二叔,茶真不错,我在黑风寨做生意的时候也只品过一次黄虫,黄虫茶味重,远没有青荷的爽透。”
    钱森神色不变,笑容更是平静,“哦,我说呢,原来是跟着花老大做事的,怪不得我看这件东西中有蝉翼刀的痕迹,东西你拿走吧,回去跟华成说一声,日后我有机会定去拜访。”
    陈枫没动身子,他的确到过黑风寨,但那是被逼着去的,至于华成,人送花老虎,方圆百里有名的土匪头头,筑基七层,明里暗里的悬赏加起来差不多有百来万灵籽,可至今仍活的好好的,而且有滋有味。
    华成的势力范围可不只云阳坊市这么个小地方,十万大山的北方几乎都是这个强盗头头的范围。
    他要的就是这个名头,有了后台才能给自己一个护身符。
    可想要真正活命,一个所谓的虚无靠山根本不够,他得冒个险,瞧着平一脸平静的孔森,站起来试探性问道,“二叔,能单独淡淡吗,花老大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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