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川脸色刷白。
    梁琦见状明白过来,感情是周兴给齐平川挖了个大坑,欲要借自己的刀来杀齐平川,略有恚怒,我梁琦的刀也是你周兴一条狗可以借的?
    你们都得死!
    毫无疑问,齐平川腰间长剑不是太祖佩剑挽霞。
    一念及此,梁琦没了兴趣,冷然道:“双阳县尉齐平川,以假剑冒充太祖御赐之佩剑挽霞,罪不可赦,即刻击杀!”
    一左一右两位金剑义子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齐平川按剑后退。
    周兴面无表情,手却悄无声息的按住了腰间长刀,在他身后的绣衣缇骑,亦是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刀柄,只等金剑义子对齐平川出手的刹那机会——
    必杀梁琦!
    这是周兴的完美盘算。
    齐平川死在金剑义子的剑下,梁琦死在自己的刀下,其后就是说服梁琦带来的人,让他们投奔禁军都指挥使陆炳。
    毕竟无人不知明王暴虐,这些人拱卫世子殿下不力,回到明州也难逃一死。
    然而异变骤生。
    齐平川猛然横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怒视两名金剑义子,怒吼如雷:“太祖佩剑挽霞在此,谁敢造次!”
    所有人,百姓和士卒全都被这一声吸引,齐刷刷的看过来。
    周兴蹙眉……
    有些不解,齐平川哪来的底气死撑。
    梁琦愣了一下,紧紧的盯着齐平川手中那柄长剑的剑锷,心湖骤然起波澜。
    是真的挽霞!
    剑身有青紫纹霞,剑锷正反皆镌刻一个卍字。
    齐平川执剑,步步紧逼至梁琦面前,一字一句森冷的道:“梁琦,身为太祖后人,你敢数祖忘宗,对太祖佩剑不敬乎!”
    梁琦脸上肌肉抽搐,杀意如织。
    却终究不敢发作,微微弯腰,低头,“不敢。”
    在这一瞬间,梁琦不是没想过杀了齐平川抢过挽霞,然而此刻被齐平川大声喝出,梁琦纵然再大胆,也不敢背上数祖忘宗的罪名。
    只能低头。
    当周兴看见那柄佩剑上卍字的刹那,这位绣衣之狼终于明白,自己被齐平川玩了。
    在刑房里,齐平川故意捂住剑锷,让自己以为是假的。
    有太祖佩剑在手,齐平川怎么都不可能死。
    接下来,齐平川肯定要揭露自己想杀梁琦的想法,最后将昭宁公主的死和那封诏书的去向全部推到自己头上。
    双阳县官场的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
    没有退路!
    周兴心一狠,趁着梁琦低头的刹那,锵的一声佩刀出鞘,猛然斩向梁琦的颈项。
    几乎是刹那之间,绣衣缇骑全数出刀扑杀。
    三位金剑义子睚眦目裂,剑光闪耀,抢身在梁琦之前,欲要拦住行刺的绣衣缇骑。
    场面大乱。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民众乱窜,虎贲精锐步卒枪戈如林压阵而来,喊杀之声如雷。
    短短的十余个呼吸后,一切安寂。
    尸首遍地!
    绣衣缇骑全数被杀。
    金剑义子死了一人,虎贲精锐步卒老卒死了一百余人,还有十余位无辜民众遭受无妄之灾,惨死在绣衣缇骑的刀下和虎贲步卒的枪下。
    然而剩下的金剑义子和其他武将及众多士卒,却面如死灰。
    梁琦也死了!
    这位强势而来的世子殿下,睁大着双眼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绣衣直指房的制式佩刀,似乎至死都不相信,本该有大好未来的世子,竟然死在双阳。
    在那短暂的厮杀中,没人知道梁琦怎么中刀的。
    就是一直在保护梁琦的三位金剑义子,也浑然没察觉到身后的世子殿下被绣衣缇骑靠近——绝对没有人能靠近世子殿下。
    但怎么还是死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处置的范围。
    齐平川扫视了两位金剑义子一眼。
    两人打了个寒噤。
    恍然之间,生出一种置身在无尽沼泽的错觉,看不到丝毫前路。
    齐平川默默来到梁琦尸首畔,对手足无措的金剑义子和几位武将说道:“善后罢,想活命,就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禀报明王,明王迁怒于陆炳,你们便尚有一线生机。”
    两位金剑义子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回到明州后,如何见义父?
    ……
    ……
    双阳城的乱局,来的快。
    破的更快。
    周兴从关宁府带来的绣衣缇骑全军覆没,自然无法再调查昭宁公主之事。
    梁琦一死,剩下的明王麾下如丧考妣的带着尸首回了明州。
    也带走了从城东乱葬岗找到的那具完全分辨不出面貌却穿着昭宁公主衣衫的女子尸首,当然,没有那封藩王想要的诏书。
    双阳城,忽然间就成了整个大徵王朝的焦点。
    陆炳侄儿死了,绣衣之狼周兴死了,明王的金剑义子死了一位,明王三世子也死了,逃出京都的昭宁公主还是死了。
    都死在双阳。
    然而昭宁公主死在双阳,那封诏书却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大徵第一神将齐汗青的后人,一个早就被大徵朝野遗忘的卑微人物,双阳县尉齐平川手持大徵太祖御赐佩剑挽霞在双阳强势登场。
    他终于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然而天下很安静。
    京都的陆炳暴跳如雷,几乎掀翻了整个府邸,在左相登门彻夜密谈后,这位权势滔天的绣衣直指使竟然无视了关宁府分房的全军覆没。
    明州那位性格乖戾的明王在接连杀了十九位前往明州的武将和士卒后,竟然也隐忍不发。
    陆炳和明王,并没有就此开战。
    只不过如今大徵那些有资格在未来的乱局中逐鹿之人,心中都有一个共识:那封诏书就在双阳。
    而且一定在齐平川手中。
    谁都想得到。
    但谁都不敢明着对齐平川动手。
    藩王若是动手,将齐平川逼急了,那封诏书就会到奸相和陆炳手中,勤王无名,这是藩王不愿意面对的麻烦事。
    奸相和陆炳若是动手,则会逼得齐平川倒向藩王。
    三位藩王一旦勤王,那么奸相和陆炳就会面临藩王雄师,仅是禁军之力,难以阻挡。
    双阳城的齐平川,如今是天下最安全的人。
    有个前提。
    大徵还没有彻底乱。
    一旦大乱,那么大概就没人在意那封诏书的存在。
    诏书,比太祖佩剑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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