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叶芊。

    我回家后把钓来的鱼倒进水池。

    “昨晚在哪个位置钓的?”梦洁看着水池里面的鱼轻声问道。

    “就在谠河水库的胡蜂窝那里,”我呵呵一笑,“没想多钓,天亮就回来了!”

    “你一个人吗?”梦洁接着问道。

    “有做伴的,”我解释说,“我现在一个人很少去夜钓了!”

    “那个地方是出鱼,”梦洁一脸认真地说,“就是比较危险,你可要注意安全。我上次跟你去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很久,那身后的树林里就有很多胡蜂包,那蜂能蛰死人的!”

    “我心里有数,”我微笑着说,“那个地方胡蜂窝就是多,要不然地名为什么叫胡蜂窝呢!”

    “那上面村子里的狗也特别多,”梦洁接着说道,“你骑车经过的时候小心点,那些狗爱撵摩托车,小心摔着!”

    “那些狗都认识我了,”我嬉笑着说,“它们见了我,就跟见了它们大爷一样!”

    “你这是在侮辱你呢,还是在侮辱狗呢?”梦洁嬉笑着开始剥鱼。

    “这条大鱼你剥完后放在一边,”我叮嘱道,“其余的要吃就自己留点,不想留了就送给你的同事和朋友!”

    “你中午要出去吃饭?”梦洁一边剥鱼一边纳闷地问。

    “是的,”我认真地说,“跟同事,昨晚陪我钓鱼去了,今天我带条鱼到饭馆加工一下,和同事一起聊聊!”

    “那你们不能只吃鱼,不吃别的吧?”梦洁问。

    “我身上有钱,”我微笑着说,“会点其他菜的!”

    “那问题就来了,”梦洁一边刮鱼鳞一边说,“你们出去一起吃饭,你又带鱼又带钱,那他们带什么呀?”

    “他们只带嘴!”我呵呵一笑。

    “那你最好离那些酒肉朋友远点!”梦洁叮嘱道。

    “我知道,”我解释说,“今天一起吃饭的是同事,不是酒肉朋友!”

    “对同事也要保持一定距离,”梦洁一脸认真地说,“与同事相处,太远了会让人误以为孤傲,不利于开展工作;太近了很容易惹人闲话,让人误以为是在拉帮结派。所以,与同事相处要保持一定距离,这才是最理想的。”

    “我知道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跟你吃饭的是哪位同事呀?”梦洁一边问,一边换了另一条鱼开始刮起鱼鳞来,“是不是叶芊?”

    “当然是了!”我肯定地说。

    “那昨晚也是你跟她在一起?”梦洁若有所思地问。

    “那自然了,”我呵呵一笑,“领导安排的工作,就要认真负责地干好!”

    “那领导为什么要安排你整天跟她在一起呀?”梦洁思索着问。

    “这女孩是领导特意从省城招聘来的,”我微笑着解释说,“准备把她培养成自己的秘书兼情人!”

    “那还不简单呀!”梦洁认真地说,“领导直接把她安排成秘书不就行了嘛!在工会里,都是主席说了算的!”

    “问题是,”我嬉笑着说,“她刚来,直接安排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好看,闲话多!把她安排到其他办公室领导又不放心,工会里领导最放心我了,我也是领导从车队专门借调过来的!领导让我在他把那个女孩弄展之前盯紧了,她下班后去哪,跟谁联系,都必须向他汇报!”

    “你们色狼领导也真是的,”梦洁抱怨地说,“让你看着她,就跟让狗去看肉包子,能有好结果吗?”

    “真会比喻!”我呵呵一笑。

    “那都这么长时间了,”梦洁若有所思地说,“你们领导还没得逞吗?”

    “那你希望他得逞吗?”我试探着问。

    “希望,也不希望,”梦洁犹豫不决地说,“希望他得逞,这样也就可以把你解放了;也不希望他得逞,因为他得逞就意味着那女孩遭殃啦!”

    “我也不希望他得逞,”我认真地说,“所以他才到现在也没有得逞!如果我希望他得逞的话,他早就得逞啦!”

    “那你是喜欢她了?”梦洁思索着问。

    “你太啰嗦了,”我呵呵一笑,“我说我很喜欢她,你信吗?”

    “不知道,”梦洁似嗔似怨地说,“你说话向来是‘是也朦胧,非也朦胧’,‘从不撒谎,也不道真’,你能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也能把真话说得比假话还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分辨出你的真假呀?”

    “这就是口头柔道,”我洋洋得意地说,“为人处世,善言者口若悬河,舌卷人心,事事如意;不善言者拙嘴笨舌,词不达意,百事皆糟。所以,世上有为一句话而动怒杀人者,也有因一句话而托付终生者。因此,为人处世,还得精通口头柔道:是也朦胧,非也朦胧。如此,才能‘雾里看花花更美’。是也朦胧,可以使应酬活动较少摩擦地向前发展;非也朦胧,可以避免使自己陷入十分难堪的境地;是也朦胧,非也朦胧,进退有资两相得!”

    “哎呀!”梦洁忽然惊叫一声。

    “手伤了?”我看着梦洁流血不止的手指心疼地说,“别刮了,赶紧把手洗洗,我给你包扎一下!你刮鱼从来不伤手的,今天怎么呢?”

    “分心了,”梦洁一脸委屈地说,“刮手上了!”

    我心疼地给梦洁包扎好了手指。

    我开始剥起鱼来。

    梦洁站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剥鱼。

    “对了,”梦洁忽然认真地说,“他们那些分配来的大学生一般都在咱们厂呆不了多久的,这个小地方也留不住人家!你看看以前分来的大学生,基本是呆上一年半载就走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的没本事的!”

    “你这话外有音呢!”我停止剥鱼,抬起头看着梦洁的眼睛认真地说。

    “认真剥鱼,小心伤手,”梦洁星眸微嗔地说,“说话带音,跟你学的!”

    我呵呵一笑,开始低头剥起鱼来。

    梦洁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

    傍晚时分。

    我提着一条大鲤鱼来到饭馆。

    我把鱼交给老板,让他加工一下。

    等了很久,叶芊才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饭馆门口。

    “鱼我让他们加工去了,”我微笑着对叶芊说,“你再点两三个菜吧!”

    “主要是为了吃鱼,”叶芊清眸流盼地说,“那你就随便再点两个青菜吧,点多了浪费!”

    “好的!”我说着翻阅起菜单来,“还是你点吧!”

    叶芊微微一笑,开始点起菜来。

    我心情激动。

    没过一会,鱼就上桌了。

    “你知道贝尔纳吗?”我一边吃鱼一边问叶芊。

    “你觉得呢?”叶芊反问道。

    “有一位年轻的剧作者,”我微笑着说,“他送来一部作品请教贝尔纳。贝尔纳由于工作太忙,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过了几天,剧作者问贝尔纳剧本的标题是否合适,贝尔纳问:‘剧本里有没有喇叭声?’剧作者说:‘没有。’贝尔纳又问:‘那么,有没有鼓声?’剧作者说:‘也没有啊!’贝尔纳高兴地说:‘那就好办了,你干脆把标题改为《不闻鼓乐》吧!’”

    “你想说什么?”叶芊纳闷地看着我问。

    “贝尔纳答应了别人,”我认真地说,“他又把对别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他实话实说,肯定会让剧作者的心里不大舒服,自己的信誉和名声有可能因此受损。但是,作为一个善良的人,贝尔纳又不想欺骗别人,这时他就只好针对对方的提问巧妙地作答,不说谎,也不道出真情,把对方善意地蒙在鼓里。”

    “是的,”叶芊赞同地说,“真相危险,常常伤人。有的时候,为了自己,你应该闭口不言;有的时候,为了他人,你需要三缄其口。”

    “从不说谎,可以问心无愧,”我深沉地说,“从不道真,可以远离危险;从不说谎,也从不道真,到哪都不得罪人!”

    “看你那表情,”叶芊呵呵一笑,“你想说的并不是为人处世方面吧!”

    “是的,”我轻叹一声,“我今天给梦洁撒了谎,心里莫名地产生问心有愧的感觉,很不舒服,想给你说出来,或许会好受很多!”

    “你本来就该问心有愧,”叶芊似笑非笑地说,“瞒着女朋友跟其他美女一起出去钓鱼,一起吃饭,能不问心有愧吗?”

    “我觉得,”我认真地说,“恋人之间,不要什么实话都实说!当然,我只想和你讨论这个观点,并非是针对你我或者其他人!”

    “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叶芊放下筷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起来,“真心诚意,并不意味着你要对所有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坦陈一切,有时还是要小心翼翼、谨慎行事。如果你和恋人是真情实意、真心相爱,那么有些事情和秘密就需要隐瞒,因为真诚说出带来的伤害会比好处多。”

    “善意的欺骗?”我思索着说,“对吧!”

    “是欺骗就谈不上善意与恶意,”叶芊微笑着说,“我并不是说你对你的恋人的任何隐瞒都是不正当的,你可以隐瞒一段会给你们带来伤害的暖味的亲密关系,也可以隐瞒一些事情给你心灵带来的伤害,因为真相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是的,”我赞同地说,“真相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叶芊莞尔一笑,“如果你愿意说出一些真相,那也未尝不可,起码你问心无愧了;如果你听到了有关你的不好的真相,还是以接受为好。要知道,你的恋人讲出真相的勇气和对你诚实的态度是难得的,而讲出真相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彼此的感情更好!”

    我静静地思索着叶芊的话。

    我的脑海中,瞬间又出现了梦洁捂着流血的手指的画面。

    “你在想什么呢?”叶芊一边用餐巾纸擦拭嘴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轻声地说。

    “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叶芊似笑非笑地说,“我吃饱啦!你要继续吃,我就陪你坐会;你要不吃,我们就走!”

    “去哪?”我纳闷地问。

    “你回你家,”叶芊呵呵一笑,“我回我的宿舍!”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我试探着问。

    “是的,”叶芊一脸认真地说,“本来跟你一起吃鱼是为了高兴,结果你却说了一堆让人不舒服的话,搞得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第三者插足似的!”

    “看来真相真的伤人!”我哈哈大笑道。

    “以后别来找我了,”叶芊起身说道,“以后我也不会跟你去水库钓鱼了,我可不想做第三者,我也不想让别人把我划分到第三者之列!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就是吃鱼不说话,说话不吃鱼,我嗓子刚才差点被鱼刺卡住!”

    叶芊说完,扭腰摆臀,“哒、哒、哒”地迈步就走了。

    我苦笑一声。

    我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里。

    梦洁正坐在茶几前,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梦洁纳闷地问,“平常你跟她在一起,都是很晚才回来的!”

    “早点回家不好吗?”我反问道。

    “钱花了,灰也碰了一鼻子吧!”梦洁嬉笑道。

    “我想陪你一起吃饭,”我认真地说,“饭馆里加工的鱼不怎么好吃,加工费还那么贵,比鱼都贵!”

    “那我给你拿双筷子去!”梦洁说着站起身来。

    “不用了,”我微笑着说,“我自己拿!”

    我说着来到厨房,取出一双筷子,又拿出了两罐啤酒。

    我回到客厅,开始和梦洁边吃边聊。

    “我就吃了中间一点点,”梦洁轻声细语地说,“鱼头和鱼尾都给你留着呢!”

    “这是有头有尾的意思吧!”我呵呵一笑,“就像爱情一样,从爱一个人开始,到爱一个人结束,生命有多长,爱情就有多长……”

    “你以前就说过了,”梦洁粉腮红润地说,“我也信了!”

    “你知道马克?吐温吗?”我问。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梦洁纳闷地说,“我们在说爱情呢!”

    “爱情的话题太累,”我认真地说,“咱换个话题,就说马克?吐温吧!有一个文学青年给马克?吐温写信问道:‘听说鱼骨头里含有大量的磷质,而磷质有助于补脑子。那么,要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作家,是不是就必须多吃很多鱼才行?请问,您是否也吃过很多的鱼?吃的是哪种鱼呢?’马克?吐温回信说:‘看来,你得吃一对鲸鱼才行!’”

    “那到底吃鱼骨头补脑子吗?”梦洁纳闷地问。

    “学无止境,”我一脸深沉地说,“成功的路上没有捷径可走。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弥补自身的不足,才能让我们丰富和深刻起来。杰出的人物几乎都是学有所成之士,只有无知之人才会轻视学习。”

    “你好像在答非所问耶!”梦洁迟疑地说。

    “没有!”我呵呵一笑,“只是你没有听懂而已!”

    “我要不懂你,”梦洁娇声娇气地说,“谁还会懂你呀?”

    “其实,我今天给你撒了一个谎!”我认真地说。

    “我知道!”梦洁微微一笑。

    “那你怎么不生气呀?”我不解地问。

    “如果生气的话,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梦洁含情凝睇地说,“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听到的风言风语多死了,我从来就没有当真过!”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微笑着说,“物欲横流的世界,谎言和欺骗满天飞。判断某件事的真假,必须依赖眼光,而非耳闻。我们的耳朵既可以接受真相,也可能无意中被假象蒙蔽。耳朵所听之言,少有真相,尤其是经过一传再传的所谓真相,更应怀疑。要知道,无论消息真假,一旦传开,就带着传播人的感情倾向而不断变化,让听到之人都带有了先入之见,再也不是事实的原来面目。”

    “是的,”梦洁一脸认真地说,“眼见为实,可以明真相;耳听为虚,可以远谎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谁的当也不会上!”

    “你很信任我!”我动情地说。

    “是的,”梦洁深情地说,“没有信任,就没有爱!我看过一个笑话:丈夫看到妻子整天都鬼鬼祟祟的,便怀疑妻子有了外遇。他找到了全城最有名的私家侦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原来是他的妻子整天都在跟踪他!”

    “猜忌是爱情最大的禁忌!”我感慨道。

    “是的,”梦洁呵呵一笑,“谁也不愿和没有诚信的人来往。要想他人信任你,首先必须保证你是一个守信的人,然后不要轻易地怀疑他人。不信任对方,经常以怀疑的口吻盘问对方,这种互相猜疑的爱情就会迟早完蛋!”

    “你越来越会说了!”我微笑着对梦洁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梦洁两颊带笑地说,“这都是跟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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