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机楼中雅致待客厅中,李子枫、沈鸿飞和菱溪三人围坐在茶案前交谈着,一壶热茶缓缓地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清香。

    李子枫手里捏着梅花图案的茶盏,试探地看向沈鸿飞,“沈兄在风机楼等候在下,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沈鸿飞嘿嘿一笑,看向李子枫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不错嘛!还没让那欧阳泽给彻底折磨傻了。”下一刻,便觉得李子枫的眼神似乎要杀人,讪讪地轻咳了两声,“鸿苑山庄的买卖可做大了,都惊动了当今皇帝了。”

    “当今皇帝?”李子枫饮下一整杯热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几年前皇帝秘密到访衡山派,话里话外已经对鸿苑山庄有诸多不满,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的消息。李子枫放下茶杯,无奈地笑了笑。

    李子枫的笑让沈鸿飞颇为不满,恨恨地自饮自酌起来,“有这么可笑吗?”

    菱溪将桌上一盘精致的点心往沈鸿飞面前推了推,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随即抚摸着白嫩手腕上翡翠镯子,“菱溪经营风机楼多年,见过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架的。但像如今为一句话拌嘴的还是头一回见,二位公子着实让菱溪开了眼界。”

    李子枫抿嘴笑着,沈鸿飞恨恨地甩了菱溪一个眼神,“要是我爹站在你面前,看你还敢不敢取笑。”说罢,捏起一个甜心糕就往嘴里送。

    菱溪闻言,撇了撇粉嫩的嘴唇,继续玩弄着垂在身前的发辫。

    李子枫微微一顿,紧接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轻笑道,“原来这风机楼也属你们慕麟阁的产业。怪不得沈阁主的消息会如此灵通。”

    当初沈天雄亲临衡山派探听自己的身世,句句都说到点上,让人避无可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沈鸿飞表情有些奇怪,“之前欧阳泽派人灭了应天茶馆,玉淑妃可是在皇帝面前好一阵哭闹呢,闹得皇帝头昏脑涨的,还是皇后出面解决的。”

    李子枫轻叹口气,“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这玉淑妃倒也…”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看看沈鸿飞又看看菱溪,心底有了几分猜测,鸿苑山庄与玉淑妃家人跟鸿苑山庄是远方表亲关系,其子清平王朱落风更是野心勃勃,而鸿苑山庄又暗中与凌夜宫有往来,莫不是,想想就是一身冷汗。

    凌夜宫牵扯之广,实力之强远远的超过他的预料,外加周家家主周奕铉也牵涉其中,看来凌夜宫的手已经伸向朝廷和军方世家之中了。

    “瞧你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沈鸿飞笑着,不肯放过李子枫,“要寻查到根源,还得从李沐阳身上下手。”

    李子枫心底暗暗懊恼着,心想因为之前在铲除凌夜宫分舵的战斗中并肩作战,经过多方追杀后幸存下来,又深深地了解自己的苦楚,原本是以为彼此惺惺相惜了,却不想交了个损友。

    追杀?想到凌夜宫的追杀,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抬头深深地看着沈鸿飞,以期从他眼神中找到答案,沈鸿飞倒也不隐藏,“没错,之前追杀我们的,似乎有朝廷和军方的影子。”

    沈鸿飞饮下一杯热茶,“之前你们沈堂主也给我透露了些消息,我们慕麟阁的人手去调查某些世家,结果便查到了周奕铉。”

    李子枫有意无意地看着菱溪,“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们掌门还不知晓。”

    “不知晓是最好的。”沈鸿飞轻叹了口气,“我们最近又无意间打探到欧阳泽的一些秘事。李兄可有兴趣一听?”

    听到关于欧阳泽的事,李子枫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看着沈鸿飞的时候,倒有了几分报复的味道,“沈兄有话便说,不必打探我的态度。”

    沈鸿飞轻笑,眼神变得神秘起来,“除了皇帝,欧阳泽的背后,还有一只大手在操控,怕是朝廷中人,至少是身处丞相位置的人。”

    这个消息,是李子枫始料未及的,他神色微微一滞,目光也逐渐深沉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沈兄说的话,我记下了。”

    被晾了许久的菱溪有些不高兴了,随手拿起一旁的小盒子,点了些甘油在手上均匀地涂抹着,眼神中尽是娇媚,“二位公子聊得好生热闹,便把菱溪晾在一边,菱溪等的手都有些干了呢!”

    李子枫竟也起了玩闹的心思,“常年握着武器刀头舔血,双手难免会干裂,菱溪姑娘可是要好生保养了,防止日后失了润泽。”

    ‘噗!’口中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如数喷到茶案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沈鸿飞咳得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表情略显怪异,一副想笑又不敢放肆笑出来的样子,“想不到李兄你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咳咳…哈哈…”

    李子枫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被人杀死的,走路摔死的,也有掉河里淹死的…沈兄你若是想笑便笑出来好了,当心憋死。”

    “哈哈哈哈……”

    衡山派?尚清苑书房

    洋洋洒洒的雪花飘了几天后,终于一天的晌午停了下来,树上,房顶上铺满厚厚的白雪、倒挂着冰条,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侍从弟子们手持扫帚,‘刷刷’地清扫着地面的积雪。

    书房内,暖炉的热气袅袅而升起,欧阳泽手握着盛着热茶的茶盏,盯着桌上的一封书信入神,这是来自李子枫的家书。

    他们以前有过约定,外出长时间执行任务的时候,每隔六天,就要传一封书信报个平安。之所以定下六天,是因为六代表着顺,取个‘诸事顺遂’的好兆头。

    今日是李子枫离山的第二十天,前两次传书信的日子还算正常,但书案上这封信已经是八天前传回来的,这意味着已经七天没有李子枫的消息了,是不方便,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欧阳泽手中端着的茶杯晃了晃,点滴的茶水溅了出来落在手上,有些烫手,欧阳泽放下茶杯,微微地皱了皱眉。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掌门,师兄有书信传回来。”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声音也轻快了几分,“进来。”

    得到应允后,墨轩推门而入,裹挟着一阵寒风,手里捧着让欧阳泽期盼已久的信,墨轩递交完书信,便又悄声退了出去。

    欧阳泽迫不及待地打开,还是那个熟悉的笔迹,只是,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安’字,欧阳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从前传书信的时候,李子枫总要洋洋洒洒地写上好几句,诸如‘一切平安,保重身体……’之类寒暄的话,有时候还会嘱咐自己少熬夜,早些睡觉,晚上不要喝浓茶,还会孩子气地说‘不要让他在外奔波或是办事,还要操心’之类的话。每次欧阳泽看着,眉眼间的笑意都会非常浓烈。

    可是这次,书信的内容越来越少,第一次是‘一切顺利、掌门放心。’、第二次就是‘掌门放心’,可这第三次,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安’字。

    真是愈发的公事公办了,欧阳泽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直入心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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