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仙境的三方会谈一直持续了一日一夜。

    在异度魔界这件事上的立场一致,不代表在其余事情之上能达成共识。素还真作为中原领袖,提出唯一的条件便是,不可以真正动摇到中原正道之根本。玄宗如今主事者,六弦之首苍既然选择出世,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前来与素还真会晤,表明玄宗力抗魔界到底的决心。

    之后就是杜芳霖与素还真之间的问题。

    第一次针对魔界的行动,是避需就实、调虎离山,一次行动消灭五先知鬼座手下大部分兵力,并让三路守关者所造成的危害降至最低。第二次行动是抛之以利诱、攻心为上;两次之后,再使用重复的手段,必然会遭反噬。

    魔界不缺乏智者,女后九祸本身智谋不差,只是鬼族先锋覆没,邪族独木难支。

    再来无论是敌我双方,皆需要一步一谨慎。

    “魔界断层从何而来,已无需知会太多。但邪族兵力不足,必然会设法弥合断层,令其主力鬼族能够解脱困境。所以阎魔死后,魔界一时不会有所动作,九祸之行为,会以收集弥合断层三大要素而优先。”

    “阴阳骨,铸天石,昊天鼎!”

    杜芳霖折扇凌空一点,再展开的图影则呈现三人图像,一者白发孩童,一人白衣忧郁刀者,还有一名黑发夹杂灰白英武却沉默的男子,“神刀圣戟,由铸天石所铸,此二人为神兵之主。”

    素还真在看到圆儿的影像时,目光微微一动。

    杜芳霖收起图像:“阴阳骨已为吾所得。”

    六弦之首静坐一旁,拂尘在手,稳如泰山。苍一言不发,仅在杜芳霖说这句话时,微微看过来一眼。

    “阴阳骨兼具两股并存相反之力量,足以牵引断层弥合,但也有缺陷。”杜芳霖这句话说得毫无愧疚之意,“它怕光。”

    “是怎样的光?”素还真追问。

    “是至极至圣之光,至清至明之光!”

    蜥神骨本性怕光,但仅仅只是一般光线,甚至突破不了阴阳二气加成之外在。何况还要再经一道昊天鼎,真正有那么脆弱,九祸不需等到最后便能发现不对。

    苍慢慢问:“你要再布诱饵?”

    杜芳霖道:“要引九祸正面对决。”再来一次引邪出洞,魔界已有提防之心,只会提早暴**阳骨之弱点,“在九祸之前,将弥合断层所需一切物品掌握在手,魔界只有唯一途径!”

    东西就放在脚边。

    墨骨折扇往下一指,来拿啊。

    以中原绝对之优势来对魔界如今之劣势,还需要施行诡计吗?而魔界却不同,哪怕明知不敌,为大局计,九祸必然要来!

    “别无选择。”杜芳霖合起折扇,平平垂入袖间,“这也是吾之机会,别无选择。”只有杀九祸,才能阻止祸胎降生。高高在上要灭神州的天帝,只能附身于自身血脉后人圣魔元胎。除了绝不能让其出生的新生儿,如今存于世间的圣魔元胎早已有生成自我意识,正是曾一度出走魔界的前任战神银锽朱武。

    杀人,总比杀神要简单。

    要阻神州覆灭,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青埂冷峰,存有玄宗与孚言山共同守护的秘密。”

    “神刀天泣为铸天石之一,由刀者羽人非獍所得,亦是慕少艾之好友。”

    “平水窟,燕归人,圣戟之主,相关事宜自有人会将之送上。”

    杜芳霖道:“落下孤灯,吾会取来神刀!”

    这已不是商量,而是已然笃定。

    失去主导地位,并未对清香白莲造成任何影响,皆是为神州正道,由谁定计岂非相同。素还真道:“劣者便往平水窟一行。”

    “青埂冷峰。”苍微微抬眸,表情沉静,“原来如此!”

    “是。”杜芳霖承认。

    “可以。”苍手持拂尘,扫过身前茶案,化出一副路观图,“怒海沧浪,天波浩渺。玄宗其余人员已相继撤往封云山,可与此处寻吾。”

    天波浩渺的位置,主要是说给素还真听。六弦之首苍再看孚言之主:“吾往青埂冷峰!”

    笑蓬莱。

    骤雨生将七彩云霓放置在金八珍的枕头边上,只要人一醒来,就能马上看到那方锦囊。

    日上三竿,金八珍还在沉睡。前一晚她太过劳累,何况笑蓬莱又是做夜间的生意,自然白天渺无人烟。

    毛发乱糟糟的身影一闪而逝。

    骤雨生捏了捏袖里的桃花枝,心知这是杜芳霖留下用以联络的方式。但是桃花如何开启,会在何时开启,铸天手全无把握。无论何时何地,除非是握剑的时候,从来一身从容的野人在楼阁间跳来跳去,终于找到了属于倾君怜的那一间。偷窥一眼,床前一盆血水,为其剑意所伤的愁落暗尘总算是活了下来。

    “唉,老了。”

    骤雨生袖手,“换做从前岁月,不是剑折,便是他亡!”

    他还挂名在单锋剑林的时候,可是有着有死无生的名头,差点还被几个老头儿联手揍了一顿。虽然最后,谁都没揍赢。他跟在早起收拾的下人身后,寻到了柴房的位置,一脚踢过去,门哗啦一声锁链掉落下来。

    阳光照射入柴房,被倒掉在屋梁上头晕眼花的秦假仙和业途灵两人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

    “老贼!”业途灵挣扎,“你总算到来了!”

    “叫吾什么?”骤雨生用小指掏出一大颗耳屎,又一大脚蹬在门槛上,哗啦门关了,铁链自动跳起来又挂了回去。柴房里秦假仙声音有气无力地传出来:“是骤雨生老先生,快请将吾俩放下来,业途灵你还不认错!”

    荫尸人一去不回,也不知道拿了赏金银子跑去哪里逍遥了。

    秦假仙被解放之后,摩拳擦掌,已准备好好教小弟重新做人。

    骤雨生指了指方向:“屈世途还在等你,或者你想让金八珍再请你喝杯茶?”

    “免了,笑蓬莱的茶水还未够鄙人标准。”秦假仙趾高气昂。业途灵竖起了耳朵:“大仔,业小灵好像听到色无极恶婆娘的声音了!”一秒怂。色无极太可怕,真真是拿捏了男人的弱点,秦假仙猛一个寒颤,“老先生回头见……业途灵还不快走!”两口组一溜烟离开柴房,沿着小路往后跑,笑蓬莱虽然防卫严密,总是有个狗洞什么的,要离开并不难。

    一想到色无极那夜亮晶晶的眼神,骤雨生也是一阵头疼,一跃上树,静静蹲守。他当然不会跟着秦假仙去钻狗洞,而且还要等待拿到七彩云霓之后,笑蓬莱可能会有的后续。不管怎样,为了萍山不被人为落地,金八珍不会再将七彩云霓随便丢出去。笑蓬莱已进入魔界视线,金八珍也该考虑考虑放弃,早点退隐吧退隐吧!

    前方过来的窈窕身影,果然是难得起了早床的舞姬。覆额发,齐刘海,面如玉,唇似火,色无极美人细腰,长袖微舒,便有玲珑红玉叮当做响,随风遥遥送来十分醒目。她已发现柴房失窃,心有七窍眼珠一转便觉玄机,开始若无其事在四周寻觅神秘踪影。

    但是忽然,色无极足下轻灵,一闪身再入柴房,片刻后连一丝一毫声音都听不见。这是又有人到来,粉面束发,做小生装扮,手里提着人形傀儡,慢慢走过这片偏僻园林。

    正是笑蓬莱内,之前险些被一剑断首的魔界卧底,杂耍艺师戏奴。

    树枝正常随风摇曳。

    但树梢之上的野人已消失了影踪。骤雨生自然要去看个究竟,另外一方,色无极轻轻卸下钗环,舞步一展,轻柔如风。

    两人暗中跟踪。

    戏奴似若无觉,一直走到了一处被树上灯笼所遮掩的角落。“你来了。”他转身停步,操纵傀儡小人扬手招呼。出现在树丛另一端的是一名身披彩缎肩拥貂尾的珠翠妇人,赫然是原本应该仍在沉睡中的金八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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