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佩啃着鸡腿,目光时不时偏向一脸委屈的苏漓,心中得意之极。

    李月莲亦是窝火无比,这么多年了,老太婆居然还是如此偏心!

    苏焕礼面露不忍,正想把自己碗中的一只鸡翅给苏漓,却硬生生被苏崔氏眼疾手快地拦下,摁到饭中:“你忙生意脑子动得多,正要多补补,赶紧吃!”

    苏焕礼嘴唇蠕动,迎上苏崔氏警告的双眼,最终叹了口气,将鸡翅塞入嘴里。

    苏漓坐在桌子最边缘,一口一口地扒着干饭,整个桌子空间那么大,可她却连双臂都施展不开。

    吃着吃着,苏漓实在觉得口干,拿起勺子想要喝点豆腐汤。

    啪!

    手中的勺子被一脸怒容的苏崔氏狠狠拍下,“臭丫头,给你饭吃,你还想喝汤?我还没进棺材呢,你就如此忤逆,难不成盼着我早点死吗?!”

    苏漓身子一个哆嗦,连忙放下碗筷跪在地上。

    苏崔氏却还是不依不饶,捂着胸口哭道:“哎哟!焕礼,你看你生的女儿,都爬到我头上了,害死我的孙儿不说,还在我面前心安理得地吃饭!我要气死了,我的头好晕啊……”

    苏焕礼大惊失色,连忙扶住摇摇欲倒的苏崔氏,“娘!娘!你可别吓我啊!”

    “我不想看到她,看到她我就难受,焕礼,你快让她给我滚!给我滚啊!”老太婆撒起泼了谁都拦不住,苏焕礼心里憋气,怎么都扭不住亲娘,他只能对苏漓挥挥手,让她赶紧下去。

    苏漓抑制住胸口杀意,低着头缓缓退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漓一走,苏崔氏立马恢复正常,一脸笑容地给朱艳继续夹菜,“来,我的好媳妇儿,多吃点儿,可别喝坏了我孙儿。”

    晚宴过后,苏子佩只觉得神清气爽,在路上拉着朱艳的手,高兴地说道:“娘,你看见没,那个死丫头刚才吓得在抖呢,笑死我了……”

    李月莲一脸平静地前者苏清皓离开,心中如同藏着一座几欲喷薄的火山,这一顿她跟苏漓一样,吃得无比憋屈。

    最后则是一脸高兴的苏崔氏,和根本没有半点心疼的苏焕礼。

    苏漓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过,而后才披着夜色回到锦苑。

    “小姐,你回来了啊,主院的饭肯定很好吃吧?”

    李嬷嬷听到动静出来笑道,苏漓依然淡笑如初,轻轻点头道:“嗯,挺好吃的。”

    吃得我都想下毒呢……

    翌日一早,苏漓开始正常忙碌。不管苏崔氏如何使诈,苏焕礼为了苏家的利益,暂时都不会动她。晚上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祁闲卿走过来呵呵笑道:

    “徒儿,最近你医术进展飞速,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你欠缺的不过是经验,从明天开始我就将百草堂正式交到你手上。”

    苏漓听得神情微怔,脱口道:“师父,你要离开了?”

    祁闲卿笑容和蔼地点了点头:“为师要离开数月,西北战事紧张。医者仁心,当应救死扶伤。你放心,以为师的修为,不会有什么危险。”

    祁闲卿说着,摸了摸苏漓的头发,叮嘱道:“你已经十五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独立。相信苏家的事。你能应对,为师离开的这些天,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漓呼吸一滞,旋即露出笑容,“师父放心,徒儿不会丢你的脸呢。”

    “记住,就算是至亲之人也要留一分警惕,特别是你爹娘,皆非心存善念之人。”祁闲卿细细叮咛,放心不下,“你的修为已经登堂入室,寻常人伤不得你,师父就是怕你心软,害了自己啊。”

    不管有多么担忧徒儿,第二日祁闲卿还是走了,留下一个只在晚上开会儿门的百草堂。

    百姓们看到坐在百草堂内坐诊的是一个长相普通至极的女子,不由怀疑前者的医术,但在百草堂伙计的再三保证下,终于有人愿意尝试。

    这一试,他们立刻发现普通女子的医术极好,几乎手到病除。和祁闲卿并无太大区别。后来几天,他们才知道,这女子乃是祁闲卿的传人,年纪轻轻已是将医术学了个七八成。

    有了苏崔氏撑腰,这几日苏子佩又高调起来,每天不是挑衅苏漓,就是暗中下绊子。一点也不掩饰,熟练地跟她见识,丝毫没有反应。

    “哼,贱人!别以为你有百味楼,我娘就没办法赶你出去!”苏子佩看着苏漓离去,怨毒自语。

    少了每日早课,苏漓虽然还有读书,时间却多了不少。这一日苏漓从百味楼回来换衣服,却看到锦苑前站了一堆苏家护卫,里边更是传来李嬷嬷的高呼。

    “你们不能这样啊,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

    苏漓神情微变,立刻加快速度走进去。

    踏入院门,只见李嬷嬷抱着一个小箱子,委屈地站在门口,看着一群老嬷嬷不停地从屋内搬出来一箱箱布帛、书卷,蛮横地扔在地上。

    地上早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衣物床褥都混在一起,倾倒的墨水立刻将这些都染得黑花花的,一碰一手的油墨。

    “怎么回事?”

    苏漓声音很轻,却让护卫听了个清楚。感念苏漓平时的爱护,立刻有人忍不住小声告知道:“是老夫人,说不许让小姐住在宅中。”

    苏漓双眼微眯,缓步走过去。那群老嬷嬷看到苏漓走来,手底下非但没停,反而更快了。

    “二小姐,你可不能怪我们。这是老夫人的吩咐,而且老爷也同意了,老爷说让你搬到百味楼去。奴婢们正在给你收拾行李呢!”

    苏漓看着被墨水染黑的大函通字,眸光暗了暗,走到李嬷嬷近前。

    李嬷嬷突然感觉身子一阵发冷,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给苏漓听。

    原来,为了给朱艳测肚子里孩子的命,苏崔氏为朱艳请来一位神婆。

    那神婆给朱艳算命后,立刻吓得面无人色,断断续续地说,住在苏宅西院最富贵之处的苏漓,乃是克弟命!

    只要苏漓呆在苏宅一天,朱艳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收到压制,甚至变成死胎!

    如此无稽之谈,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苏焕礼根本不可能信。可苏崔氏信了!她想起朱艳说过早年被苏漓害死的孙儿,顿时觉得神婆说的十分有道理。

    她几乎是立刻,就让苏焕礼将苏漓逐出苏家!苏焕礼当然不可能答应。

    笑话!

    如果真的因为神婆一句话,将苏漓逐出门墙,他苏家怕是会被人笑死,再者说百味楼在苏漓手中乃是一颗摇钱树,他怎么可能做出减损利益的事情。

    见儿子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苏崔氏气得发疯,最后还是朱艳出来说,让苏漓住到苏宅外面去,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苏焕礼一想正好,省得苏漓在家中,又和亲娘发生冲突。就答应下来,可没想到苏崔氏请苏漓出去的方式,竟会如此野蛮。

    苏漓缓缓走到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行礼前蹲下,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

    李嬷嬷看得心里一酸,忙道:“小姐,我来帮你。”

    此刻,锦苑内已经无物可扔,一群老嬷嬷停下来,看着苏漓的狼狈样,正想嘲笑几句。

    忽然!

    十几个身穿轻甲的护卫挪动身形,护在了苏漓和李嬷嬷前面,高大的人墙散发出精悍气息,立刻让这群老嬷嬷心生压力,缩了缩身子不敢妄言。

    在外面偷看的苏子佩望见这一幕,立刻气得双眼冒火!

    十几个护卫自动护主?

    连她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苏漓凭什么受人爱戴?!

    这时,苏漓已经收拾到被墨水泼过的被褥,她一双洁白的双手伸过去,一个少年护卫看不下去,立刻在她之前抓住被褥,染得一手黑,“小姐,我来帮你!”

    苏漓怔了怔,旋即露出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九。”

    “小九么。”苏漓微笑颔首,“谢谢了。”

    小九闻言瞬间面红如血,不知所措地跟在苏漓身后,脑子里满是一句话。

    小姐竟然对他说谢谢了!

    随后又有护卫帮苏漓搬起厚重的书箱,一行人就这么护着苏漓远去。苏崔氏连马车都没帮他准备,但在这群护卫的帮忙下,苏漓却没感到麻烦。

    将东西全部放在百味楼客房后,苏漓转过身给每人都分了些钱。

    “小姐,这钱我们不能要,我们都知道您在苏家的情况。”小九连忙推辞道。

    苏漓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都拿着吧,今天帮了我。老夫人和我娘肯定会给你找麻烦,最近你们最好跟李管家出去呆几天,路上盘缠多点也能过得舒服。”

    小九等人闻言,顿时沉默。原来小姐看得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

    凭什么性子如此善良的小姐,非得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欺负呢?真是太没天理了。

    苏漓目光扫过小九等人,这群护卫年纪都比较小,也就比苏漓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听说都是李银培养出来的好手,如今看来老管家性情还算中正,若是让自私自私的苏焕礼来训练,怕是给这群小子肚子里都灌满坏水。

    当夜,方渊和屈青宁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百味楼。

    “什么鬼神婆,劳资这就去弄死她!”屈青宁听得火冒三丈,转身就要去杀人,却被方渊拉住。

    “苏漓,你是什么想法,若是想让那神婆消失,我们两个立刻动手。”

    方渊也忍不住了,苏漓帮了他们这么多,如今却被欺负成这样。他们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苏漓?

    “不用了。”

    苏漓缓缓摇头,“你们两个性子需要改改,怎能动不动就杀人?”

    屈青宁挠了挠头,心道苏漓虽然是毒师,可心地还是善了些。方渊却没有屈青宁的想法,他听出苏漓话里有话。

    只见,苏漓轻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点乐子,你们若是直接杀了,我又得无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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