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邦再次升朝,萧何念了刘邦的亲笔诏书,一则昭告天下,汉朝皇帝褫夺原淮南王英布爵号王位,改封皇子刘长为淮南王;二则昭告天下,叛贼英布起兵犯上,天下共击之;三则宣布自己亲征淮南。朝臣无不摩拳擦掌,恨不能此时飞到淮南斩杀英布首级。刘邦稍稍安抚台下众臣,起身到了台子边便是立即肃然脸孔,威武点兵,“众位听令!”

    “喏——”明堂殿宇轰然一声,不论文武全都向前一步,挺直身板,拱手听命。

    “颍阴侯灌婴为车骑将军,率兵先行;朕自为大将军,郦商以丞相之职随朕;靳歙为都尉、申屠嘉为都尉、陈平为护军中尉,陈涓为参军,以上诸位皆随朕。其余文武皆留守关中,辅佐太子。”刘邦食指直指殿外,浑厚刚武一声,“明日出征——”

    “喏——”诸臣又是轰然响亮应道,十分威武。

    翌日,包括太子在内的群臣皆送刘邦至霸上。留侯张良因练辟谷功而病重,得知刘邦带兵出征,张良细思一番自身便毫不犹豫的强抱病前来送行,送至曲邮已是夜里亥正,刘邦命军队歇息半夜,明日赶路。翌日,军队即将起行,张良独来刘邦营帐,刘邦因前时安排军队出征之事没仔细看张良,这日眼见张良瘦得皮包骨头,“哎呀,子房,”刘邦大惊一声,立即起身迎接张良入座,说道,“怎么瘦到如此?没想得你喜欢长生术如此之深。”刘邦关切性的话语里终究掩含几分戏谑。张良脸色苍白,眼中毫无半点光亮,对刘邦强拱双手,语气萎靡而语意硬朗的说,“陛下见谅。臣本应随陛下出征,无奈病重。楚人剽悍,陛下无与他们争锋。”刘邦呵呵一笑,“晓得,君侯勿忧。”张良趁势又道,“近来天下多变,关中为天下之中,不能有差错。陛下领兵而出,关内空虚,愿陛下命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刘邦一向对张良的话深信不疑,无一不用,他稍加思索便搞不犹豫的同意了张良的主张。刘邦立即临时写下诏书一封: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为皇太子卫,军霸上。刘邦将此诏书交给张良带回,临走时,刘邦又嘱咐张良,“子房虽病,也要强卧榻上时而不忘教导太子。叔孙通为太子太傅,君侯暂拜少傅,子房帮我和太子,我安心。”张良推脱不掉,只好点头应下。军队已起行,刘邦早已翻身上马,张良给刘邦以深孚众望的深深一躬,刘邦道,“子房要多食五谷,保重。”张良点头应着,刘邦笑了笑便策马扬鞭而去。张良踩马前石上了马车回长安。

    刘邦刚出函谷关,前方探兵来报:黥布东攻荆国,荆王刘贾战死;此时黥布集中兵力攻打楚国。原来黥布正是按着他所想的策略东攻荆,西击楚,击败这两个邻郡国,自己两翼便没有威胁。那荆王刘贾于时得知黥布起兵造反,立即部署全国兵力商议攻袭黥布,刘贾率兵还未走出国境,刚至边界的鬼王山便听见前方一通鼓噪,刘贾马上命人侦察,得知旗帜上写明了大大的‘英’字,刘贾料定黥布率兵打过荆国来了,想着此时士气正旺,便下令士兵埋伏起来,待敌兵进入一半便拦腰截击。果然黥布命一大将领兵二千先入,人未进完便听前方一通喊杀声响起,黥布恼火的骂了句脏话,便策马扬鞭直冲刘贾设下的埋伏,黥布的一千骑兵队也随后进入。黥布见人便杀,手中十八斤重的槊来回挥舞,众人不敢近前,却都觉得从前的西楚霸王回来了。见黥布亲身奋战,军卒衰败的气势转为旺盛,跟着黥布横冲直撞,斩杀荆人无数,刘贾见势逃走。黥布命别将肥诛击败荆国王城内的其余军卒,控制荆国,黥布自率部分兵力追击刘贾,刘贾身边只剩不足一千士兵保卫,连夜逃亡。黥布有部下说人困马乏,可以歇一歇,黥布说就是和荆国人马赛体力,若此时休息便生生放走了刘贾,黥布命人急行军追击刘贾。刘贾军卒体力不支,刚逃至富陵歇息不足一个时辰,黥布军卒已经追上。刘贾军卒皆说逃亡不如一战,刘贾无奈,便手持长剑出来应战,或许力气用尽,刚没两个回合便被刚勇力猛的黥布一槊抡中脑袋死去,其余士卒或战或降。黥布俘虏刘贾愿意投降的军卒,回马荆国王城和肥诛会和,得知肥诛早已招降荆兵,黥布大喜不已,连说要给肥诛赐爵赏金,大赞肥诛乃才人。在荆国歇兵一日,黥布发布命令,转而向西攻打楚国。

    刘邦大惊,想不到荆国已被黥布攻下,且荆国兵卒全被黥布控制,刘邦担心黥布的强大军事力量摧毁弟弟刘交的楚国,连续催促探兵询问车骑将军灌婴行至何处,得知灌婴才出宜阳,刘邦心头一阵莫名的紧张和焦急,让探兵持符节转告灌婴直接入楚救急。待刘邦三日时间走至荥阳,忽听探兵来报说楚国已被黥布攻下,刘邦当即愣怔一瞬,黑了一团脸默默的进屋。“一个时辰后起行!”忽然从里屋传出刘邦雷霆般的声音,“灌婴率兵现在何处?”“刚过商丘,快至虞城。”探兵颤颤回道。

    刘邦坐在席间默默想着楚国被黥布击败的事情。原来,黥布攻破荆国后,歇兵一日便率兵西击楚。楚王刘交虽不善兵事,却坚决不会不战而降,与诸将一番朝议之后,便命大将军高彦带兵迎战,刘交自率一部军卒且走且退。高彦分兵三部,驻军徐、僮之间,欲以掎角之势以备互救。军中左司马糜光略懂兵书,且十分了解黥布带兵之术,见高彦驻军不妥,便好言相告,“英布善用兵,民实畏之。兵法云:诸侯自战之地为散地。今大将军分兵三部,若英布败我其一,其余二军争相皆走,如何能救?愿大将军合兵一处,重力相击英布。”高彦不听,且大笑曰,“公乃赵括也,某带兵数年,自知兵卒忠敬之心,若合兵一处而被败,楚国危矣。分兵三部而互相接应才是正策,愿糜公慎勿言。”高彦不听糜光之言。黥布侦得高彦不用糜光之言,心中暗喜,盯得楚军中战斗力较弱的一部,趁夜人衔枚马摘铃一鼓作气大败高彦的一部军卒。高彦闻讯,忙令左司马糜光召集军卒营救,糜光说道军卒闻猛将黥布率兵大败一部,他们早已吓得四散逃亡。高彦一听,眼前一黑,两腿发软便晕倒在地。楚王刘交闻得大将军高彦兵败,黥布正率兵东来,刘交一时慌乱,便令中大夫申公、白生佐太子刘郢客监国,自入齐国薛城躲避。黥布见楚军溃散,自知楚国不成气候,便率兵西进。楚王刘交入薛,正好碰上将兵而南的齐王刘肥和齐相曹参,刘交即与他们称说黥布驰骋淮河南北,荆王刘贾已经身死,楚国也溃败。曹参拱手对刘交说道,“楚王莫忧,齐王率兵十二万即股肱汉室社稷,贼首黥布时日无多。”曹参命人扶刘交入薛城歇息,入夜后便和齐王刘肥在薛城歇兵一夜。

    刘邦两三夜不能安眠,时刻想着如何击败黥布。忽而眼前一亮,刘邦自料得无论黥布怎样猖狂席卷淮河南北,他终究要被汉兵打败,刘邦决不允许天下换主,且得知齐王肥率兵十二万南下,刘邦稍感欣慰。刘邦思忖薛公之言,黥布败退之后必往南或入妻娘家国长沙,或入越地一带,刘邦晓得长沙王吴臣性格,如其父谨慎侍奉汉朝而无所过错。刘邦忽然急书一封,当即命人星夜兼程南下长沙国和越地,对长沙王吴臣及越地诸侯君长施压,劝其勿助黥布。翌日,刘邦下诏:天下死罪以下皆大赦,从汉军击黥布。又命谒者回长安慰问丞相萧何,自率兵东进。

    车骑将军灌婴率兵东进至相县,恰遇黥布亚将楼烦将军白不害,灌婴与其军激战不至三个回合便是士气如虹的攻破白不害军阵,白不害及两个别将被掳。听闻淮南上柱国侯氏正由褚兰赶赴相县救助白不害,灌婴命人将白不害槛车送往皇帝刘邦处,自率军东进迎战侯氏。刘邦见灌婴已打开局面,心中大喜,忙将白不害于三军之前杀掉祭旗,鼓舞士气,顿时士气大增,威武呼喊,“威武汉室,未央不衰——”刘邦立即带兵迅速东进,与黥布军相遇于蕲,黥布及其将卒皆大惊,未想到皇帝带兵亲征,顿时黥布军心微动,与刘邦麾下大将郦商不战十个回合,黥布军卒便萎靡不正,不敢于天子面前造次,黥布见势只好退避甀地,深沟高垒。黥布不得不鼓舞军卒的士气,称说不想反也反了,若不努力死战,凭皇帝的性格定是要夷三族,黥布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致之亡地而后存’的道理稳住了三军之士的心,且犒赏三军两日以安其心,黥布的策略颇有成效,将士们顿有视死如归之心,士气高涨。

    刘邦驻军离黥布不远的庸城,刚落脚歇息不到片刻,帐内忽进来一人,说是齐王肥与齐相曹参驻军庸城之北,齐王肥一个时辰后便能在此与刘邦会和。刘邦大喜,当即命人准备酒肉,想与许久未见的大儿子畅谈一个下午。一个时辰后,刘肥果来刘邦帐中,刘邦一番寒暄之后便笑呵呵拉着刘肥入座,问齐国近况如何,曹参治国是否更加无为而治,以及问了刘肥诸子是否长高,刘肥一一回答。

    翌日,刘邦登上城头远观黥布的军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打个激灵,那黥布军阵正如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所摆的军阵,刘邦老眼里顿时几分自信。下了城头,刘邦与诸将商议迎战黥布,刘邦率军立于黥布驻扎的城下五百米,左郦商、陈平,右曹参、靳歙,刘邦自坐于夏侯婴所驾车内对着城头便喊黥布名字,“英布,无话对朕言么?”

    “你我敌对,有甚话好说。”黥布一身甲胄立于城头朝下喊来,语气中明显没有尊刘邦为君的意思。

    “朕对你不薄,封王赐地,使你南面称孤,因何而反?”

    “欲为帝耳。”黥布略一思忖,想要气气刘邦。

    刘邦不说话,脸色马上转变,压着怒火沉默半晌,忽然起身跳出车外,指着城头士兵喊道,“黥布贼人,朕自要夷其三族;尔等被胁迫,视为无罪,若此时降了,三族尽保,若不降,待黥布身死之时,尔等也要命不自身。”城上忽然安静非常,不多时黥布骂咧咧道,“你休要离间,淮阴侯有何罪而遭吕雉残杀;彭越有何罪而致醢杀。韩、彭已死,某不能免祸,若有罪,尽拜你所赐。天下属刘,我为异姓,若不自保,安能活命?”

    刘邦气的咬牙切齿,指着黥布邀战,“既如此,何不摆开阵势激战,深沟高垒不战,仿佛不男儿。”黥布应道,“半个时辰后,两军对垒于城外五里处的宽阔地。”

    半个时辰后,刘邦军于黥布军会于宽阔处,双方不再多言便分别派出将军郦商和楼烦将新垣胜,二人激战不数回合,黥布的楼烦将便被能征惯战的郦商一刀挑落马下,当场毙命。第二回合,刘邦命申屠嘉出战,双方正大战间,黥布军之侧翼忽来一军人马,马上的将军正是靳歙。黥布未回神过来,军阵早已被靳歙率军冲击败退,黥布无力喊回败走的军卒,眼看形势对己不利,黥布当即上马,只带数十个贴身军将仓忙逃走。刘邦忙翻身上马,带着数百人追击黥布,黥布一路招收散兵,竟至千人,埋伏路旁。待刘邦驰马疾过,黥布早已将身后藏着的弓箭拿出来,拉满弓便对准刘邦‘嗖’的一声射去,正中刘邦原来箭伤的不远处,刘邦被冷箭带的当即摔落下马,疼的咬牙强起身欲上马返回,黥布早已率人杀将出来,刘邦眼看形势已败,不由得失声长叹一声。正此时,刘邦身旁却有一个少年骑马疾驰而去迎战黥布军卒,没多时便利索的打败二三十人,少年和其余士兵阻止了黥布军卒向刘邦的压迫。刘邦暗赞少年英勇,却未曾仔细看清少年模样。黥布见势不好便赶紧率兵逃走。刘邦却再无力气支撑,一下子昏倒在地。少年与其他人赶紧将刘邦送回驻军之地,陈平命人立即送至庸城治疗,且威胁庸城医师,若治不好,全族尽亡。刘肥住进庸城亲自看护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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