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说的也不是不对,莎铃儿也被刘盈说的有些动容。

    刘麓的确是经过刘邦的册封了,也被吕后许可认作女儿,那么除了对象搞错外,好像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鲁元公主换成了陇安公主,都一样是大汉的公主,何必在乎是哪一个呢,反正匈奴单于也不一定喜欢汉家委婉扭捏的女子。

    “可是你叫我们怎么办?不当众拆穿已经是最好的了。”莎铃儿眉心紧蹙,神情很为难的望着刘盈。

    “两国需要深明大义之人。公主是,我们的陇安公主也是,只要我们当做正确就什么都迎刃而解,那么也就不会再有战事了,所以两国是否和平的关键在于栾鞮公主你。”刘盈眼神坚定的落在莎铃儿美眸上,虽觉得此话不好听,有些强人所难,但也必须这么说,一针见血最有实质性。

    莎铃儿‘唉’的一声长长的叹口气,面露为难,双手紧握,转身背对起刘盈,仰头闭起双眼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子。此下长安目的不只为迎娶汉家公主,也为要来九原郡,迎娶公主表面只为协和两国少生战事,实则还是想通过鲁元公主的身份要来九原郡发展匈奴,如若将假公主的事说出去,汉家尴尬,匈奴嗔怒,况且九原郡的约定又不是十分合匈奴的意,到时候冒顿单于以汉家送假公主为借口发兵不仅占领九原郡,也会占领其他地方,那么到时候匈奴会不会借此攻打长安,再次造成天下百姓的生灵涂炭?也许冒顿更希望公主是假的,好有发兵攻打长安的理由,莎铃儿知道冒顿的一旦知道公主是假的,必然几天几夜睡不着的一心想要发兵南下,抢夺汉家的土地,这样的话不是帮助哥哥成其美事么?她十分了解自己的王兄,想到这里,莎铃儿双眸中不免露出些许的担心,双手紧张的互搓着,攥着,但是她是个很善良且深明大义心中有苍生的女孩儿,虽说她生在匈奴,但她和刘盈和天下所有百姓一样不愿看到战火纷飞,于是她转过头,同样眼神坚定的看着刘盈。

    “好吧,这件事情我会再考虑。”

    刘盈像是解决了什么重大麻烦似的长呼一口气,稍感欣慰的微笑的对她点点头,抬起手来看看自己被割伤的手指吹了吹。莎铃儿走过来看了他的手指一眼,稍感沉郁而歉疚的说,“为了我的玉佩,殿下辛苦了。”

    刘盈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轻松道,“无碍,仿佛我们若是不谈国事的话,会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不是么?”

    莎铃儿点点头,眼神朦胧道,“是啊,朋友本就应该无国界的,天下人民都应该是相亲相爱的朋友,那么便无战争了。”

    刘盈抬着受伤的手,用一只手请莎铃儿坐在了席子上,自己也坐下了。这次刘盈特地叫宫女也为钮祜儿搬来一张席子,也叫她坐下,钮祜儿先是觉得不好,会乱了规矩,但是在刘盈和莎铃儿共同的要求下,她才肯乖乖的坐下陪着莎铃儿。

    “关于真假公主,莎铃儿向太子阿哥保证,回国后绝不提起此事,就让陇安下嫁王兄也很好,都是为了汉匈两国,况且莎铃儿不能叫太子的姐姐二嫁别人成为烈女,至于那500头牛马,我就做主了,就当做是聘礼。此后我们汉匈永远结为昆亲之好,永不发动战争。”

    刘盈听到此话,心底对她很是感激,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可以扭转几乎决裂的局面,一时间竟怀疑自己的外交能力提高不少,再者对莎铃儿的深明大义是打心底的佩服,想不到匈奴国的小公主,和自己年龄一样大,居然可以处理好如此重大的事件。刘盈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好一会儿,从她清澈如流泉的明眸里可以看出莎铃儿说的话是真的,由内而外真心的对她笑了,于是赶忙起身向莎铃儿深深的鞠了一个大躬,低着头诚恳的行上邦礼仪,“刘盈代表汉庭黎民百姓谢过公主的成全,公主的深明大义永远流芳百世,载入青史。”

    莎铃儿见他如此行大礼,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也赶紧起来去扶刘盈,扶着他的胳膊,笑道,“殿下言重了,莎铃儿并没有做什么。”

    刘盈重又坐回席子上,道,“我知道匈奴国此时正强劲,若是开战的话,我们汉军不一定是你们的对手,只是此次南下真是让我们有缘了,我与你同是不喜好战争之人,能和平的解决这次和亲的事,这主要还是谢公主,谢公主顾全大局。”

    “太子阿哥,关于这件事我们就聊到这里好不好,说点别的吧。”莎铃儿并不想一直说这件事,也不想叫刘盈心中对自己充满感激和愧意,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愿意他的心里曾经有那么一小会儿有过她的存在。

    她愿意叫刘盈一辈子记住她,无关感激和愧疚,只有爱恋,因为莎铃儿喜欢刘盈,第一眼就喜欢了,那是一颗年轻而叛逆的心遇见了未来的美好,一时间对未来有了期待,即使远隔天涯也觉得分外美好。喜欢不是拥有,而只是寂静喜欢,寂寞的时候可以回忆他的音容笑貌,是一种支持人生的奇特力量。

    “太子阿哥有喜欢的人了么?”莎铃儿略显羞答答的问,到底是女子,尽管她是匈奴国的,避开刘盈的眼神,眼睛慌乱羞涩的望着自己的衣角,并两手撰着,衣角都褶皱了。

    良久只听刘盈铿锵有力道,“有。”说的那么肯定,那么喜悦,仿佛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怅往和淡淡的微笑。

    像是打破了莎铃儿的梦境,她猛然一抬头,显得有些无措和失落,继续闪躲着刘盈的眼神,心里默默的怪自己干嘛问这样的问题,面容现出一丝埋怨来,越来越使劲儿的撰着衣角玩弄着。

    好一会儿又问,“她很漂亮么?是个郡主或者将军府的千金吗?”

    刘盈此时脸上却像是春风拂面,清泉润心田,暖阳照大地的感觉,一脸喜笑盈盈的,走到殿角处的一个盆栽前站住了,正是他自己养的紫荆花,她正盛开的灿烂,他一手背后一手自然的垂于胸前,偶尔用手拨弄着芬芳的花骨朵,喜悦地答道,“说不上漂亮,但是很清澈的面庞总会勾起我的回忆,当日那个没精打采时而又很莽撞的她……”

    刘盈的思绪回到了刚见到荆倾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正准备去长信宫给吕后请安,不巧半路上遇上了不知遭遇什么事而使她没精打采的荆倾,她不抬头看一眼皇宫里的太子,不说一句话,撞到人只是一个劲儿的跑开,跑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想起了自己给她戴耳环的样子,自己的手颤抖着,荆倾的耳垂柔软着,想着荆倾和他在一起过的一点一滴,想着荆倾给自己跳翘袖折腰舞,自己为她伴奏,想着想着刘盈便喜悦的笑了。

    “她不是郡主,也不是将军府的千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宫女,可是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感到充实,我感到是真正的快乐,没有她,我,我怕此生再也找不到什么是快乐了,希冀我的人生里有她陪伴,足矣。”刘盈说起荆倾似乎是真正的开心了,一连窜的话下来,满面带着憧憬而又仿佛真实的微笑,一阵阵的笑声传出来,宫门口值班的宫女宦官都能听见,时时往里攒着脑袋掩嘴跟着笑。

    莎铃儿掩着内心的羡慕和一丝难过,强颜欢笑,失落的淡淡的说道,“她很幸福吧,有阿哥这么爱着她,将来一定是皇后。”

    刘盈到这里脸上却没了笑意,皇后?自己根本没和她说自己是太子,荆倾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荆倾会和自己玩么?能接受自己是太子的事实么?她的这句话仿佛点醒了沉醉中的刘盈,他没考虑过这些,只是觉着和荆倾在一起很快乐很轻松。

    “我会努力给她幸福。”刘盈深沉却很坚定的说。

    莎铃儿点点头,心想着:太子阿哥幸福就好,莎铃儿会在遥远的北疆为你祝福。

    莎铃儿没有祈愿自己能和刘盈在一起,因为她知道不可能,她祈愿刘盈能够幸福,这便是她爱他的最高境界了吧,她希望她的爱恋也如汉家的忠贞女子一样,一生只爱一个人。她很善良,不像那些匈奴国的一些人,蛮横无理,她懂得汉家的道理,也懂得自己想要的。

    刘盈随意的拨弄着紫荆花瓣,脸上又露出笑意,仿佛又看见荆倾在自己脑海中浮现着。

    “不早了,莎铃儿该告辞了。”莎铃儿见他说起另一个女子就如此沉醉,心底淡淡失落之外,却也不能做什么了,毕竟自己和刘盈只是相识几天而已。

    刘盈停止摆弄花儿,走到莎铃儿面前,问,“公主要回去了么?”

    莎铃儿点点头。

    “我派人送你们。”

    莎铃儿同意了。

    刘盈出门吩咐了几个人,然后进来了。

    莎铃儿带着钮祜儿刚一脚出了殿门,想起什么事,又退回来,对刘盈说,“殿下,可以在玉佩上为我刻四个字么?”莎铃儿将自己裙袖中的玉佩掏出来交给刘盈。

    “什么字?”刘盈看着手中祥云样式的玉佩问莎铃儿。

    “长相勿忘。”莎铃儿看着刘盈的眼睛,良久才道。

    刘盈迎上莎铃儿如水温和的目光,四目相对,内心的情感激烈的碰撞,两颗年轻的心火热的跳动着。长相勿忘,就这四个字,足以聊慰莎铃儿此次南下长安的遗憾之心了,没有其他,只是单纯的阿哥阿妹的情感,她要记着长安有一个最好的阿哥,她也要他记着匈奴有一个最好的阿妹。

    “明日陪我逛一逛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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